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舊夢
舊夢
“不可能。”
邢骁嚴否認,瞳孔卻顫動着,心底一片慌亂。
他……他不可能那樣對嬌嬌。
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裏,他分明是愛嬌嬌的。
他們宣誓結婚,耳鬓厮磨……哪怕僅僅是記憶的片段都令他悸動,他怎麽可能不愛嬌嬌?
可郁驕竟然是他的前任?
他在和嬌嬌結婚之前,竟然喜歡男人?
太荒謬了!
他的理想型明明就是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的女孩子,怎麽會和男人談戀愛?
但是,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郁驕的一切行為都找到了原因。
對方是他的前任,知道他的性取向,所以才詫異他現在的愛人竟然是女性。
于是打聽他和別人相愛的經過,罵他渣男,質疑他為什麽會把老婆忘了,還不戴婚戒,是不是因為根本不夠愛,甚至根本就是騙婚。
而他們曾經應該是深愛過彼此,所以重逢後,青年的視線還一次次落在他身上,在他遇險的時候用并不熟練的異能幫他,在他說要保持距離的時候,那麽生氣和決然。
剛才還下意識把不吃的東西夾到他碗裏,動作自然得好像理所當然……
一切的一切,突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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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會的,自己不可能是這麽糟糕的人……
邢骁嚴捂住頭,強迫自己努力回想。
他必須要想起來。
彭成譯見他這樣,沒有再出聲打擾,心裏想的卻是:不是吧兄弟,你不能這麽渣吧?
*
“請問你是否願意與你面前這位先生結為伴侶,從今以後無論順境逆境,都不離不棄,相愛如初,相濡以沫,相守一生。”
“我願意。”
“我願意。”
郁驕夢到了他和邢骁嚴的婚禮,在擺滿鮮花和氣球的草地,在朋友的祝福下,他們交換了戒指,宣誓彼此不離不棄。
可下一幕,他又夢見穿書那天,邢骁嚴看向他的陌生眼神。
郁驕醒來時,眼眶濕潤,一滴苦澀的淚從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尾稍滑落。
騙子。
郁驕低聲咒罵,擡手捂住了眼睛。
天明,救援隊再次整隊。
“郁驕,你今天和我們一輛車嗎?”
Tony老師熱情地邀請他,卻見他眼睛有些紅腫,不禁關心道:“怎麽了?昨天沒睡好嗎?”
邢骁嚴剛好負責開Tony老師所在的這輛車,聞言一愣,轉頭看向郁驕。
只見郁驕搖了搖頭說:“我還是和司然他們一輛車。”
“好吧。”Tony老師遺憾道,“那你在車上再睡一會兒,好好休息一下。”
郁驕淡淡點頭,朝司然那邊走去。
邢骁嚴望着他的背影,薄唇緊抿,眉頭微皺。
“發什麽呆呢你?”許元喬在他耳邊打了個響指,“叫你好幾聲都不應,準備出發了。”
見他皺着眉,神色疲憊,許元喬問:“怎麽了?沒睡好?”
邢骁嚴想起後半夜做了半宿的夢,不禁扶額,深吸一口氣,“你……”
“以後別對郁驕使用異能。”
許元喬愣了下,瞬間猜到他昨晚睡不好的原因,估計是彭隊告訴他了。
“好。”許元喬點頭,“待會我來開車,你補個覺。”
邢骁嚴承了他的情,“謝了。”
車隊出發,許元喬開車帶路,邢骁嚴坐在副駕駛,看着隔壁車上的郁驕,在兩車擦肩而過時閉上眼,再次想起昨晚的夢。
他夢到愛人看不清晰的臉,聲音也很模糊。
卻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擁抱着愛人,被對方身上的馨香與柔軟包圍,悸動得心跳如鼓,緊張得手心發汗……
他笨拙地吻愛人的額頭、眼睛、臉頰邊的痣,最後貼上對方好看的唇。
他聽到愛人輕輕發笑,立刻羞赧又窘迫地退開,眼前的畫面卻忽然清晰起來——
愛人容貌和聲音竟然漸漸與郁驕重合,青年笑容明豔,軟着聲嗔怪他:“會不會接吻啊你?笨死了。”
邢骁嚴猛地睜眼,想起早晨身下起的反應,苦惱地捂住了臉。
開車的許元喬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邢骁嚴半個上午都神思不屬,中途休息的時候才打起精神,和許元喬換了班開車。
傍晚,他們在路邊找了一個廢棄的鄉村飯店休息。
郁驕去洗手的時候遇到了正在給蓄水桶補水的邢骁嚴,默然地移開視線,快速洗完離開。
晚餐吃的是面包,郁驕找了空位坐下的時候,聽到旁邊幾個幸存者在講腦筋急轉彎和冷笑話。
末世裏也沒什麽消遣,一群人湊在一起講笑話也算是苦中作樂。
郁驕不是很懂他們的“幽默”,沒怎麽笑。
“我也有一個腦筋急轉彎。”身邊的司然突然舉手說,“一只母蚊子和公雞談戀愛,但很快就分手了,為什麽?”
郁驕:“?”
母蚊子為什麽要和公雞談戀愛?!
這麽想不開嗎?
“因為有生殖隔離?”有人開始猜測答案。
“這不僅是生殖隔離的問題吧?型號根本就不匹配啊。”一個中年男人調侃道,懂了的人跟着笑笑。
“不對。”
司然嫌棄他們說什麽都非得帶上顏色,一點都不純情,公布答案道:“是因為,它們都嫌棄對方不會接吻。”
衆人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只有郁驕怔了半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有人喝倒彩,說:“你這個答案還不如型號不匹配和有生殖隔離呢。”
“就是,你這個不行,我這有一個才有意思。”
有人講起新的笑話,講着講着就都帶起了顏色。
司然噘了噘嘴,吐槽道:“我講的怎麽就沒意思了?搞黃色就有意思嗎?他們根本沒有體會到我這個答案的精髓,對吧郁驕?”
郁驕頓了頓,垂着眼睫淡淡道:“我也不是很懂,只是想起有個人,最開始也不會接吻。”
平日那麽精明睿智的人,初吻的時候卻只知道貼着他的唇輕蹭,青澀笨拙又純情。
想到這郁驕不禁勾起唇角,瞥見對面某個男人時,又嫌棄地皺了皺眉。
後來成了老手,像匹餓狼似的。
司然:“……”
謝謝,嗑到了。
郁驕的聲音不大,但他們這一圈的救援隊成員都聽到了。
方婧直接兩眼放光,一臉嗑到了的表情。淩雯輕輕勾了勾唇角,瞥了眼邢骁嚴,笑得意味深長。
彭成譯和許元喬也下意識看向邢骁嚴,不約而同想:原來你邢骁嚴也有不會的。
李文俊一怔,意識到郁驕可能還是放不下前任,表情頓時有些苦澀。只有神經大條的雷超低頭幹飯,沒怎麽聽清。
邢骁嚴也聽見了,視線下意識落在郁驕唇上,腦海中再次閃過夢裏的畫面。
可他并不想承認,因為直到昨晚之前,他所有的記憶裏,自己明明就很會接吻,每次都吻得嬌嬌喘不過氣。
他最喜歡吻嬌嬌額頭、眼角、左臉頰上的小紅痣……
想到這他悚然一驚,曾經怎麽都看不完整清楚的嬌嬌臉再度與郁驕重合。
邢骁嚴連忙移開視線低下頭,緊緊皺起了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吻技其實是在郁驕身上練出來的。
更不敢相信,那些令他悸動不已的記憶中的人,其實都是郁驕……
怎麽可能?他的理想型明明是女孩子!
而且他記得結婚那天,最好的兄弟舉杯恭喜他“得償所願”,他應該是娶了自己的理想型才對。
難道他真的像彭成譯說的那樣,心裏還愛着郁驕卻娶了別人?
邢骁嚴皺眉,第一次對自己的人品産生了懷疑。
*
晚飯後,彭成譯給衆人分配了這幾天收獲的晶核。
随着隊伍壯大,除了救援隊,他們也遇到了其他異能者,比如那位提出幫郁驕剪頭發的Tony老師嚴斌和他的同伴孫明輝,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分別是火系、土系、木系和治愈系。
他們想投奔中央基地,于是暫時跟着救援隊一起行動,戰鬥時出了力,彭成譯也會按規矩分配所得。
郁驕吸收過的晶核還是會殘留一部分灰色能量,已經攢了一小袋,等着帶回基地研究所檢測。
“你要是用不上,不如給我呗。”新加入的土系異能者孫明輝說。他混跡末世兩年,比誰都知道強者為王的道理,迫切地想提高異能。
郁驕頓了頓,猶豫道:“目前還沒搞清楚原因和其中的成分,我不建議你吸收。”
“這麽多異能者都是靠吸收晶核過來的,能有什麽問題?”孫明輝不在意道,“說不定只是你體質特殊,吸收不了這部分。既然如此,給我們也好過浪費。”
郁驕不耐地皺眉,就聽邢骁嚴冷聲說:“那是分配給他的部分,就算是浪費,你也沒有權利要。”
時隔多日,男人第一次主動和郁驕扯上關系,替他拒絕了孫明輝。
孫明輝敢對郁驕開口,卻有些懼怕邢骁嚴,聞言臉色讪讪,沒有再說話。
郁驕挑眉微訝,看向邢骁嚴,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又轉開視線,留給對方一個“毫不領情”的側臉。
邢骁嚴:“……”
他回過神,微微有些懊惱:說好的“保持距離”,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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