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哄她開心

哄她開心

女鬼們拖着困成粽子的燕赤霞去偏殿，小妖們也湊熱鬧，說要用狗尾巴草撓他腳心。

慕青也帶着小倩回到了槐樹上，院子裏只剩下關門的秋雪，和怔怔撐傘而立的彩蝶。

秋雪正要離開，看彩蝶還是不動，直直看着門口，嘆息一聲，上前推了她一下。

“嗯？”彩蝶回神，看向秋雪，似是奇怪她為什麽要推自己。

霁色的油紙傘擋在她與大門之間。

“你在想什麽？”秋雪問。

彩蝶還是一副沒回過神的樣子，她雙眼無神喃喃地說：“秋雪姐姐，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肯擔當的書生嗎？”

秋雪也向着門外看過去，看到被趕走的書生踉跄着走在山間，像是不習慣山上崎岖的小路，但即便如此，他速度不減，似乎想快點下山。

剛才信誓旦旦要救那個道士，等到能離開了，還不是跑的比兔子還快。

不過是個普通的懦弱書生，和以前遇見的那些都一樣，有什麽好看的。

“沒有，不可能有。”冷邦邦地回答了彩蝶的問題，霁色油紙傘快速在空中劃過，很快院子裏就剩下彩蝶一只鬼。

許久，她也嘆了口氣，回到屋檐下，收起往日最喜歡彩色的油紙傘，身上的衣服也從彩色變成白色，安安靜靜地飄到房間角落。

院子裏又重歸寧靜。

小倩見到仇人，陰氣暴走，在魂體中胡亂沖撞，慕青見勢不好趕緊将她收進自己的枝條裏蘊養。

慕青幫她将□□的陰氣捋順，沒過一會兒，小倩轉醒。

但這次她不像之前見到慕青就想黏上去，心情有些低落的縮成一團，躲在枝條裏不出來。

她不出來，慕青也不能趕她走，只好由着她躲在裏面。

小倩覺得自己很委屈，吓唬那個書生，慕青不讓，教訓一個要殺自己的臭道士，慕青還是不讓。

因為一場救命之恩，小倩對慕青多有親近，再加上對方平時無意的放縱，她以為自己和對方應該是不同的。

最好的證據就是，除了自己，她還沒看見過其他女鬼能爬到槐樹上來呢。

難道自己的想法是錯的嗎？慕青是不是讨厭我？

心情低落的小倩，選擇性忘記了慕青說過的，鬼魂沾上殺孽會遭到反噬的話，她鑽了牛角尖，一直在同一個問題上打轉。

慕青喜歡我？不可能的，看她冷冰冰的樣子，怎麽會喜歡我？

小倩翻了個身，把這個不靠譜的猜想抛到腦後。

慕青讨厭我？嗯，說不定就是這樣，我可真慘。

悲觀的小倩認定自己想法沒錯，傷心的再翻個身，想把悲傷抛在腦後。

她翻身不要緊，關鍵是她在慕青的枝條裏翻身，弄得慕青感覺全身都癢。

于是，沒把悲傷排解出去，她自己倒是從槐樹中出去了。

魂體坐在槐樹上，一倆懵。

怎麽回事？

而且後脖頸有些異樣，似乎是有人抓着她一樣，自從成了鬼魂，她已經很少有這種感覺了。

小倩略動了動，那只手還在，她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仿佛小時候被她娘揪住命運的後脖頸。

在她想将那只手拍掉之前，手的主人自己收回去了。

慕青依舊是一身白衣面色淡漠，她不動聲色的收回手，學着小倩的樣子坐在樹枝上，裙擺落下，仿佛山間朦胧的白霧。

她可真好看啊，小倩心想。

身為千年槐樹誕生的靈智，慕青長在山間，喝露水吸收日月精華長大，哪怕沒有成仙，一舉一動也帶着仙氣。

而小倩，變成鬼之前她只是一個凡人，哪怕是凡人裏面長得好看的，那也比不上慕青。

更何況，現在小倩是一個厲鬼，渾身鬼氣森森，那就更比不上自帶仙氣的慕青了。

只可惜，這麽好看的慕青似乎讨厭自己，沒看見她都把自己從枝條裏趕出來了嗎。

這麽一想，小倩覺得在槐樹上待不下去了，她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種蘑菇。

攜帶者一身陰氣，她靜悄悄地從樹上往下飄。

還沒飄到地面，一陣白霧包圍住她，白霧散去露出裏面帶着葉子的細枝條，倏的一下就把小倩拉回到了樹枝上。

“幹嘛去？”

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難得的是這是慕青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小倩心中雀躍，再也不想着去角落裏種蘑菇的事情了。

在慕青身邊坐定，小倩想了想，試探着說：“想去看看那個道士。”說完之後就偷偷觀察慕青的神色。

果然，慕青聽了之後就皺眉，似乎不太想提及這件事。

小倩看到她的表情，心裏一沉，也有些怪自己，氣氛挺好的，非得提這些掃興的事情幹什麽，好好的聊天不行嗎？

慕青不懂她的懊惱，但也注意到，因為自己沒回答，小倩的情緒又低落下去，就像剛醒來時一樣。

慕青本體是一棵樹，從她有靈智的時候開始，蘭若寺就破敗了，幾乎沒有什麽人來。

她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吸收日月精華，喝露水，把自己身上的蟲子抖下去，然後睡覺，醒來再重複上面的內容。

因為偶然的機會，她救下了一個被欺負的女鬼，收留對方在蘭若寺住下，從此就養成了往寺裏撿女鬼的習慣，這些女鬼被她所救，對慕青心中也是滿含敬意。

所以，哪怕慕青已經是千年樹精，但她對人間的七情六欲了解不多。

燕赤霞差點殺了小倩，小倩要殺掉他報仇，這一點慕青明白，但她沒辦法體會到這種恨意，因此，她也想不通，為什麽小倩寧可背上殺孽也要殺掉燕赤霞。

對于一個除了修道成仙什麽目标都沒有的樹精來說，她是真的想不通，而不是小倩以為的讨厭她。

不過，直覺告訴慕青，這個時候辯論是沒有用的，于是沉默許久之後，她說：“不用看了，我讓秋雪她們把那個道士關起來，以後就留下來掃地。”

小倩眼睛一亮，不敢相信地問：“真的？”

慕青嘴角露出一絲弧度，不太明顯，稍縱即逝。

“當然是真的，明天早上你可以去監督他。”

雖然礙于天地間的規矩，鬼怪不能殺人，但燕赤霞把小倩傷的那麽重，怎麽能不受懲罰，真當她們蘭若寺是好欺負的嗎？

看着小倩的笑臉，慕青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奇怪，樹精也會有開心的感覺嗎？

她問小倩：“開心嗎？”

小倩自然是開心的，峰回路轉，慕青與她還是那麽親近，讨厭的臭道士也被扣下做苦力，怎麽能不開心呢？

不過，難得慕青今天肯和她聊天，還有點哄她開心的意思，怎麽能這麽輕易錯過呢？

小倩低着頭，悶聲說：“不開心。”

嗯？

慕青不懂了，明明已經幫她出氣了，為什麽還是不開心？

想不出來，她幹脆直接問：“那怎麽樣你才能開心呢？”

小倩露出一個得寸進尺的笑，說：“我要蕩秋千！”

慕青：……荒山野嶺的哪有秋千？

最後，小倩還是成功的達成心願，摸着秋千上的葉子，她在心裏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養一棵槐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