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久不見(16)
好久不見(16)
“下面有請高三的孫灣灣同學和張幼帆同學給我們帶來舞蹈《穿越時空來愛你》”
主持人拿着話筒字正腔圓地說道。
話音一落,紅幕升起,映在觀衆面前的是兩位踏着輕盈的步伐而來的女生,一位身穿布依族的服飾,而另一個則是穿着白色襯衫和黑色休閑褲,兩人在臺上互相配合,互相演繹着舞蹈。
張幼帆舞步細碎,輕雲般慢移,蹲在河邊洗衣,孫灣演的是個男生,動作稍微有點狂放,在哪盡情的自我舞蹈,像個完美的舞者,忽的,時空錯亂,他們在同一時間縫隙裏相遇,男生多次救下被欺負的女生,相知,相戀,相愛,在舞臺上表現得也才三分鐘的時間,林風夏卻看入了情,眼淚涓涓而流。
舞蹈的最後,男生被迫離開,分離地最後他說了一句:“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再相見。”
謝幕。
直到孫灣灣和張幼帆回到座位,林風夏才從舞蹈中回神。
“我們的舞蹈怎麽樣?”孫灣灣激動地尋求誇贊。
“林風夏,你說,是她演得好,還是我演的好?”張幼帆睜大着眼睛,眨了眨,像個相争着邀功的小孩。
林風夏一笑,豎起兩個大拇指,說:“太厲害了,你們都很棒。”
張幼帆剛要哭訴她誇的太敷衍就被身後的一名男同學打斷,林風夏沒有見過這個人,應該是其他班的,他聲音很大,仿佛知道了什麽不得有的事情,“你是張幼帆?我靠,你真的是張幼帆,你什麽時候有穿女裝的癖好的!”
“真惡心,你快離我遠點!”
“還有你的這兩個朋友,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真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他的聲音引來周圍很多人的圍觀,嘲笑聲不斷,很刺耳,張幼帆想解釋都沒有機會,孫灣灣自然也不慣着那些人,把這一輩子知道的髒話都罵了出來。
本班的同學,不管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都站起來為張幼帆打抱不平。
“我們張幼帆同學,穿男裝是絕世男神,扮成女生那也是傾國傾城的美女,再說了,人家這是為了舞蹈獻身,你懂不懂啊。”
“什麽都不懂就別狗叫好嗎,不懂得欣賞和尊重人的人才是該滾的那個。”
那個男生聽到這些火氣更大,罵的話更髒,站起來就要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林風揮拳,張幼帆突然扯着嗓子喊道,“老子就是女生,穿女裝怎麽了!”
忽的,空氣一片寧靜。
張幼帆怒目圓睜地看着那個男生,咬牙切齒地問道:“要我證明一下我是不是女生嗎?”
男生眼眸裏閃過一抹詫異,緊攥着手中的節目名單表,慌張地咽了咽口水,周圍人開始竊竊私語,他以為都是在罵他,也是不服氣,一拳打在前面的椅子上,吼着說道:“你有本事你脫啊!”
“……”
話音剛落,張幼帆沒有半點遲疑,伸手就要解開衣服上的扣子,男生眼神恍惚但也是得意,好在最後王悅及時趕到,把張幼帆和那名同學喊了出去。
元旦晚會因為這場鬧劇弄斷了半個小時,時間縮短之後,許多節目都被刷下去,但好在江喬木的節目還在。
林風夏心中暗暗覺得慶幸。
但是她并不能全神貫注地去聽這首歌,因為張幼帆出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王悅罵或者被校領導處分。
同樣擔心着的還有孫灣灣。
剛剛的事如同做夢一般,孫灣灣還未回過神來,一直沉浸在自責裏,“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逼他穿女裝,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林風夏安慰着說道:“這事不怪你,一會結束了,我們一起去找張幼帆聊聊。”
表演徹底結束之後就是每個班級自己組織的活動,所有同學都回到教室,王悅早就在裏面等着,林風夏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張幼帆的身影,孫灣灣也同樣有着疑問,她直接問了出來:“王老師,張幼帆她人呢?”
“他請假回家了。”王悅回答道。
“他沒事吧?”孫灣灣依舊不放心,接着問道。
“他沒事,只是覺得騙了你們這麽久一時不知道怎麽面對你們。”做為班主任,王悅自然一開始就知道張幼帆的性別,她這麽做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王悅就任由着她,王悅嘆了口氣,就把同學們的注意放在另一件事上,“好了好了,張幼帆同學明天就回來了,你們都不用擔心,我宣布,高三二班的小型元旦晚會正式開始。”
臺下掌聲如雷,随着響聲同學們就把張幼帆的事抛在腦後,開始動起身來把桌子圍成一個圈。
林風夏對于張幼帆是女生這件事沒有那麽驚訝,她早在剛來的那一天就發現她是女生,還是個很有耐心并且愛美的女生,所以她才會多做了一套女士的服裝,她覺得一個人能夠決定自己成為怎樣的人事件很酷的事。
張幼帆就很酷。
活動的開始是每個同學都很喜歡的,那就是全班待在教室裏看電影,一開始的時候林風夏是和孫灣灣坐在一塊,後來,孫灣灣想偷偷拿手機聯系張幼帆就和其他同學換了位置,換來換去的,林風夏的同桌就變成了江喬木。
可惜她一直認真地看着電影,沒有注意到身邊人。
知道孫灣灣再次回來,林風夏一個轉頭才發現剛剛坐在自己身旁的是江喬木。
她暗中為自己的粗心感到悲哀。
一場電影結束後就到了每個人都期待的念祝福的環節,沈羨之把紙箱子放到講臺上,說:“一會兒念到名字的同學上臺領取紙條然後把內容念出來,最後猜一猜寫紙條的人誰,猜對的有糖果獎勵。”
“蕪湖~有一種揭開秘密的褲子的感覺,太有趣了,快快快。”孫灣灣了卻心事後又恢複了開朗模樣,開始捧場起來。
沈羨之喊:“李蘇昱”
被喊到的是個男生,剃着幹淨利落的寸頭,長相帶有着些許攻擊性,特別是那雙丹鳳眼,給人一種不屑萬物感,身高和江喬木一樣,或者比江喬木還要高,他面無表情地走到桌子圍成的圈裏,拿到屬于自己的那祝福紙條之後轉身。
面部依舊冷如冰霜。
他望着林風夏在的方向看去,一瞬間,她的心髒像是懸在嗓子眼,每個呼吸都似是敲擊她的喉嚨,但更多的是疑惑。
好在下一秒,她發現李蘇昱同學看的是她身後的一位女生,暗中長呼一口氣,再擡眼就聽到他念着紙條裏的內容。
“新年,願李蘇昱同學心納吉,萬事幸,歲平安。”
內容簡單,語氣也很平常,但祝福滿溢。
“李蘇昱你覺得這紙條是誰寫給你的?”沈羨之難得一笑,說道。
被點到名的人心中早就有答案,張口欲言就被其他超熱鬧不嫌事大的他的好兄弟起哄着打斷,他們一個個都喊着:“我知道,我知道!”
林風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生,她此時的臉明顯比方才紅了許多,一直低着頭不敢直視男生。
“夏袅袅,你好好讀書,等老子當兵回去,老子一定娶你!”李蘇昱突然吼了這麽一聲,側脖的青筋暴起那麽一瞬,随後放肆一笑。
剎那間之後同學們好像忘記了班主任的存在,哄堂嘩然,有人起哄也有人在打趣搞笑。
“太秀了兄弟!”
“兵哥哥,我們都會等你回來的~”
“……”
“李蘇昱,你挺大膽啊。”
最後這一句,語氣比那天寒地凍的北極還要冰冷,冷中還帶有殺氣,這句話正是王悅說的。
下一秒,所有人幾乎都忘記了呼吸,一同看向講臺的左側——王悅坐的位置。
溘然,教室異常的安靜,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王悅站了起來,就在所有人都覺得王悅會發火時她突然莞爾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片刻說道:“夏袅袅妹妹,你願意等嗎?”
瞬間所有人都送了口氣,繼而将目光放在女生的身上,她扭扭捏捏地好久才說了一句:“看他表現。”
“哈哈哈哈,李蘇昱你還需努力啊。”王悅笑着說道,最後補充一句,“現在你們還沒有畢業,別給我早戀啊,要是被我發現,你們等着看嘛哈。”
“知道啦……”
同學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活動開始得很完美,随後每念到一個同學,故事都發展的類似,有祝自己的好姐妹以後一路生花的,也有祝以後随心所欲而生活的,有姐妹當然也有寫給自己的好兄弟,祝好兄弟打游戲把把贏,祝好兄弟六月份高考蒙的全對的。
林風夏的紙條是寫給孫灣灣的,很平常的一句話:願你一直保持着現在的幸福,并有着努力尋求新的幸福的勇氣,最後,你的所有幸福能不能都讓我知道。
孫灣灣一下子就能猜出來是林風夏寫的,她寫的林風夏也能一秒猜的出來。
沈羨之說孫灣灣寫的紙條是最後一個,林風夏也以為結束了在回到座位的時候還在想着為什麽沒有給江喬木寫祝福語,他為什麽不給別人寫祝福語?她剛走了幾步就聽到沈羨之說道:“還沒有完,這裏還有兩個,一張白色的紙條和一封信。”
一封信?
會是誰寫了一整封信的祝福語呢?
林風夏入座之後就一直盯着沈羨之手裏的信封看,他把信封拿反了,所以她能夠很清楚的看到上面寫着江喬木的名字。
這幾個字如同一道閃電沖擊她的腦袋,她能認出這個字跡,這封信就是她寫的那封,可能她不小心将它和紙條一同夾在書裏最後被孫灣灣當成祝福語一并交了上去。
風馳電卷間心跳暫停了一陣,直到江喬木被喊上臺打開那封信心髒才由靜止變得狂跳不止。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是正常的書信開頭。
林風夏像是被抽掉靈魂般,提着氣目不轉睛地盯着江喬木那冷白的骨肉均勻的手看,時不時還偷偷觀察他微表情。
江喬木睫毛微顫,仔細地閱讀完之後整封信之後特別珍惜的将信重新折好并順勢塞進自己的口袋裏。
“這信裏寫的什麽啊?”沈羨之一臉好奇地問道。
江喬木沒有說話。
他走到沈羨之的面前,拿走那張白色的紙條并不急不緩地走到林風夏面前,他的腳步好似鼓棒每一步都敲打着林風夏的心髒。
她很怕他會生氣。
氣她自作多情地寫了一封信還當成祝福語拿到臺上來讓他淪為笑柄。
江喬木走完最後一步,他與林風夏就隔着一張桌子,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林風夏居然敢擡頭直視那雙深邃的眼眸,良久,江喬木将紙條放在林風夏的面前說:“林風夏,祝你新的一年裏無疾無憂,平安順遂,得償所願。”
也不知道他想了什麽,猝然間眼淚就已經在眼眶裏打轉,眼珠流波,眉心多了幾絲愁緒,他長嘆一聲像老者一樣滿懷着期盼地說道:“林風夏,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要少生病,生病了一定要去醫院,要遠離會傷害你的人,一定要好好的……”
話到最後,離得最近的林風夏心頭一震,江喬木這是要哭了嗎?
她想了想,也只能回這麽一句,“謝謝你。”
好在他沒有生氣。
只是虛心一場。
活動結束。
值日生負責打掃衛生,孫灣灣跑去丢垃圾,整個教室就只剩下林風夏一人,她站在黑板前正踮着腳擦着元旦晚會四個大字,最頂那一片她擦不到,剛要準備蹦起來擦黑板擦就被拿走。
一個轉身,差點撞到身後那人的懷裏,好在一個激靈退後了一步,鼻尖都是那熟悉的味道,擡眸那一秒,江喬木也恰巧低眸,他眼眸那幽深的墨瞳緊攫住她的眼睛,聲音如流水,潤沁人心,“那麽長一封信,怎麽沒有一句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