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那由記憶而來,迫近的,危險微熱的呼吸讓少年立刻整個身體緊繃起來,雖然霍驚樊還沒想好對這只看上去油鹽不進的貓具體做什麽,但看這模樣也生出了不可察的少許無奈。

“到個安靜點的地方?”他沒有松開對少年的禁锢,只是這麽低聲道。

雖然快到最後一節自習,一半班級會有連堂,他們班上也差不多剛從學習小組任務下來,這個時間到走廊或者樓梯間的學生極少,但仍然不算完全保險。

而洛梓昱擔心的只是這人的另一只手在他腰側,雖然不至于怕,但要是現在尾巴露出來會非常麻煩。

左右一時這個人制着自己也暫時擺脫不了,少年側過頭,卻抿着唇沒說話。

對于這貓的性子來說,不說話就差不多等于沒強烈反對了。霍驚樊于是放松了些桎梏,兩人前後到了樓上的空教室。

但少年到地方後幾乎立刻嘗試逃跑了一次,霍驚樊不得不反應極快地把人背箍着手腕按在了桌上。

霍驚樊是真有些被氣笑了,與其說少年油鹽不進,不如說這只完全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還跑?我說了我要對你幹點什麽嗎?”霍驚樊因剛剛一系列的臨場壓制措施都有些輕微的氣喘,天知道他是跑七圈都不一定有呼吸變速的,少年雖然在整體氣力上有一定差距,但這種突然試圖掙脫時的爆發力還是需要及時阻遏。

少年見臨時脫離不成功,黑沉沉的烏眸才開始往中間豎,唇側露了點小虎牙的尖端,只差對他哈氣。

霍驚樊見這終于直白的反應,薄唇勾了下,嗤笑了一聲。

到現在這姿勢,倒真像是他準備對這只永遠別扭的貓科動物做點什麽了——如果不是這只一直想從他眼前逃走的話,本來也不至于變成這種劍拔弩張的模樣。

好像每次都會最後成這樣。

不過倒是比之前……表情要好一點,但只是現在暫時被更激烈的瞬時知覺覆蓋了。那種情緒——仍然存在。

“放開!”少年煩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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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至于有痛感,但他不喜歡這種完全受制伏身的姿勢,而且還是這只狼犬。

“放開了,你回去之後會做什麽呢?”颀長身影此刻表情已經沉着下來,那雙墨色的瞳仁此時從無來由的追捕欲重新逐漸變得銳而微冷。

少年頓了片刻,而後理所當然道:“工作。”

他語氣很快重新變得煩懑,周身都明顯地第二次掙了一下,“跟你有什麽關系,我說要你放開!”

霍驚樊墨色的瞳仁中情緒未動,而那再次忽然爆發的力氣這回對他沒有造成分毫的影響,臂仍舊牢牢把人按着。

“工作完了,然後,接着明天來上學,對嗎?”

少年沒說話了,但也就是那樣一言不發,再一次試圖掙了一下。

霍驚樊沒有聽到回答,然後已知道少年的狀态和他判斷的一樣。

他好像很多事物都不在乎。

只是泯去時間。

霍驚樊的眼閉了一下,然後想。

算了,反正這只安慰也沒用。

“你好像從第一次見面就很讨厭我。”他平靜的聲音道。

少年沒理他。沒反駁。

看來的确讨厭。

“為什麽?”也是這時候,霍驚樊忽然有點感興趣,略挑了下眉問。

少年不耐煩抿唇。

看着不爽就是不爽,有什麽理由。

霍驚樊沒得到答案,但是瞥少年這副倔犟至極的模樣,那冷峭的弧度仍在唇角上。

他換成一只手握制住少年的雙手腕——和腳腕一樣,少年的關節部分好像很容易被圈握住。

“反正都讨厭我了。”他另一只手沿着少年的背脊線,不容掙紮地沿着往下順去。

“不如更讨厭我一點,然後每天多想一些讨厭的事。”

少年幾乎是同時就開始劇烈掙紮。

比起之前幾次,這次似乎很明顯是由臂至腰腿用了全身所有氣力在掙。

那副青澀的少年軀體毫無疑問是美的,但絕不是像花梗,像細柔的纏藤,那是一種暴力性的視覺誘丨惑力。

校服外套不按校規好好穿着,這麽随意地半挂在腰下,遮住了隐約的挺弧,但卻讓那截勁瘦收緊的腰線全然一覽無餘。

由簡約的校服T恤包裹下的背脊,此時掙紮動作的時候,肩胛骨高低起伏着,像是野生的獵食動物驟然從蟄伏奔跑起來時那樣,力度與流線極致動态的美感。

那一層薄而柔韌的漂亮肌體,利落的腰脊線,就像是一種由獸的最本-能而生的煽惑,只是看着這移動的過程,都給人一種含着燥意的喉嚨幹渴感。

霍驚樊原本只是強壓制住人,但是從未想過從這個角度,會是這種程度的景象。

他薄唇牙間,犬齒的部分已經微微發癢。

狼犬傾向的獸化本-能讓他想要将這個過于激發感官捕食性的“捕獲對象”叼咬住脖頸,他同時也那樣知道那是貓科最弱點的部位。

覺察到時,霍驚樊墨黑色的瞳仁已然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在稍微回神試圖克抑住的時候,那種變化也只回複了正常狀态的一半。

他索性搖頭笑了下,不再管顧自己的狀态。

修-長熱灼的指毫不猶豫地繼續往下順去,直到那尾椎處。

一段黑色的茸尾立時從挂在腰上,但已因其主人的劇烈動作将近松垮滑落的外套下冒出了尾梢,略有倉促無措地擺了下。

而作為其在不對的時刻忽而出現,罪魁禍首的颀長身影,絲毫未停地,以指腹執了上去。

少年此時已經完全怒了,從纖長的脖頸到側頰都已經因怒意亦或受到強烈刺激染上了一層緋紅。

因為他膚色從來冷白,所以這顏色非常顯眼,幾乎是有些寒冽的濃冶。

“你他嘛的壞狗!”清淩的少年音此時壓低了惡狠狠,沒有一分之前的驚惶慌亂,而是完全出于被徹底激怒的怒意。

他一邊準備擡腿重踹的右膝膝窩此時被牢固地以膝頂着,讓他無法掙動。

“壞狗……”霍驚樊一邊極輕地以帶着薄繭的指腹撚着那截尾梢,神色幾乎顯得有點漫不經意。

之前好像也被這只這麽罵過。

他看着自己另一手掌間握制着,已經因為用力緊緊握成拳的手。

那不能碰的掌心像是自動藏起來了。

“——你就當我壞吧。”像是冰刃,但此時邊緣已經模棱兩可的聲線竟然道。

嗯……他可不就是對這貓有些時候壞的嗎。

比如現在感覺着柔軟的,覆着一層茸毛的,像有生命一樣在他指間徒勞但又不停頓地搖擺掙紮着的貓尾巴,他就想要用犬齒磨着慢慢在尾梢上,咬上一小口。

但看着已經因為他若有若無,不自覺捏揉的動作,脊背在微不可察地僵硬和輕-顫,又極力克制,不露出除了倔冷神情以外表情變化的少年,他想。

——這次只是要讓這個少年更讨厭他一些,又不是要讓少年恨他。

墨色已深的瞳孔映着少年壓伏向下的一對黑色三角茸尖,犬齒又開始癢了。

有點糟糕,他可能回去得更進一步地訓練克制自己偏向的獸化本-能。

而少年在他指-尖掙紮的獸尾,俨然終于找到了正确的反擊方法似的,尾末的一段“啪”地一聲在他鍛煉有力的手臂上重撻了一下,就像是揮了他一爪掌。

霍驚樊因為這不大不小的鞭甩力度,深色瞳孔中的眸光愣了片刻,然後終于忍不住,薄唇悶了一聲笑。

這樣應該是很讨厭很讨厭他了吧。

真是想讓這只貓少年更讨厭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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