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距離
距離
“……好，很好。”
氣到極致的郁驕反而平靜下來，冷淡點頭，頭也不回地走開。
邢骁嚴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最後看自己那一下的眼神，不受控制的慌亂和不安再次浮上心頭。
那莫名的情緒催促着他追上去，和青年說點什麽去挽回。
可當他真的不由自主跟上去，卻見李文俊拿着一頂鴨舌帽走向郁驕，笑容腼腆地說：“我看你好像不太習慣長發，就找了一頂帽子，你把頭發紮起來塞進去，可能會方便點。”
郁驕還沒回答，昨天剛遇到的幾個幸存者又圍上前。
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自吹自擂：“聽說你想剪頭發，不介意的話可以交給我，我以前是首席造型師，和很多明星有過合作。”
另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眼神熱烈地看着郁驕，笨拙搭讪：“聽說你是A市人，好巧，我也是。”
還有一個姑娘臉都紅了：“昨、昨天，謝謝你救我。”
邢骁嚴停住腳步，唇角下壓。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的慌亂和不安更甚，還有點堵得慌。
郁驕婉拒了熱情的Tony老師，選擇了李文俊的帽子，并向對方道謝。
李文俊的臉上頓時綻開笑容，國字臉顯得有些憨厚。
郁驕把帽子一戴，頭發一塞，告別青澀的毛頭小子和臉紅的小姑娘，回到剛才的隊伍裏，沒有再給過邢骁嚴任何一個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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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隊伍壯大，郁驕身上的防護服讓給了其他幸存者穿。畢竟物資不足的情況下，總得優先供給更需要的人。
郁驕已經覺醒了異能，可以抵禦大部分輻射，不穿防護服也可以。
但物資還是緊缺，車廂也越來越擠。
這天，彭成譯和司然繞路去了一個資源點，開回來一輛卡車，并帶回一些物資。
郁驕根據劇情猜測，這些東西應該都來自司然的空間，而非所謂的“資源點”。
司然身懷空間系異能，在幸存者面前還會藏着點，在知根知底的救援隊成員面前則比較随意，偶爾會暴露。
但他似乎把郁驕也當作他們的一員，偶爾在他面前也不避諱，比如突然“變”出一顆糖塞給他。
郁驕感激這份信任，識趣地沒有多問。
傍晚，大家在新的落腳點休息。現在他們一共有三十多個人，所以這次選的落腳點是一個廢棄超市，順便收集一些物資。
郁驕東翻西找的時候發現一個花盆，就打算嘗試種一種昨天在一家種子店裏找到的一些種子。
他最近一直在向救援隊的木系異能者李文俊學習使用異能。
由于木系異能一般要施于植物身上才能發揮作用，所以李文俊随身攜帶了一些種子。
比如變異蒼耳的種子，用異能催生後結出的蒼耳，尖刺變得尖長尖銳，可以像暗器一樣刺穿一般變異動物。
還有一些藤類植物的種植，催生後堅韌無比，用來絞殺和做應急繩都不錯。
李文俊給了郁驕一些種子，路上也帶着他在不斷收集種子。但郁驕的異能目前不如他，還達不到他那種迅速催生和強力攻擊的效果，不過好歹在遇險的時候也能幫上忙了。
只是，許多種子遭受過輻射，催生後即時用來攻擊還成，想要種活卻很難。
所以，這次在種子店找到一些種子，郁驕想試着種一種。
司然一邊幫忙，一邊給他打預防針：“受過輻射的種子，不一定能種出來。而且外面的土也不幹淨。”
郁驕：“沒關系，沒有合适的土，我就先試試水培，就當鍛煉異能了。”
他把花盆的土刮幹淨，遞給司然，“你幫我找邢骁嚴要點水。”
“你幹嘛不自己去找他？”
司然早就發現這兩人在鬧別扭，準确的說是郁驕在避着邢隊——只要邢隊出現的地方，郁驕絕對會避開，堅決不靠近邢隊五米以內的範圍。
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不對勁。
郁驕別開臉：“我可不去，人家說了要和我保持距離，以免他的嬌嬌看了聽了，産生誤會。”
司然：“……”
你們這樣顯得更有貓膩了好不好？直播間的觀衆都在問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
他把花盆推回郁驕懷裏，勸道：“他腦子壞了，你可憐可憐他，別跟他計較。”
勞駕您多去他眼前晃晃，刺激刺激他，說不定記憶就恢複了呢。
郁驕：“……”
他其實已經發現了，司然和方婧似乎察覺了什麽，懷疑他就是邢骁嚴的愛人。
但他們懷疑有什麽用？正主什麽都不記得，還一直覺得自己有一個貌美如花、溫柔賢惠的老婆呢！
“他可憐關我什麽事？”郁驕冷嘲，抱着花盆離開。
他那還有喝剩下的水，又不是非要邢骁嚴幫忙。
司然無奈，看着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相處這麽多天，他也漸漸摸清了郁驕的脾氣，實在是和邢隊口中的“溫柔賢惠”扯不上關系。
倒不是說郁驕性格不好，但确實有些驕矜和高傲。
普通人遇到愛人失憶把自己忘了，肯定會急着相認，講述兩人相識相知相愛的經歷，試圖喚醒對方的記憶。
可郁驕看起來一點也不着急，不但不說自己的事勾起邢隊的回憶，反倒更關心邢隊和他愛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偶爾問起邢隊的愛人是怎樣的人，還隐隐有對比和不屑的意思。
看起來更像是……對已經和別人結婚的前任念念不忘的樣子。
嘶——司然狠狠抖了抖，甩掉腦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
感情畢竟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外人就算再怎麽操心，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邢隊自己想不起來都沒用。
而且萬一鬧了烏龍，那就真的好心辦壞事了。
他還是靜觀其變吧。
*
郁驕弄好水培種子，回來正好趕上吃飯。
大家把貨架拆了拼成桌椅，圍成一大圈坐着。說要給他剪頭發的Tony老師熱情地招手：“郁驕，這有位置。”
與此同時，司然和邢骁嚴中間還有一個空位。但邢骁嚴和郁驕對上視線，抿緊了唇沒有開口。
郁驕移開視線，打算領了飯單獨找個地方吃。不過司然喊住他，自己往彭成譯身邊擠了擠，将空位留寬了一些。
郁驕本就不想為了避着邢骁嚴委屈自己，就順勢在司然身邊坐了下來。
邢骁嚴沒吭聲，瞥見Tony老師露出失望的神色，莫名松了一口氣。
在外奔波條件有限，他們之前吃的大多是餅幹和面包，偶爾吃上一回泡面就算是大餐了。
換做以前，郁驕肯定是不願意吃這種苦的。現在卻沒有辦法，填飽肚子和活着才是最要緊的。
雖然司然的空間裏應該不缺物資，但救援隊并不是慈善隊，一開始就聲明了中央基地定下的規矩：不養閑人，不免費提供物資。
所以他們一路上都在努力收集物資，避免坐吃山空。有危險的時候異能者參加戰鬥保護大家，普通人就多做點後勤工作。
今天他們比較幸運，在這個廢棄超市的倉庫裏找到了一些包裝完好且在保質期內的熏鴨、臘雞和臘腸，切塊切片和泡面一起煮，香得人掉舌頭。
在食物的治愈下，郁驕漸漸忘記了和邢骁嚴的別扭。在看見碗裏有自己不愛吃的雞翅尖時，想也沒想就夾向身旁邢骁嚴的碗。
捧着碗的邢骁嚴一愣，下意識要伸碗去接，卻見郁驕一愣，眼神微閃，說了聲“抱歉”，将雞翅尖放回自己碗裏。
瞧見這一幕的方婧咬着筷子抑制尖叫：啊啊啊啊嗑到了！她就說他們兩個不對勁！
雷超也看到了，想法卻特單純，伸出自己的碗對郁驕說：“郁驕你不吃雞翅尖嗎？那給我吧。”
來自A市的小男生也積極道：“給我也行，我不挑，什麽都吃。”
Tony老師則端着碗走過來，殷勤道：“不介意的話，我用雞腿肉和你換，我都還沒動筷子。”
邢骁嚴聞言捏緊了筷子，手捧的一次性碗差點變形。
卻聽郁驕婉拒：“不用了，謝謝。”
郁驕把不愛吃的雞翅尖吃掉了，發現也沒有以前那麽難以接受。
只是說好了和邢骁嚴保持距離，自己卻還是下意識把對方當愛人，把不吃的東西丢給他……邢骁嚴肯定覺得他臉皮很厚吧。
郁驕皺了皺眉頭，壓下不适的口感，心想自己果然還是不喜歡雞翅尖。
邢骁嚴忍不住悄悄看他，見他委屈到食不下咽的模樣，心中莫名一刺，懊惱自己剛才沒有快點把碗伸過去接那個雞翅尖。
思及此，他忽然驚覺不對，他和郁驕并沒有熟到這種地步。
明明已經和對方保持距離了，他為什麽還是會如此“失控”？
*
隊伍壯大後，守夜的人也變成了兩人一組，這天晚上是彭成譯和邢骁嚴。
他和邢骁嚴低聲閑聊，“你的記憶恢複得怎麽樣了？”
邢骁嚴搖頭。
彭成譯便明白了，還是老樣子。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彭成譯低聲道：“其實，前幾天元喬找到機會，對郁驕使用了異能。”
邢骁嚴詫異轉頭看他，眉頭微皺。
“因為他對你的态度太奇怪了，元喬也是為你好。”彭成譯解釋道。
“我知道……”邢骁嚴并沒有怪許元喬的意思，只是忽然覺得郁驕要是知道了，估計會生氣吧。
彭成譯見他沉默，挑眉道：“元喬的異能難得用一次，你就不好奇？”
邢骁嚴擰眉，說不上期待什麽樣的結果，只是看向彭成譯，示意他說下去。
彭成譯看了眼郁驕躺着的方向，低聲對邢骁嚴說：“他啊——”
“如果真的不是你老婆，那可能就是你前任。”
邢骁嚴瞳孔一震，似乎終于明白了一切的異樣來自于哪裏。
彭成譯撞了撞他的肩膀，揶揄道：“唉，你說你，是不是就喜歡這一款？”
“難怪他和嫂子長得那麽像——”彭成譯突然話音一頓，猛地抓住邢骁嚴的胳膊。
“我靠！”他壓低聲音驚道，“你不會是把嫂子當替身，讓她當了同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