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收工!”

場工沙啞的嗓音剛落下,忙碌的片場便湧入一股喜氣。難得這麽早收工,大家身體上的疲憊都消減了不少。

夏末時分,氣候已經褪去曾經的灼熱。了望遠處,檐角連接着低壓的陰雲,昭示着一場雨水的降臨。

急匆匆地卸了妝,田蜜抓緊時間将戲服送還服裝師,斜跨着小包就準備回家。

剛走出大門,一席涼風迎面撲上來,刺激得她裸*露的肌膚立即泛起一層小顆粒。小姑娘打了個激靈,縮在門邊,一邊摩挲着手肘,一邊無聲地打量着外面。

十多分鐘前還布滿各種拍攝裝備的現場,現在只剩下一些零碎沒來得及收拾。灰壓壓的天色下,随着風聲伴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讓伫立在門內側的田蜜,覺得有些凄涼。

盧芳剛把東西收拾好,走出來就見小姑娘站在門前,對着片場愣愣出神。

盡管認識才一周多,她能感覺到田蜜這姑娘還是挺務實的,就是這麽年輕漂亮,還特意跑來當龍套,大概也是有明星夢的。可惜,這年頭,要想紅光靠臉不行,還得有身家有背景的……

心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特意揚聲:“小田,走吧!一會兒該下雨了。”

五十歲出頭的盧芳,是個非專業龍套。別人幹這個是為了混口飯吃,她就是單純喜歡演戲。因為家離晉江影視城不遠,沒事的時候,她就開個小電驢過來串戲。

因為停車的地點和田蜜回家等車的公交站臺在同一處,這些天她們倆收工後都是一起走的。

今天,倆人和平時一樣,邊走邊閑話家常。

臨分別,盧芳腦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念頭,“小田啊,娛樂圈不是誰都能淌的。你這姑娘,我瞧着不錯,阿姨有個侄子,剛畢業,在市立醫院當實習醫生……”

相親?

阿姨,我們不約(手動再見,抿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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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盧阿姨熱心腸,田蜜耳朵接收到她表達的訊息時,還是一秒鐘僵化。

恍過神兒來後,她立即幾句話讓熱心的盧阿姨打消了念頭,一路小跑着趕上登上回家的公交。

小喘着登上公交,田蜜習慣性地走到最後一排落座。

母胎solo的田同學,今年23歲,剛從江大表演系畢業。千萬別問她為什麽考上了晉江省的重點大學怎麽選了這麽個專業?

她也很想知道,自诩“百年育人”的江大,特麽抽的什麽風,居然在她高考那年開設了個表演專業,害得她不走運地被調劑了過去。

又結束了一天龍套工作,小姑娘安心地閉上眼睛,開始歇息。

晉江影視城位于S市偏遠的郊區,回城的行程在突如其來的大雨的侵襲下,更加顯得漫長。

車內的溫度宜人,搖搖晃晃着,疲憊的田蜜很快便像其他乘客一樣沉入夢鄉。剛瞧見一桌美食,準備大快朵頤,突地,一個急剎車。

小姑娘沒有一絲絲防備,猛地往前一撲,額頭跟前座的後背來了個“硬碰硬”。

“嘶——”,好疼!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手抓住扶杆,另一只在被撞的那塊輕輕一按。

“啧”,已經有點鼓起來了……

與此同時,前頭公交車門打開,車廂內竄入一陣冷風。

緊接着,踏上來一道颀長的身影,半張臉被黑色鴨舌帽和醫用口罩遮住。在昏暗的天色,迷蒙雨勢的助攻下,幾乎沒人能看清他的容顏。

光線不清晰,司機師傅的目光卻依舊銳利。

見他沒投幣就徑直往車廂後走,師傅正準備開口提醒。就見緊随其後上來的眼鏡男,抓着剛收攏的雨傘,手掌上躺着四枚沾染着雨水的硬幣。

硬幣被依次投入箱內,發出的清脆聲,卻沒有引起其他乘客的注意,盡管車廂內滿滿的都是人。

田蜜原本還在專注地揉着額頭的,沒注意到身體有什麽其他不對勁的地方。然而,随着一個高大的男人越來越靠近,她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熱。

意識到全身溫度在持續上升,她的第一反應是:車內的空調溫度調高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有人在她身邊隔着一個位置落座。

一瞬間,田蜜感覺身體在溫度逐步上升的同時,有一股熱流在血液裏游走。

這顯然不是空調的問題。

她的身體是怎麽了?

焦躁不安的田蜜,沒發覺自己暴露在空氣之中的皮膚全然變成了嫩嘟嘟的粉色。她咬着下嘴唇,癱軟地蜷縮着倚靠在窗戶上,心慌又害怕。

田蜜迷蒙地看着前方,唇瓣微啓,呼吸着稀薄的空氣,盡量保持意識清醒。

她不想生病,更不想死!

如果再讓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那在她心中如同泰山般屹立的背脊,恐怕就要垮了吧!

還有嘻嘻,阿柯,她不想她的親人和朋友們難過……

大腦在一瞬間充斥着太多情緒,它們彙聚成一股力量,促使田蜜竭力地去跟身邊的人求助。

只是,作為身體的主人,此時的她,卻行使不了身體的主控權。

不知不覺,有股窒息的感覺開始往上湧。那種意識到自己生命痕跡在一點一點消逝的恐懼,侵襲到田蜜心上。淚水仿佛讀懂主人的心思,急促地跳出她的眼眶,順着臉頰便往下滑落。

男人聽見身邊之人發出細微的聲響,側過臉來,恰好目睹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女孩兒脆弱如風中搖曳的花蕊,往他的方向倒了過來。

昏迷前,田蜜只隐隐約約嗅到一陣清香,而後就人事不知。

田蜜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點。

從床頭的背包裏找到手機,見着有爺爺的兩通未接來電,田蜜趕緊地回電話。用被嘻嘻拉去她家住一晚的借口,她成功地打消爺爺的擔心。

電話挂斷後,她反複地檢查全身上下。直到在值班護士的指導下,斟字酌句地确認完病歷卡,确定自己除了手臂上有一處抽血的痕跡,身體并無其他問題,才長舒一口氣。

遵循着昏迷前的最後記憶,田蜜詢問護士小姐姐她入院的情況。可惜小姐姐是晚上剛來接班,不清楚這些。

護士小姐姐離開病房後,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間陌生的獨立病房內。

每一道呼吸聲,清晰可聞。這個時間的病房,安靜地有些可怕!

田蜜目光無神地對着天花板上的白燈,回想今天駭人聽聞的經歷。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這會兒回憶起來,都心有餘悸。

手握着科學的檢驗結果,田蜜踏踏實實地度過了這一晚。

第二天一早,她找到幾個昨天救助自己的醫生護士,詢問到自己昨天入院的情況。只得知送自己過來的好心人,幫忙交掉了所有醫藥費,卻沒留下只言片語。

真是遇到好人了!

怕爺爺他們擔心,田蜜回家後沒跟任何人說這件事。

只是,在她努力找尋下,很快再次遇到那趟公交車的司機師傅。打聽清楚送自己去醫院的,就是自己昏迷時倒向的那個男人!

然而,此後的一周多時間內,她天天在那條公交線上來回換乘,卻再沒遇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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