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

小倩身上的衣服是紅玉燒給她的，但一雙水袖卻是陰氣所化，甫一接觸到燕赤霞身上，就有黑氣從水袖上往他身體裏滲入。

這正是小倩修煉二十多年的陰氣，其中還夾雜着厲鬼的怨氣，對鬼類來說是大補之物，而對人類來說卻是奪命殺器。就這麽一會，道士的臉色已經開始變白，甚至連那支白色小劍上都結滿冰霜。

水袖旋轉着收緊，眼看着小道士就要命喪當場，危機之時他将靈力注入小劍，頓時白光大盛，冰霜通通被震碎，他的臉色也好轉一些，但還是覺得有刺骨的涼意藏在身體裏。

而光芒照在水袖上将它灼出好幾個洞，有的部分甚至被燒斷。水袖乃陰氣所化，它被燒斷就等于小倩努力修煉的陰氣被抽掉一部分，小倩悶哼一聲收起水袖後退。

沒想到今天遇見的道士這麽強，看來她得全力以赴才行。

巧的是燕赤霞也是這麽想的，面前這女鬼有些道行，想收了她恐怕要多費些功夫。

他從胸前的衣服夾層中抽出一張黃符紙，然後用小劍在左手中指上割開一個小口，擠出血來畫符。

看得出來他一定是師承名家，畫的符又快又準，不消片刻一張符就畫好了。随後右手握着劍，左手舉着那張符擰身上前。

這兩樣單拿出來都是鬼怪的克星，何況是合在一起的效果，一時間小倩的陰氣竟不能傷害燕赤霞分毫，甚至還要躲着他手上的兩樣東西。

不過雖然小倩束手束腳不能立刻解決掉他，燕赤霞也不能傷到小倩，誰讓她是鬼魂呢，鬼可是會飛的。

燕赤霞手握兩件寶物以為萬無一失，當即劍身往前送，黃符緊随其上，想要一回合解決掉這個女鬼。

而小倩體會到了那支劍的威力，何況是專門克制鬼怪的黃符，既然招架不住那就暫避其鋒芒，她輕震衣袖身體離開樹葉，穩穩地立在半空中，正好是燕赤霞的小劍觸不到的地方。

不過燕赤霞可不是一個只會捉鬼堪輿的道士，他的功夫身法也毫不遜色，雙腳交替跺一下樹枝，整個人騰空而起與小倩平高，再次揮起小劍刺過來。

只是顯然小倩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在與劍芒相遇之前先一步瞬移到另一棵樹的樹頂上，讓燕赤霞刺了一個空。燕赤霞失去目标，身體不由得一晃，險些跌下去，好在身體失去平衡之前先用腳背勾住一根樹杈，倒挂在樹上，在力的作用下左右搖晃着。

趁他病，要他命！

在燕赤霞打算翻身站上來時，小倩驅動陰氣砍斷了他勾住的那根樹杈，好不容易掌握平衡的人立刻又往下墜去，砸斷了這一側的所有樹枝，樹葉也撲簌簌落下，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也虧得有這麽多樹葉，燕赤霞才沒摔斷腿，不過到底是從高處落下的，身上有些吃痛，他艱難起身抖掉身上的樹葉站起來，這時小倩的攻擊也随之而來。

險險躲過這一招，燕赤霞持劍迎上，可惜之前畫的符在他摔下來時飄散了，還不知道現在挂在哪。沒了那張符，燕赤霞的戰鬥力肯定要大打折扣，小倩攻勢又急又猛，根本不給他再次畫符的機會，無奈之下他只好啓用最後的招數。

只見他收起小劍，雙手掐訣結印，并喝到：“天地玄宗，萬氣之根。四靈天燈，六甲六丁。助我滅精，妖魔亡形。五行三界，八卦斬鬼。急急如律令！”

咒語方出，一道白光自他結印的手指上方迸射、出，直向小倩打過來。

厲鬼的本能告訴她，這道白光不是她能接下的，但白光來勢洶洶，仿佛還會随着她的移動而轉換方向，無奈之下只好把水袖聚起來團成一個半球，待白光撞到水袖上時将半球合攏起變成完整的球，然後扔還給燕赤霞。

燕道長活了二十多年，屬實沒見過此等騷操作，被那個球兜頭砸中。

裏面是正道修士的靈力，外面是鬼怪修行的陰氣，這二者相遇自是要拼個你死我活才罷休，最終那白光沖破了水袖的阻礙爆破出來。

燕赤霞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被爆發出來的氣浪掀起倒飛出去，小倩雖是魂體卻也抵擋不了正邪二氣相撞帶來的爆炸，同樣被掀飛出去，只不過正好是與燕赤霞相反的方向。

等到原地失去一人一鬼打鬥的氣息之後，靜谧的林間才恢複生機，剛才他們交鋒的時候誰也不敢冒頭，就怕不小心殃及池魚變成一棵死掉的草。

被占據了地盤的鳥兒也飛了回來，叽叽喳喳地用鳥語交流着。

“叽叽，那只鬼是不是死了？”

“叽叽，我看是。”

“叽叽，再也沒有鬼來搶我們的樹了！”

“叽叽”“叽叽”

小倩不知道，在她離開後有一群鳥兒在歡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爆炸的威力不小，她覺得自己的魂體都有些透明，整只鬼都有些不清醒，但好在今晚是月圓之夜，只要能吸收足夠的月華，很快就可以恢複了。

只是她實在傷得太重，連基本的修煉姿勢都無法維持就暈過去了，好在失去意識之前還記得運轉陰氣，勉強可以吸收一些溢散出來的月華，但那不過是杯水車薪。

“咦，姥姥，那裏好像有只鬼啊？”

寂靜的山林中突然響起一聲飄忽的女音，像是驚訝她們這裏竟會出現陌生鬼一樣。

一陣沙沙的樹葉聲過後，略顯清冷的女音問到：“哪呢？”

“就在寺外的小山坡上。”

本來無風的夜晚刮起了微風，樹葉聲漸漸增大然後又歸于平靜，一個身穿白衣，衣服上還繡着樹葉紋路的女子信步走出。

寺外的小山坡上，小倩忽實忽虛的魂體靜靜地伏在地上，看起來就是受了很重的傷，難得的是陷入這麽危難的境地竟然還不放棄自救，着實令白衣女子感到一些敬佩。

相逢即是有緣，遇到我就是你命不該絕啊。

她一揮衣袖将地上的女鬼裝進來，想着用袖裏乾坤帶她一程，沒想到那女鬼竟然附在了她的手臂上。

小倩意識不清醒，只覺得自己這次是死定了，沒想到就在她心中悲涼之時，突然發現自己被裝進了一個暖洋洋的讓鬼感到非常舒服的地方。

要知道自從成了鬼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感受過溫暖了，乍然被送進這種溫暖的地方，她根本不想離開，反而發揮本能找到了一個更舒服的地方，總覺得進了這裏之後連魂體都輕松了不少。

她舒服地喟嘆一聲，然後徹底陷入沉睡，只是被她寄居的白衣女子感到很不舒服，想要把那只厚臉皮的女鬼趕出去。

可是……想想對方那幾近透明的魂體，突然被扔出去會不會直接消散？

算了，好事做到底，就暫時容她在裏面待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