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這天還沒有到傍晚,少年回到市區之後,停留片刻,向一個方向邁步。

距離他常在的街區鄰近一個街區以外,兩個街區以內的位置。

到達一個已經過幾次并沒有多少陌生感的獨立樓棟,少年此刻面上仍不存在多少明顯的情緒。

短暫地按下電子門鈴後,另一端傳來電流聲。

标準的電子攝像程序,門自動打開。

即使是這時候,不知是否是人的時間錯覺,門開的這期間似乎停頓了片刻。

也許是因為時間間隔過了很久。他們不确定少年會再回到這個地點。

一間小型實驗室。

進入這種場所嚴格的一般服飾規定,對少年仍然不适用。

測定器,蒸餾裝置,叫不上名字的各類儀器……一切似乎都和過去的往常一樣,但又有些不同。

另一個仍然不在,少年想到這或許是校醫偶爾會留校的幾天,便絲毫不奇怪。

眉眼冷淡,機械,完美得像一個仿生人的男人,此刻仍舊站在這個房間的中央,正在看一管和上次相去甚遠的新溶液的情況。

“……你來了。”

即使已經隔了相當一段時間,男人側過眼看到少年時,似乎除了略微的意外停頓外,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對少年點了點頭,便繼續如常繼續工作。

“上次的改進方案廢除之後,我在嘗試新的改進想法。”他看着一直未能進入穩定狀态的溶液。

少年走了過來時,沒有提出問題,等待他的下文。

眉眼冷而精細的男人這一次那種平穩的目光似乎有了少許波動,“但是它們持續失敗。”他的視線重新看向另一部分正在工作的儀器。

他不清楚根由。

“現在的可行的藥劑,我們最新一批能獲得的原料,被海關扣下了,我們不知道原因,但在重新提交清關材料再次申請。”

男人黑色的瞳孔望着密閉的的儀器。

他似乎并不是在着意對少年解釋,只是在陳述事實。

并不能支撐多久的原料導致了現在這種藥品的價格也幾乎到了一個不可預估的峰值。

少年知曉。

他同樣知道這一次原料被扣的原因,而這甚至……甚至算不上一次中等程度的絆子。

而他想以後的情況可能更糟,而他有所預感,但沒有明确的準備。

“我在重新尋找有可能替代的原料,改進方案被推後。”眉眼冷而精細的男人平直的聲線道。

這倒是出乎少年的意料,從之前的情形來看,他以為尋找替代性的原料已經不再可能,但是現在的突發情況可能的确讓選擇變得局限,而使這方面的提案更優先,也幾乎是現下唯一的選擇。

“我最近在進行這一項實驗。”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人道。

所以之前說的持續失敗的實驗,指代的其實是這一項。無怪持續失敗。因為這比改良副作用要困難的程度成指數級增加。

“我現在缺少的不再是實時數據和使用的反饋。”男人陳述道,即使這對于他來說應該是罕見的沒有絲毫效用,似乎一瞬間就能辨認出無有用信息的無用話語。

但這其實是為下一句話所述的理由。

“——我需要的是‘靈感’。”

少年頓了頓,比起之前,他沒有直接明白男人這句話表明的意思,這讓他有少許困惑地蹙着眉。

“我想,請你更經常地到這裏來。”眉眼冷而精細的的男人看着密閉儀器的漆黑瞳孔,轉向了少年。

少年聞言,困惑地皺起的眉并未松開。

……眉眼冷而精細的男人閉了下眼,然後重新擡起時道:“和陌生人碰面可能會帶給我靈感。雖然我不清楚成因。”

少年烏眸擡起望他。

這個時候,穿着白色無塵服的男人看起來仍然冷漠而機械,那張比例過分完美的臉孔,也似乎改變不了實質分毫。

所以很難想象他因為某種個人産生的情緒選擇“撒謊”,或者任何類似的掩蓋舉措。

何況在接觸中,少年信任他。

少年思索了幾秒。

“需要我找換帶其他的人過來嗎?”更多的每次見到的陌生人應該更有效?

“……不必,剛剛程度的就可以,我不太想經常碰面不知底細的外入者。”眉眼冷而精細的男人一邊看着密閉儀器,一邊道。

少年聞言,點了下頭,是知曉了眉眼冷而精細的男人的意思。

他就足夠。

少年猶豫了幾刻,畢竟對他來說,現在每天的時間原本就被擠占得很緊。

即使只是出于個人的生存時間考慮,他也并非必須要答應。

但他仍然想到,他已獲得過的自由。

……他應對此有等額的回報。

少年沒有停頓太久,點了頭。

“我會經常過來。”

眉眼冷而精細的男人阖了阖眼,仍面對着儀器。

少年不清楚眉眼冷而精細的男人所說的碰面包括什麽,只是答應了如此。

實驗室距離少年的住所不遠。少年偶爾會在有空隙的時候去一趟。

大部分時候僅在碰面之後十分鐘左右離去,有時碰到眉眼冷而精細的男人剛剛結束了一輪實驗的時候,兩人只是在不遠處喝杯咖啡。

他其實并不知道男人所說的意思。但是如果有用,他會嘗試執行。

同樣地,因為時間由情形緊迫,洛梓昱不再接收白橋區的收入來源,于是仍然需要“閣”以外的工作。

再次來到《尚》的大樓時,少年走入時不再有之前因全然陌生的戒備和茫然。

不間斷的相機的聲響,來來往往的布置和搬送的工作人員,之前少年由公司主帶入時是人群視線的部分焦點,此時同樣如是,不過視線和注意力幾乎同時全部集中到了少年的身上。

他的眉眼和身形幾近已經形成了某種個人标志,而人們從上次拍攝後難以忘記這點。

“看看我們的……洛回到了這裏。”主攝影師視線從架上的攝影機前回頭,揚起了一個笑。

洛梓昱沒有多停留地向他的方向走過去。

翻開的桌面彩頁上,這次雜志主題的斜體字母為——

“Circulate”。

循環,環流,流傳,應酬周旋。

而少年由造型妝化拉往走向了更衣室。

“這樣就可以了?”少年從湖畔擡眼,冷淡地道。

澤水浸透了他身上的衣物,但少年并沒有在意這一點。

他撐在湖畔,那樣黑白分明的隽逸眉目,淺淡的唇,幾近透明的冷白膚色。

因為帶着水汽的幾絡濕發貼在側頰上變得尤為顯眼。

就像是一尾偶然經過的鲛人,最引人的相貌,最冰冷的性情。

奇怪又平常的男人在岸邊的收音和攝錄設備後點了頭。

“這樣就可以了。”

深褐色的瞳孔卻沒有移開視線。

少年沒有再管,直接從水中走上了湖岸,絲毫沒有顧及現在由湖水浸透的衣服緊貼在身體上,讓那具少年軀體接近一覽無餘。

奇怪又尋常的男人看了片刻,忍不住極輕地“啧”了聲。

雖然他們不常會産生放任自身的欲望,但是少年這樣全無所慮的行為模式,到底還是會讓他輕微地懷疑自身。

難道他在少年眼中不存在性別?

或許如此,不如說原本他在人們面前表現的就如此。

而少年則接近完全相反。那是一種不分性別都會被吸引的惑引。

有的時候他幾乎清楚少年這樣的人有時候或許會像毒丨藥一般具有致命和瘾丨性。可他知道少年不會。

他只是個性格稍顯冷淡的少年,即使可能內在并不是,有的時候錯覺般地仍然留存有一種最初的隔閡和戒備,即使在接觸後逐漸淡了,趨近于不可見。

少年在回到住所後,更換浸過湖水的衣物後略微休息了一段時間到傍晚,然後他手機震動。

少年不明所以地從床邊的床頭櫃上将手機拿起點開,收到了一條短信。

[洛梓昱同學,你是我的緊急聯系人,我在該位置附近發出SOS求助助:,請求及時關注。當前可能不便接聽電話,請謹慎回複。]

少年掃了一眼通訊錄發信人:廉向楊。

少年皺了皺眉。是那群學生的事。

他先由靠着的床靠前起身,從轉椅背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擱在手腕上,邁開長腿往外走。

他的确不太确定地第一反應先感到少許疑惑,因為這種情形他們最優先應該聯系的是城市官方部門,而不是他,不過考慮到可能不方便的聯系情況,他仍然第一時間走出了門。

實際上他在剛出門就直接撥了收到短信的電話。

第一回沒有接通。

過了幾分鐘後,第二回接通了。

“喂,廉向楊?”少年清淩的聲線道。

電話那邊倒是支支吾吾地回答了,不過總顯得有些模糊不清,語氣也十分緊張,磕磕巴巴的,說話都不順利了。

洛梓昱倒是考慮了片刻要不要直接報給官方部門,但是直覺又并不是這類型的事,不然那邊不至于雖然通話說不利索但卻并非是因為哆哆嗦嗦的恐慌。

“好吧,直接跟我說是什麽事。”少年的語氣過了一會兒,似乎染着少許無奈。

那邊的男生聲音霎時噤聲了,少年隐約聽到了旁邊幾聲猛地抽氣聲。

看來的确那一群學生都在。

這麽多學生一起遭遇事故的概率可并不大,而且即使是偶然的突發事故也不太可能直接把一大群學生一起綁帶走。之前洛梓昱就隐約懷疑是否真的有嚴重的問題,因為廉向楊他們總是一起行動。

那邊的男聲果然在知曉動靜傳到另一邊之後就已經知道不對,趕緊結結巴巴地道:“總、總之,洛、洛梓昱,你到定位的鏈接地、地址來就可、可以了,我、我挂了……”

手機那邊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少年看了一會兒,大概的确有些困惑,到底學生們已經相熟,少年實在升不起什麽戒備心,畢竟這群學生們除了總是過分活潑的狀态,就是一群平常學生而已。

少年到地方之後,看到是一個小型私人影院其中一間的門牌號。

私人影院這地方晚上的時候原本就從外門牌到內部前臺都顯得尤為昏暗,也許是因為刻意營造的氛圍感,也許是因為這個月幾個上架電影都為夜晚主題,也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

但少年于這些都不在意,他更在意學生群的現狀。

從走廊就是沒有開燈的漆黑一片。

少年并沒有幾秒猶豫地推門。

在少年進入後,燈光立刻亮起,然後是“啪”“嚓”“砰”“砰”幾聲彩帶筒拉開的聲音。

少年無起伏地反應了幾秒。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洛梓昱!”

“生日快樂!洛哥!”

學生們快快樂樂活潑的聲音錯落地大聲喊。

少年回想了一下。

啊……生日。

系統也沒有說話,也許是之前就因為日期數據猜到了什麽,所以未有任何提醒。

“洛梓昱”的生日。的确因為高重合度很相近。

和他只差着一天。

學生們看着少年仍然沒有表情變化,有些面面相觑,甚至懷疑自己和檔案老師那邊努力打聽的日期錯了,一時互相看看緊張得噤若寒蟬。

卻看着少年垂眸安靜了一會兒,然後道。

“……謝謝。”

聽到這句話,學生們才松了口氣,好懸沒有暗搓搓地打聽錯了。各種各樣活力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臉上。

“洛哥康康我們的禮物,堆在那邊角落裏!”

“我們準備了好多小游戲!”

“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樣的蛋糕所以我們買了拼盤口味的!我們可以每個都嘗一大口!”

洛梓昱聽到“小游戲”就有點校文化節後遺症的頭疼,不過他聽罷唇角還是不由揚了個很淺的笑。

笑了……

學生群幾乎齊刷刷有些看得呆愣愣地,好半晌,才恢複了反應,忙活拿蛋糕刀的拿蛋糕刀,準備小游戲的又匆匆忙忙過去端小游戲,雖然都是他們忙活過一遍的事了,但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住他們剛剛生生看愣了的反應,不然在少年面前怎麽過得去!

等少年吹蠟燭,然後圍攏少年一大圈唱調子七上八下的生日歌,最後分蛋糕,然後是折騰少年本人的傻氣小游戲。

“又是紅心!紅心!紅心X3!”

“是真的準,讓我們一下嘛!”

“洛哥你讓得太假了,可惡,是我們太廢的恥辱!”

之後又是一個只有大冒險選項的真心話大冒險,但仍舊是學生群內吱哩哇啦的興奮亂叫,沒有出影廳包廂的任務,因為影廳這時候沒有其他陌生人。

洛梓昱閉着眼被帶得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不知道這時候學生們就抓緊紅着臉瞧着他一眨不眨。

完全放松的少年這種時候簡直有種慵誘感,那種松弛讓他們有發自真心地開心又有些隐隐的惴惴。

他們好喜歡這樣的少年,可也不想被少年一直當寬縱的小朋友們待。

可是這是他們絕不會對少年說出的。

誰說誰是小狗!

精力旺盛的學生們笑笑鬧鬧到了很晚,考慮到少年回去休息,将被他們折騰得過亂的“殘局”收拾好了散了。

少年走回住所時,發頂不遠是一彎月亮。

歡快帶着笑鬧的氣氛已經随之落到身後,遠去了,少年垂眸看着步下的月光,似乎走了一會神。

他有些不記得了。

有些不記得上一回這樣的場景是什麽時候。

等少年回到了住所所在的小區,十二點剛過不久。

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收到了一條短信。

可能是剛剛學生群的學生們詢問他是否到家的短信。

少年邊走上樓梯邊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的時候,他看到樓道門口附近正抱着手臂随意地靠着的人,只從未完全亮起的燈都能看到其高個俊挺的輪廓。

那人鋒利的眉下墨黑色的深邃瞳孔看向他,略微挑了下眉。

少年愣了幾秒。

“生日快樂。”

他聽到那道冰刃似的聲線對他道。

——彼時零點剛過不久。

而現在是他的生日。

少年從左側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的時候,看到了在零點零一分發給他的信息。

[生日快樂。]

少年回想,的确在旅程的某個時候,霍驚樊不經心地問他,和他的世界生日一樣嗎?

而他同樣不怎麽在意地回憶了下,差個一天吧。

少年抿了唇。

打開門鎖後,少年和颀長身影邁步進去。

一個小蛋糕,還有一個巴掌大小的小禮物盒。

少年已經吃過了一個尺寸大太多的分切,所以現在這種大小的大概還行。

味道很好,而且少年奇怪地很合胃口。

少年想不起來是不是之前那次一周的邊界旅行的時候被摸得清楚了。

不管如何,他都蹙了下眉舌忝了下唇角沾到的奶油。

而這讓坐在對面的人墨黑色的瞳孔映着這一動作,然後感到了少許的幹渴。

少年隐約覺察到了什麽,擡起烏眸,掃了人一眼。

這一回把剩下那一點奶油舌忝掉的時候,突兀地,忽地意識到了什麽,耳朵瞬間起了細微的顏色。

而他認為這都是這人的錯,于是完全不擡頭看人了。

和之前他們某天吃早餐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讓坐在對面的人簡直心裏默默咂了下舌。

怎麽辦,想親。

到之後兩個人吃完半個蛋糕走近房間,少年停了一下,莫名側頭看他一眼。

這一眼說不上來,和第一天到經行兩次的小型旅館的時候,走進房間前也完全相仿。

這時候,少年的視線也總是帶着一點……讓狼犬上颚犬齒輕微發癢的感知。

明明神情極冷極淡,這般看起來可真是……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他聽到自己的聲線道。

實際上他并不确定。

少年沒理,扭開把手走了進去。

一個普通的靠背椅,一個書桌前的轉椅,然後少年徑直走過去,四肢略微蜷縮,蹲靠在了轉椅上方。

那形狀顯得莫名有些可愛,讓人生出想把這種狀态有些團型的少年打開,然後握着腰進行一點讓貓團合不上的逗弄的念頭。

少年會怕癢嗎?

颀長身影忽而有些漫無邊際地想。

想不出來少年會不會因為在他腰際輕緩得羽毛似的悄悄觸碰笑出來,如果不笑,也極力忍着,到那雙烏眸的眼側也激出了一淺淡的層紅來。

不妙,不要想這個。

可颀長身影很明顯有些蠢蠢欲動。

單手撐在桌上,略傾過身去。

少年似乎對他有一點防備,右手握着桌面,轉椅随之往後滑了一點。

可如果颀長身影真從椅前站起來,這麽直接對着,四肢都在轉椅椅面上的少年反應可要慢太多了。

這讓颀長身影看着有點警惕地抿了唇,一邊手臂靠在桌面上的少年有些忍俊。

少年于是幾乎顯得有些生氣了,噘着點顏色淺淡的唇。

猶豫了一下,才将折疊的雙腿從椅面上放下來,踩在地面上。

雖然錯過了借助微妙的時間差欺負“貓團”的機會,但颀長身影看上去并不顯得失望,反而饒有興致地看着少年的每一個情态和舉動。

那可真是太……可愛了。

也許旁人看來并不能知道一言不發的少年現下在想些什麽,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已經接觸過到了現在,少年如此的時候,每一個小動作他幾乎都能猜到相近的心理活動。

啊,想親。

至于少年,少年将雙腿放下之後,也意識到,就算這人現在……即使是之前那樣在白橋區前獨立房間的動作,他也是知道迅速掙脫和反制的方法的,所以沒有之前那一瞬間忽而的緊張了,松散了些坐着。

“之前應該是……學校那邊的學生?”冰刃似的聲線随意道。

少年沒有側頭,無意點了點。

“吃過了蛋糕,有這一個好吃嗎?”那聲音又道。

少年烏眸淡淡瞥他一眼,沒說話。

但是如果比這個好吃,少年一定會冷冷地直接開口的。

颀長身影被少年的反應簡直引得不上不下,心髒像是被貓咪爪子撓着。

他感到自己的喉部仿佛因為剛剛吃過的蛋糕沒有喝幾口飲料,而變得更加幹渴。

“……玩了什麽小游戲嗎?”他聽到自己的聲線問道。

少年這時候掃了他一眼,移開視線後點了點頭。

“有趣嗎?”他笑了下問。

少年單手撐在桌沿,沒停頓搖頭。

“不然我們玩個有趣的,怎麽樣?”他感到自己的某一部分在輕微躁動,總在催促着他做一點不那麽好的事。

少年卻有些警惕地瞪了他一眼。

“不。”清淩的少年聲線。

颀長身影現在開始感到了少許遺憾。

啊,但是暫時不想從貓這裏回去。

少年也那樣半側着面瞪他片刻,過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地道。

“……你想做什麽?”

到現在,少年的某些方面似乎仍然像是剛剛觸碰,但這種知曉時的狀态本身就已經無時無刻在撩人了。

“讓我親一下,或者你親一下。”

狼犬一時因那種又在瞪人又像是有少許倔強又外厲內荏的情态出神,心裏所想就已經直接脫口而出。

這下,少年原本在這段時間回複冷白的耳朵尖,因他的話直接就泛起了顏色,烏眸中那種灼人的冷熠感簡直能要人命。

霍驚樊因其着迷了片刻,從那種入迷中回複了少許清醒的時候,他才想到了剛剛沖動下的結果。

少年大概不會答應的,應該連回應都不會一聲,直接就把他轟出去應該最為可能。

他原本也不該留太久,雖然是周末,少年明天應該也有其他的事要忙,他不該在少年家一直耽誤時間。

蛋糕已經吃過了,禮物也送到了,颀長身影從靠背椅前站起身,準備打道回去。

他想到來時的路上,他看到月亮很漂亮。

清晰,雪白,他想這一段回去的路上也會美。

只要想起今天的回憶,連夜路可能的寒冷也會染上淺淡的甜味。而他不清楚這是他自己所感所想的甜味,還是少年實際上帶給他的。

霍驚樊在這一刻已經想到了所有他應想的,但是在他完全站起身的時候,他的視線中忽而出現了一對發間黑色的三角耳。

一閃而過,就像……第一次見面時看到的時候那樣。

而現在,霍驚樊在短暫的怔愣中回過神,卻發現……

那對三角茸耳還在。

與此同時,他感到自己的領口被猛地死死用力攥了一下。

他看着少年暴躁地看着他。

然後仰頭在他的下颌上……用力咬了一口。

彼時少年身後窗外的一彎鈎月,清晰,明亮。

映在他的瞳孔中。

而他想,他或許永遠也忘不了這幕畫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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