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短短幾十秒的時間裏，人類的大腦可以經過很多複雜的思考。
其實，哪裏是秦曉茗自己想明白了，不過是她在留意到好友的精神狀态後，一下子理性壓過了感性。在察覺到田蜜眼眶泛紅，俨然剛哭過後，她感覺言立宸究竟值不值得她這麽地傷心難過，似乎立刻就變成了無關痛癢的小事情。
這麽一想，有些問題的答案，已然浮現！
原本在秦曉茗進行短暫的思索時，田蜜在絞盡腦汁地搜索了一些能夠開解她的話。當聽到她自己也說不值得時，她的心裏頓時松了口氣。
有些事情，別人的千言萬語，終究抵不過當事人自己想明白。
秦曉茗的情緒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一秒鐘便将之前的憂傷全部甩到九霄雲外，而後積極主動地關心閨蜜，“你怎麽了？”
“什麽？”突然被問到，田蜜還未反應過來。
“你這眼睛都哭紅了，別跟我說沒事，我不信！”她認識的田蜜，根本不是個愛哭的女孩兒，高中大學同班的這些年，她就幾乎沒見她哭過。
小夥伴兒思維太跳躍了！田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說自己沒哭，但又有些心虛，“我昨晚沒回家。”
“哇哦，夜不歸宿！”
厲害了！秦曉茗眼中閃耀着激動的眸光，又在閨蜜“生氣”的眼神中，假裝孩怕地用手捂住自己的驚呼，“所以田爺爺生氣了？不對，昨天你是去豪庭找我，你找的誰幫忙？還有，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一輛黑色卡賓剛開走，是那個人嗎？”
原本她只是關心閨蜜，但聯想起今天早上撞見的那個沒禮貌的男人，還有明顯是受人指派護送她回家的那個清秀男生。秦曉茗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跟她脫不了幹系。她可不能讓甜甜被田爺爺責罵，或者被人欺負！
等等，欺負？
她下意識地反手抓住田蜜的手，眼中滿是驚恐和自責。
注意到她瞬變的臉色，田蜜幾乎立刻反應過來，也顧不上手被她攥得發疼，耐心地跟她解釋，“沒有，沒有！就是我在一個朋友家睡到早上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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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這會兒的時機不對，她都想好好敲敲她的腦袋。也不知道她腦補了多少畫面，要是真被怎麽樣，她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地呆在家裏嗎？
秦曉茗對她這句回答不滿意。她爸爸安排的呆頭鵝保镖，保護人的能力不到家，問他什麽，卻跟鋸嘴葫蘆一樣。還有早上一起送她回家的男生，她總覺得能讓他們諱莫如深的人，應該不會簡單，“那個人是誰？”
“姬棠！”田蜜猶豫着将那個名字吐露出來。
下一秒，就見秦曉茗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眼睛一動也不動。（大家可以自動腦補你們常用的“目瞪口呆”表情包）
太陽逐漸高升，米白色的紗窗随着秋風悠悠地拂動着。
田宅二樓的一個房間內，兩個女孩兒相互依偎着靠在沙發上，一個人說話，一個人聆聽。
“嗯，大概就是這樣。”描述了半天，田蜜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她知道的是，在背倚着沙發，跟嘻嘻細數着自己和姬棠的相遇和相處時，那些情景仿佛歷歷在目。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都像是切割成片，珍藏在她的心底。每一頁翻出來時，依然嶄新如故。
在講述這些過往時，連她自己當時的感受和反應也都清晰地複刻。
“嘻嘻，你說他的話是什麽意思？”隐隐地，她似有所悟，眼神卻還依然迷茫着。
秦曉茗都不想相信自己的閨蜜竟然這麽蠢！“你還希望姬影帝說得多直白？”
以前，她一直以為大學裏那些追求田蜜的男生铩羽而歸，只是因為她還沒遇上喜歡的人。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回事。這姑娘根本就沒開竅啊！
“我，我，只是……”田蜜斷斷續續地吐露出幾個字，卻發覺不知道她要表達什麽。
秦曉茗簡直看不下去了，“你只是不敢去相信他，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別人的事情像是生出三只眼一般，洞悉通透，輪到自己，就仿佛中了迷藥一樣，怎麽都點不醒說的就是田蜜這樣的人。
聽田蜜說這麽多，她都能想象到在這段時間裏，她的整個心路歷程。察覺到自己的心蠢蠢欲動的時候，她把它壓下去；意識到他待自己有些不同時，她告誡自己不能多想；到現在他已經明确表達出來了，她依舊縮在自己鑄就的龜殼內。
她哪裏是不知道，不清楚？只是自己逼着自己裝糊塗罷了！
“你到底在擔心什麽？”不該想的想得太多，該想的又不敢去想，她田蜜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縮手縮腳了？
眼瞅着田蜜蜷縮在沙發中，那雙清亮的眼睛像是附上一層薄紗，展現出來的全是迷蒙，秦曉茗瞧着有些心疼。
“是不是覺得你們差距很大？你現在看到的不過都是他的表面。你怎麽知道真實的姬棠，就一定也像表面看起來這麽光鮮亮麗呢？明星們也只是個平凡人，和你，和我一樣。大家都有權利去選擇自己想要的幸福。”
聽她說完這段話，田蜜思索了片刻，堅定地搖搖頭，“我只是覺得我們不适合。”
她并不是追星族，對類似姬棠這樣的巨星，一直保持着平和的心态。可能因為他是個演員，出于對他演技的了解，她的內心深處是有一股對姬棠莫名地敬仰之情。最初相遇的時候，因為見到真人，她只是有些意外，當然不可否認有受到他顏值的影響。後來，接二連三地偶遇，她總是給他帶來麻煩，深感愧疚外，也讓她對他多了幾分探究的欲望。
當看到電影裏他精湛的演技時，她才真正為他折服，但那些好感同她心中的理智或者抗拒相比，又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你說哪裏不合适？除了事業之外，家世？還是人品？”秦曉茗都快被她氣死了，不合适？小說裏最常用的拒絕借口都出現了，“還有什麽你能想出來的理由一并說出來。”
田蜜思慮片刻後搖頭。
“那不就結了。”秦曉茗攤手，言歸到底，她所有的理由根本都不成立，“他已經明确表示了，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你呢？你難道就不動心嗎？确定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歡嗎？”
不動心，不喜歡嗎？田蜜悄悄地将手掌擱在心間，當她詢問自己的內心訴求時，那裏跳動地格外歡快。
觀察到她自我征詢的動作，秦曉茗幹脆直截了當地戳穿，“真的不在意，你還會這麽糾結嗎？”
田蜜徹底怔住。
這句話，讓她的內心世界，像漫天雲霧被撥開，終于見到了久違的光明。突如其來的喜悅占據整顆心房，她豁地捂住雙眼，暴露在外的嘴角，卻情不自禁地向上微微揚起。
逃避了這麽久，想通不過只需要一眨眼的時間。想到自己的事業，感情，還有家庭，田蜜有些等不及了，急切地想把堆積在眼前的事一件一件地解決。
她猛地站起身，失去依靠的秦曉茗差點整個人側躺到沙發上，“怎麽了？”
“你先在這兒待一會兒，我先去找爺爺。”
不明白她怎麽突然急着要去找田爺爺，但秦曉茗忽然想起來上樓前被問的事，“我上來前，田爺爺突然問我最近工作如何？還問了我，九月旅游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雖然不知道田爺爺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是什麽，但現在總感覺跟你有關系。”
九月？嘻嘻旅游回來的日期？田蜜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得很長，回溯到那個時間點。能聯系起來的，只有因為暈倒，被好心人送進醫院的那天，同樣也是夜不歸宿。
因為不确定是不是這件事，田蜜倒也算淡定，“沒事，爺爺可能只是單純地關心你。”
秦曉茗并不覺得事情有這麽簡單，只是以為她不願意說，也就暫且當做自己不知道。
下樓時，田蜜忐忑不安，每一步踩在樓梯上都格外沉重。掃視一周，客廳裏沒有人，她戰戰兢兢地走到書房外，輕輕敲門。聽到裏面有人應聲，才将門打開，“爺爺。”
老爺子還記得之前他吩咐的什麽，“不是讓你在自己房間反思麽？”
“爺爺，我知道錯了。”千錯萬錯，認錯沒錯，田蜜覺得自己必須先擺正态度，才能更好地争取爺爺的原諒。
田老頭也沒擡，翻過一頁手中的書，沉聲道：“那你說說，你到底做錯了什麽？”
說話間，田蜜已經将書房的門關上。乖乖地移動到爺爺對面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像小學生上課一樣。
來認錯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做得最錯的，就是不該夜不歸宿。可這會兒見爺爺的态度從未有過地嚴厲，她突然間有些心慌。
如果爺爺不是因為這個生氣，那還有什麽？
她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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