第21章

第21章

那天晚上,慕容寧最終仍是沒有得償所願,他回去的太晚,溫若塵撐不住,已經睡着了,他縱是再有滿腔旖旎的心思,當看見溫若塵恬靜柔軟的睡顏時,也就都煙消雲散了。

他哪裏舍得把人弄醒?最後也就寬衣解帶,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

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身上總是暖和些,所以他剛躺下,溫若塵就向着熱源動了動,習慣性地窩進了他的懷裏。

溫若塵體寒,手腳總是冰冷的,吃了好些藥卻總也調理不好,慕容寧将他擁入懷中,炙熱的體溫将他重重包裹住,輕輕握住冰冷的指尖,源源不斷的內力傳輸過去替他暖和身子。

同床共枕這些天以來,他總是日複一日地做這件事,不厭其煩,也沒叫溫若塵覺察。

至于後來,他們仍沒有圓房,不是因為溫若塵又如之前一般有意躲着慕容寧,相反,自那天解除誤會後,他反而更加坦然地接受慕容寧的親近,親吻,擁抱,撫摸,除了……他們做了夫妻之間一切親密無間的事情。

而之所以他們沒有做到最後,完全是因為溫若塵的身子不允許。

這半個月以來,祝九每日都會開不同的方子給溫若塵,對于溫若塵的眼睛,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卻也不容許有絲毫的閃失,只能謹而慎之地一點一點去嘗試。

這是明月閣未來的主子,而他效忠于明月閣,故不敢輕視。

江孟派他過來的時候只提了一個要求,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許叫慕容寧發現端倪。

明月閣收留了許多不該存于世的,無家可歸的人,其中不乏一些朝臣宦官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叛黨餘孽”,牽連衆多,若是讓攝政王抓住把柄,輕則一子落錯,滿盤皆輸,重則從此灰飛煙滅。

他說過,待此間事了便将這閣主的位子讓與溫若塵,然後退隐江湖,逍遙快活去。

身處皇家,步步為營,若是手中沒有刀,又如何可以護得自身周全?他不是不相信慕容寧,只是不能拿溫若塵的安危去冒險,姐姐就這麽一個孩子,萬萬不可有任何差池。

所以,明月閣必然會是溫若塵手中最鋒利的一把血刃。

也許是那些苦澀的藥起了作用,溫若塵近來的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蒼白的皮膚有了幾分血色,比以前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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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現在變得有些嗜睡,一天到晚都在睡覺,安安靜靜,不吵不鬧,清醒的時辰不過三四,好像一只溫順的貓咪,很是惹人憐愛,可慕容寧卻高興不起來,他心裏擔憂,即使祝九再三向他保證那只是藥的副作用,他也放不下心來,整日裏提心吊膽,寸步不離地守在溫若塵身邊,生怕他醒不過來,甚至無心政事,書房裏的折子堆了一摞又一摞。

……

這日下了早朝,慕容寧沒急着回去,在禦書房同幾位大臣商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準确的來說是通知,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這件事非做不可。

他開門見山地對在場的衆人說道,“本王需要一味藥材,然這味藥材只有西戎皇室才有,本王修書給西戎國主詢問此事,他表示願意将珍藏的藥材贈與本王,但也提出了一個條件。”

祝九昨日興沖沖地跑到王府見他,說自己找到了十拿九穩的藥方子,可以徹徹底底地治好若塵的眼睛,只是差了一味珍貴藥材,那藥材出自西戎,十分罕見,多年來也只有西戎皇室收藏了幾株。

慕容寧當日便派人去見了西戎國主,那老狐貍一開始含糊其辭,不答應也不拒絕,百般虛與委蛇,後來不知從哪得了消息,知道他非要這味藥材不可,拿捏着這個把柄,獅子大開口,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只是他的條件……

殿閣大學士站出來問道,“王爺說的莫不是被譽為西戎聖物的赤薇?”

“正是。”

“這赤薇,微臣也略有耳聞,傳言可活死人肉白骨,有再生之效,然生性脆弱,生長周期極長,幾十年上百年才有幸出一株,故被西戎人尊為聖物,上貢皇室。”

慕容寧點點頭,若不是這麽難得,西戎皇帝那只老狐貍也不會提出這麽大膽的交換條件。

大學士見他臉色陰沉,沒再繼續感嘆赤薇有多珍貴,轉而問道,“敢問王爺,那西戎國主提出了什麽條件?”

慕容寧頓了頓,沉聲道,“他們希望本王可以答應開放一條商線給他們,允許他們的棉羅在北姜自由流通販賣。”

蕭玄本來坐在椅子上把玩茶盞,心裏想着那晚輕薄他的登徒浪子,有些心不在焉的,那人後來再也沒出現過,他派了那麽多人出去連他的半點來路都查不到,倒是有點意思,勾起了他的幾分興致。

然而當他聽到慕容寧的話,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站起身說道,“王爺,西戎國內農業本就以棉羅為主,自給自足,格外發達,遠遠超過了北姜,若是再開放商線,那便是拱手讓給了他們一半的財力,北姜的棉羅行業本就弱勢,如果西戎流入進來,必然會對我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最嚴重的便是被徹底取代。”

他沒有危言聳聽,這件事的确有些嚴峻,慕容寧揉了揉眉心,“本王會下令,即刻起,北姜境內的棉羅作物從種到收,均減免三成的賦稅,再開國庫,放出五千萬兩的補貼給佃農,分發到各地各戶。”

“王爺請三思!”戶部侍郎火急火燎地站了出來,板着一張臉,尤為不贊成,“啓禀王爺,我朝這倆年重兵興甲,國庫本就壓力頗大,已經招致朝臣不滿,若是再削減賦稅,下放銀兩,必然會出現國庫空虛,入不敷出的困境,王爺萬萬不可啊。”

“入不敷出那就削減開支,”慕容寧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滿朝文武驕奢淫逸,鋪張浪費的風氣早就該好好整治一番了。”

朝堂上下但凡手中有幾兩權力的官員,少有幾個是幹淨的。

戶部侍郎也沒想到會引火燒身,緊張得額頭冒汗,卻仍不死心地繼續說道,“敢問王爺如何說服國公爺?若是他老人家知道此事,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屋子裏一片寂靜,慕容寧也不說話,就那麽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看得他雙腿發軟,忍不住就想跪下。

過了一會兒,聽見他淡淡地問了句,“你覺得,本王的決定需要他同意嗎?”

“自然是王爺說了算,”侍郎雙手交疊,俯首彎腰,哆哆嗦嗦地說道,“王爺恕罪。”

衆人皆知攝政王與國公在朝堂上分成兩派,水火不容,沒人敢站出來幫他求情,好在慕容寧也沒再為難他。

“諸位大人還有什麽問題嗎?”

禦史站了出來,“微臣有一問,這藥是王爺要用?還是……”他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了慕容寧一眼,點到為止。

他說出了在場許多人的心思,北姜無人不知攝政王妃身體孱弱,可若是花這麽大的代價去醫治一個妃子,恐怕大半的朝臣都不會同意,尤其是國公一派的老頑固們,即使是嘴上妥協了,心裏也是不願的。

慕容寧眉頭緊皺,冷冷地說道,“自然是用在本王身上,禦史大人是覺得有何不妥嗎?”

老家夥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連忙答道,“微臣不敢,國不可一日無主,然陛下年幼,國事全部仰仗王爺操勞,王爺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通商一事,微臣沒有異議。”

他說完,其他人也相繼附和,“微臣也沒有異議,一切全憑王爺做主。”

慕容寧滿意地笑了笑,“既然諸位大人都沒有異議,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明日早朝再議,我即刻拟了國書派人送過去,諸位大人就先請回吧。”

……

後來他在早朝上提起這件事,由于事先同諸位大臣議定了下來,所以并沒有受到多大的阻礙,除了強烈反對的白山,最終也在他妥協讓步,同意白山的人負責發放補貼款一事後,看似不情不願地同意了。

只是不知白山那個老家夥又會趁機在戶部插入多少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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