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放過我弟
放過我弟
一直到晚上，肖子絡和肖子恩才從外面回來。肖子絡回來的時候心情看上去特別不好，整個人都郁郁寡歡的，雖然他見到肖子恩之後一直都是這樣，但司晗能感受到肖子絡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司晗本想問一下，可奈何于這是他們的家事他也不好插嘴，就想等肖子絡主動和他說，然而肖子絡沒有讨論這件事的意思，他一回來就寸步不離的跟着司晗，肖子恩看着他們二人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上前搭話。
司晗被這樣的氣氛弄得渾身不适，他不想夾雜在他們二人中間。
到了晚上雨越下越大，所有人都在主宅裏面像開宴會一樣熱鬧，由範書南和司峻峰主持本場宴席，很快主宅的迎賓廳中擺上了十幾張圓桌，大家坐在桌前好酒好菜的吃了起來。
肖子絡酒量不好，基本上兩杯就會醉倒，而他醉倒後就會昏睡不省人事，第二天醒來他又什麽都不記得。這件事他本人毫不自知，因為每次喝過酒後都是司晗把他拖回家的，相比于肖子絡，司晗的酒量還不錯。
他們這一輩兒的人都坐在同一張桌上，因此司晗見到了很多平日裏都見不到的兄弟姐妹們。他們個個十分客套，有說有笑的相談甚歡，只是沒人理睬司晗罷了。
肖子絡不負衆望的躺在椅子上昏睡過去，司晗旁邊的司靜被司峻峰拉去敬酒後就再也沒回來，導致司晗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只顧埋頭苦喝，順便想着今天晚上應該去哪裏落腳。
正當司晗被酒精迷得雙眼游離之時，忽然他的肩膀一沉，他回頭看去，一股淡雅的香味傳入他的鼻腔，司晗上午在謝可钰身上聞過這個味道。
他本以為又是謝可钰，然而來者是肖子恩，她偷偷的拍打他的肩膀。司晗沒想到肖子恩會主動和自己搭話，他頓時吓得酒都醒了，趕緊起身道，“怎麽了？”
肖子恩被司晗一驚一乍的樣子逗笑，她看了一眼旁邊的肖子絡，确定這個傻弟弟醒不過來後才道，“我能和你說兩句話嗎？”
“和我？”司晗心裏當然不願意，他可不想和前暗戀對象的現任發生什麽沖突，“我們沒什麽好說的。”
司琦和司瑤在旁邊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他們二人交換了一下視線插話道，“你把人家弟弟帶到國外這麽多年沒有音訊，人家還不能問問你了。”
司晗眉頭不自覺地颦起，他重新看向肖子恩，“你要問我這個？”
肖子恩面露難色的點點頭，“我弟不讓我問你，但是我還是忍不住，麻煩你和我出來一下吧。”
司晗遲疑着同意，肖子恩就這樣把司晗帶了出來。
遠離了吵鬧的室內，屋外格外漆黑與安寧，除了雨聲以及兩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以外其餘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司晗心裏有些緊張，擡頭緊盯着肖子恩那明媚的金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感覺和上午相比這份光芒消散了許多。
肖子恩究竟要問他什麽事情？司晗心裏打着退堂鼓，很快肖子恩停下腳步，回頭直奔主題。
“咱們從小就認識，你也知道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我有話就直說了，你不要往心裏去。”
“沒事。”司晗保持着體面道。
“我希望你...，我希望你放過我弟弟...。”即便肖子恩說她不喜歡拐彎抹角，但這話還是很難說出口。
不是問謝可钰的問題讓司晗松了口氣，但這句話又讓他提心吊膽起來，“我沒明白，請你說清楚一點。”
“我的意思是，我弟弟不是謝可钰的替代品，你就算愛而不得也不能把肖子絡拐走吧，再說你們兩個還有血緣關系。”
司晗瞬間有些繃不住了，肖子恩到底是怎麽誤會他和肖子絡的？先不提他們是不是有血緣關系，司晗再不是人也不會把魔掌對向自己的弟弟啊。
“你誤會了，我們兩個不是那樣的，我們現在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而且還是家人。”
“好，就算你們真不是那樣，但為什麽偏偏是我弟弟呢？我也不怕你說我們家封建，我們家就肖子絡這一根獨苗，他這一走就是五年，跟家裏一句告別與聯絡都沒有，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肖子恩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她帶肖子絡回去的路上就好好質問過他，但肖子絡只字不提他離家出走的原因。肖子恩也只能聯想到是司晗誘騙肖子絡離開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和你們說的，但是五年前是我先買了自己的機票，他發現了後學我偷偷買了一張，他是自願離開的，我絕對沒有強迫他。”司晗只能實話實說，肖子絡跟着他偷跑的這件事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肖子絡不想讓家裏人發現，所以這麽多年來大家都以為他們兩個是一塊走的，但其實并不是那樣。
“他不可能主動離家出走，他那時候才剛成年，而且他在家裏面一直很聽我們的話，我不相信沒人慫恿他會自己離開。”
司晗無語，肖子恩小時候就很執拗只堅持着自己的主意，所以司晗無論再給她說什麽她都不會聽進去的，除非肖子絡親口說出事情的真相。
不過以肖子絡的自尊心多半不會說，他離家出走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肖子恩，肖子恩從小不僅學習成績優異，就連體育也是各項全能，相比之下肖子絡就十分的廢柴，學習保持中下游不說身體也不如姐姐強壯。
他從小在家一直拿來和肖子恩做對比，可能他的家裏人沒有察覺，但肖子絡已經是一個極為敏感又自卑的人。
他夢想就是周游世界當一名攝影師，不過如同肖子恩所說那樣，肖子洛是他家的獨苗，将來要繼承家業，攝影師這個職業在他們眼中就是不三不四的，是不可能讓肖子絡幹的。
興許是司晗當初的自信與勇敢對肖子絡造成了沖擊，讓肖子絡對司晗徹底改觀，而司晗偷偷走時又剛好被他發現，他幹脆咬牙自己辦了休學，跟随着司晗的腳步一起到了國外。
肖子絡的這個決定十分有勇無謀，司晗并不是什麽都沒準備就走的，他在國外安排好自己的學業與住處才離開，肖子絡卻一無所有。
司晗對于這個弟弟的沖動行為十分苦惱，可惜那時他已經換了手機號沒有肖家任何人的聯系方式，所以他只能寫信寄回國內希望肖家把肖子絡帶走，然而最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人來找肖子絡。
司晗那時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折磨，其實很需要旁人陪伴，他天真的以為肖子絡也是被家人給抛棄了，他們兩個都是受傷的動物可以互相取暖，所以就讓他留下還幫他到處找關系讓他在國外完成學業，就這樣兩人拉拉扯扯的過了五年。
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無論哪一條憑肖子絡的膽量都不敢和家裏人說。
“...不管你相信與否，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你們應該和肖子絡好好談談，而不是在這裏拉着我撒火。”司晗神情逐漸冷漠淡然，他忽然對這一切都感覺到好疲憊。
“我們當然會和他談，我們才是他的家人，請你記住，你和他只是有這一層血緣關系而已，其餘什麽都不是。還有我真心希望你能就此放過他，你的人生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你不要再把別人拖下水。”
司晗看上去無所謂的神情刺痛了肖子恩，為什麽司晗會是如此冷血的人，雖然以前她就覺得這個表弟就很古怪，可能因為是沒爹沒媽缺少關愛的原因，他對除了謝可钰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她曾嘗試将自己制作失敗的點心送給他吃，她希望司晗能對她有些別的反應，哪怕生氣也好，至少讓她知道這個人還活着，然而司晗能面無表情的吃下難以下咽的食物，從那之後肖子恩就很少和他說話了，因為她感覺司晗很不正常。
見司晗沉默不語，肖子恩怄氣一般狠狠撞着他的肩膀走過，司晗感到左邊肩膀像被針紮一般疼痛，且這種疼痛久久無法消散，一直牽連到他的胸口都是如此酸痛難忍。
如果肖子絡走了，國外那個陌生的世界又将只有司晗一個人。
直到這時司晗才後悔起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不留餘力的把肖子絡送回去，這樣他就不會習慣旁邊有人陪伴的感覺，也不會在人消失之後而感到失落。
司晗不知道的，這條走廊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他在柱子後面目睹了兩人對話的全過程，待肖子恩走後他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沒想到司晗忽然轉身回頭，他又趕緊躲了起來。
“你們都說我有什麽用？！我能有那麽大的本事控制所有人嗎？”司晗回頭對着空蕩蕩的走廊怒吼道，“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說全部都是我的錯，那你們有沒有想過...。”
司晗怒喊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他仰頭單手覆蓋住雙眼，盡量不讓眼眶裏噙住的淚水流下，“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不只是我一個人的錯，但是為什麽只讓我一個人忏悔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