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洛梓昱已換了一套衣服。
倒是新的幹淨的服飾,但是洛梓昱在剛剛被要求換上的時候仍然覺得略有古怪。
少年現在穿着淺色襯衫長褲,比起之前,耳上多了一對耳釘。
因為少年耳朵神經敏-感沒有打過耳洞,所以這對耳釘是耳夾式。
少年是标準的冷白膚色,而耳珠上綴上這麽一個黑色的鑽釘之後……只能說,比平常那種冷淡的感覺更加深了。
這麽坐在吧臺邊的少年,只是在半暗的光線下,都像是極為特殊的一角。
其實洛梓昱原本以為酒吧老板會傾向他做短時間的調酒工作,畢竟雖然他會的種類不算盡全,只是應付酒吧工作日到并不是為喝定制特調而來的客人也綽綽有餘。但酒吧老板就這麽看了他一會兒,眼睛都不挪開,然後就說了現下的工作。
少年習慣的常服一部分是由原角色原本衣櫃裏的服飾風格決定的,即使他偶爾無意識略調整一下,原角色到底衣櫃裏都比較像是高中青少年時行的衣物。
而現在雖然換了更有謹密性的服飾,但周身那種略微的青澀感卻仍存留。
卻似乎……沒有比少年現在的狀态更好了。
他獨自坐在吧臺邊的高腳椅上,一般人的比例可能會比較困難,但他長而韌的腿部能輕易觸碰到地面。
淺色襯衫只開了一個領扣,不過分刻板也同樣不浪-蕩,喉部隐約。
而其上是寒色的頸項,其下是袖口與冷清腕部,之後是襯衫下沿的腰線和直而修-長的腿。
不經意掃見的第一眼就會引人的側面,色澤極淺的唇,冷白耳珠上點着的黑鑽。
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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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之至。
老板甚至不需要做更多的提示和要求,少年只是坐在那個位置,即使知道他是老板安排的人,那個方位也依然成了注意到此的酒吧員工視線聚集的焦點。
吧的老板很滿意,并只是遠遠站着沒有任何幹涉,少年這樣已經是天然的引丨誘,如果讓人發現他和吧的老板存在聯系并不利。
少年現在在喝一杯……飲料。其實他倒是喝酒也沒問題,但是被吧臺邊的調酒師制止了,他說一杯少年喝得下去,但可能不止一杯。
說實話,這杯長得和雞尾酒差不多的飲料——它就是普通的……難喝。
少年一邊垂着眼想,一邊緩慢地飲了一口。
沒過多久,一個醉醺醺的,身籠黑色長裙的女人就忽地坐在了少年的身側。
她想給少年點一杯酒,被拒絕了,但女人沒有其他反應,只是擡手讓酒保過來給她開了幾瓶馬得利藍帶,女人坐在那裏,酩酊地對瓶灌着酒,吊帶從一側滑下,露出些微豐盈的胸前,她倦怠地将那一側拉上,而後逐漸酣然迷離,幾個半滿半不滿的酒瓶在吧面上東倒西歪。
女人完全醉伏之後,有酒吧的侍應生過來,他們會為提前提過的vip用戶提供送回或者臨時包廂服務。
而不知道十幾分鐘後,少年身旁坐下了一個男人。
男人似乎從之前就在注意着獨自飲酒的少年,一直在試圖與少年搭話,并擡手為少年點了一杯雪國。
少年沒理會他,只是繼續飲着杯中深色透明的液體。
男人有些挫敗,不過為了彌補這一次不尴不尬的處境,他擡手讓吧臺酒保給他帶一瓶酒走。
男人離開之後,陸續有男有女來為少年點他們認為少年可能喜歡的酒調,但少年只是喝掉自己那杯酒之後換了一杯。
直到一個穿深色上衣的男人為少年點了一杯龍舌蘭日出,少年看了一眼,從吧臺上接過,嘗了幾口。
男人看到少年的動作,似乎為此感到一些驚訝與欣悅,捏着手上威士忌杯的手指顯出一種勢在必得。他緊接着這杯酒的種類和幾個常見的特調起了話題。
少年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回答了幾句。
男人便随之像受到了鼓勵,繼續延伸了酒類的話題,不錯的賞鑒顯示他确然對各種酒類平常就很有研究嗜好,從他簡略提及幾種名酒年份口感的言談,男人大約的确家境優越。
少年看不出對此有沒有更深的興趣,只是偶爾簡短地回應一聲,表示在聽。
最後,男人看了腕上的表,然後道:“現在時間合适,你願意到我的地方來嗎?我想不會讓你失望的。”
腕表同時也是一個男性在展示自己求-歡條件的方式,那款腕表鑲嵌形制昂貴,和戴一輛超跑相差無幾。
但少年此時禮貌地搖了搖頭。
男人似乎原本對将少年從這個吧臺位帶走很有自信,在最終得到了拒絕讓他皺起眉,且有些不置信。
他習慣了順利的流程,展示自己的品味,家境,然後帶走看上的美麗男女一晌歡-愉。一般來說,這對本外貌就不錯的男人來說無往不利。
今天男人失敗了,但因為少年全程表現都極淡,幾乎可以稱得上輕微漠然的态度,似乎如此結果也并不奇怪。
男人竟難得有些反思,是不是自己剛剛侃侃而談的過程太過有表現欲,以致于不合少年偏好的類型。
男人離開後,少年也沒有反應,繼續飲着那杯雞尾酒。
接那杯酒的原因,一是這種雞尾酒的顏色的确絢麗悅目,二是實際上少年覺得那飲料太難喝了,想換杯真的酒換下味道。
調酒師之前給他第二杯飲料的時候當着其餘客人的面調了一次,拿的基酒瓶內裝是普通的清水……這種以雞尾酒的方式調出來的“飲料”,絕對和“好喝”沒有關系。
所以少年接了那杯龍舌蘭,且同樣是老板之前的指示。
不全部拒絕,偶爾接受,給人以獲得的希望。
而之後的流程也類似,在拒絕了五到六個人後,少年再次接了一個女人以塗着完美鮮紅指甲的秀美手指遞過來的血腥瑪麗。
他一言不發地喝完了那杯酒,烏眸側終于因為酒精累積染上了細微的顏色。
那種暈痕在全身都幾乎是冷調的少年身上就像是一種着色。這讓吸引幾乎在這種狀态下翻了數倍,讓人探究他如果真的因為一個暧丨昧的口勿與實際上的肌膚貼近,而連那冷白的耳廓也蔓延上緋色,會是怎樣的可稱夜宴之景。
但在女人帶着朦胧醉意的着迷目光中,少年從唇間吐露的回應,仍然是簡短的拒絕。
一天結束,少年收到了吧老板的工資,一些類似“做得不錯”,“我之前就很看好你”之類的廢話鼓勵,然後吧老板告知他之後工作日周二、周四,每隔一天到吧上班。
嚴格來說少年的工作,不是和酒-托一樣從推銷出去的酒單提成,也不是酒吧氣氛烘托在中央舞池中成片出現的漂亮男女,如果一定有一個說法定義,可能接近于“eye-catcher”“focus”,作為人們視線,隐約注目的焦點出現。
他的身份可以作為經常在這個吧獨飲的常客,或者其他什麽易于僞裝的職業。
條件是足夠具有無法替代的吸引力與激發征服欲。
人在自身心儀的,自己想要展示魅力的人面前總是不願意露怯或者太狼狽的,他們除了給自己和那人點酒,會進行一些更多哪怕僅僅是為了面子不落的消費,而這種消費經常比他們最開始的預期甚至要高得多。
即使酒吧常規不允許拍照或偷拍,這種軟性規定大約到最後也阻止不了。
于是這個工作多半并不能長久,大概最多一個月就需要換地方。
經常混在一個酒吧的人群有自己的消息交流圈。
其實如果少年願意偶爾和遇到的看得上眼的客人,就像原本平常到酒吧的目的大多數一樣,進行一兩場順理成章的豔-遇,這個工作或許會順利得多,也能使有效工作時間長久數倍。
但吧老板從最開始就知道少年的個性,所以并沒有指望少年會完成這類別的附帶選項。
現階段今天酒吧內的傳言只有一個很難搞戴耳釘的hottie在吧臺角落出沒,有沒有什麽釣人滿分的大手出面勾人試試這種消息。
之後可能會随着時間變成,“非常難搞”,“異常難搞”,“雖然給他點酒成功了但是還是沒釣上-床”。
然後變成,“我想給他塞很多票想給他我車鑰匙但是我覺得好像完全沒用”,“你們有誰拿到過他的電話或微丨信嗎??”,“我怎麽覺得這是個怎麽都搞不上手的程度”,“他到底是雙還是無性-戀”,“五天了還一個人都沒把他拐進酒店嗎??是不是太難搞了一點不然大家一起放棄吧”,“滾你說放手肯定還想偷偷換個妝偷跑”。
最後變成“一個星期了”,“十天了”,“十三天了”,“明顯有問題,這個該死的禍水不會是性冷淡吧”,“他一定是這個吧的托吧,但凡開夠數的人頭馬能買到呢”,“我真放棄了”。
這種消息演變過程之後,應該就是少年結束這個工作的時候了。
因為可能會在将來造成的麻煩,與帶來的不菲收益,所以吧老板給的薪酬可觀,少年也對喝的那兩杯難喝無比的飲料沒有太多意見。
不過想到酒吧飲料,他會回想起一個柯林杯,盛裝着淺淡含着琥珀微醇的天藍色,杯側挂着一片黃檸檬。他想到蜂蜜,薄荷和藍桔果的香氣。
他在那之後,沒有再去過“藍時”,也沒有再見過那個青年調酒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