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三分之一的愛
番外：三分之一的愛
“...晗，司晗...，司晗？”
司晗在一陣輕輕的呼喊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眼前幾位叔父都在用異樣的目光看着自己，而方才呼喊自己的是一位身形相對消瘦，但神态卻格外嚴肅正經的男人。他是司旭，也是司家現任家主。
司晗磨磨蹭蹭的朝司旭走去，最終司旭嫌司晗動作太慢，便像提小雞仔一樣揪住他的衣領将他按在了一座墓碑前面。
“給你爸媽好好磕個頭。”司旭口氣生硬的命令道，司晗手捧一束白色的鮮花跪在地上，像模像樣的磕了三個頭，最後将花插在了墓碑一旁的花瓶裏。
“到那邊和其他人玩兒吧。”看司晗履行完流程，司旭便不再多言，随後又将司晗從大人堆裏趕出來，讓他和家裏的孩子們待在一起。
在一邊百般無聊的司晗坐在座位上，他雙手托腮目光平靜的望向遠方的樹蔭，每年的今天他都會比較沉默，開始回憶他對父母為數不多的記憶。
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即便他父親當年舍棄家族，可死後還是入了司家祖墳，每年他的忌日還要來祭拜。
“司晗！你爸爸都死了，你怎麽一點也不傷心？”一道過于欠扁的聲音在司晗耳邊響起，他回頭一看，一位身高比自己矮上一頭，模樣甚是嚣張的小男生在他旁邊嚷嚷着。而小男生身後跟着另一位眉毛較粗，和他身高一樣的男孩。
“關你什麽事？”司晗今天沒有心情和這對雙胞胎掰扯那麽多，所以他們兩個說什麽也不會激怒自己。
“我們只是覺得你沒良心，剛才大叔父對你多好啊，要平常我們發呆，直接一棍子就敲上來了。”司琦很不滿的道。
“我發呆可不只是發呆，我心裏是在想事情，你們發呆才真是腦袋空空。”
“你說誰腦袋空空！”司琦被司晗說急眼了，跳着就要打司晗，索性旁邊一個身影及時上前攔住他，用力握住了他揮舞的手腕。
“這裏是你們鬧的場合嗎？晗晗本身心情就不好，你們還非要招惹他。”司靜的聲音雖然溫和可言語中還是帶着責備，成功令雙胞胎忌憚起來。
有了司靜幫自己撐腰，司晗對雙胞胎做了個得逞的鬼臉，惹的雙胞胎再度謾罵起來，他們的聲音傳到了在墓碑旁交談的大人們耳中，大人們紛紛呵斥雙胞胎鬧騰。就在雙胞胎哭喊着向父親和叔父們解釋的時候，司晗早就已經從椅子上跳下來一溜煙地鑽進了一邊的樹林裏。
樹林中比戶外更為陰涼一些，走在其中十分惬意與安靜，司晗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因此不自覺的往深處多走了一會兒。
陣陣清風吹拂着他的發絲，同樣帶動了他頭頂樹葉沙沙作響，司晗輕輕閉上眼睛揉了揉發酸的雙眼，當他再度睜開時，眼前出現了一個人。
這人的身影僅在司晗眼中浮現一秒，便惹得司晗雙眼一下子綻放出光芒，整個人都變得愉悅起來。
“可钰哥哥！”司晗腳步輕快的跑到少年身邊，嘴裏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十分清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個是親兄弟。
少年則态度平平，他身着黑色正裝外套，胸前別着一朵白色的喪花，但和平日裏不近人情的神态不同，他眼睑處微微泛着紅暈，看起來像是擦過眼淚一樣。
這樣的謝可钰令司晗心裏泛起一陣陣的難過，他努力踮起腳尖用指腹輕輕摸了摸謝可钰的眼角，“可钰哥哥，你怎麽了？不開心嗎？”
換做平時，最讨厭被旁人觸碰的謝可钰一定會用力推開司晗，可這一次他似乎懶得這麽做。
他只是将頭向旁邊稍微移了一下來躲避司晗的手，可司晗的另一條胳膊緊緊的圈住了謝可钰的腰部，整個人像賴皮糖一樣粘在他身上。
謝可钰的反應出乎司晗意料，這也讓司晗大膽的試探起對方的底線，他将撫摸謝可钰眼角的手向下，兩只手一起環住了對方。光是這樣還不夠，他将整張臉龐埋在謝可钰的懷裏，左耳緊緊貼着他的胸膛聽他不緊不慢的心跳，然而謝可钰依舊沒有什麽反應。
司晗倒是心跳劇烈加快，謝可钰偶爾會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像懶得動彈一般任由司晗肆無忌憚，當然這都是少數情況，難得碰到一次讓司晗很是開心。
“可钰哥哥，你有什麽煩心事告訴我呀？”司晗聲音黏膩的連他本人都感到肉麻。
“...關你什麽事？”謝可钰目光始終望着遠處，久久才吐出一句冰冷的話語。
這句臺詞有點耳熟，司晗姑且先忽略他方才對雙胞胎說過，“怎麽不關我的事呀？可钰哥哥我這麽喜歡你，我是關心你的，對我說說吧。”
謝可钰低頭望着司晗烏黑明亮的雙眼低聲反問道，“你又在這裏幹什麽？”
“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大叔父帶我為他們兩個掃墓，可是那邊好像不需要我了，所以我就過來散散步，沒有想到碰見你了。”
“忌日...。”謝可钰察覺到了什麽，今天同樣也是他父母的忌日，還是幾年前那場空難中不幸去世的所有人的忌日，難道司晗的父母也...。
“嗯，但是他們都好奇怪，我叔父們明明一直不待見我父親的，可每年這個時候還都要準時在他墓碑前面罵罵他，他們就這麽讨厭我父親嗎？連我父親去世了都不願意原諒他。”提起這個司晗情緒有些低落，就算他再怎麽沒有父母的記憶，可畢竟是他的親人，他不想他的親人受到傷害。
興許是被司晗的感情感染，或者是同病相憐的緣故，謝可钰一時間覺得懷裏這個嬌小的人竟然給了他獨特的溫暖。
原來司晗還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如果冬天這樣抱抱他也許還挺暖和的。
這樣的想法剛一出現，謝可钰便搖搖頭認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司晗的陷阱。可他沒推開司晗，他貪婪着這一刻的溫存，甚至破天荒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也許他們不讨厭你父親。”
“誰說不讨厭的，他們每次看見我就會說我父親的那些往事，他們看待我的眼神總是沒有善意，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不過我現在也沒有那麽在意，他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這證明他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父親。”
“是嗎？可能是這樣吧...。不過怎麽說起我的事情了，可钰哥哥你到底有什麽心事？”
“和你的差不多吧。”謝可钰不願意和司晗解釋那麽多，反正司晗也聽不懂。
“真的？”不知道這句話觸發了司晗的哪個興奮點，令司晗将雙手勒得更緊了一些，差點讓謝可钰喘不過來氣，“這麽說你也在想以後我們結婚的話要住在哪裏嗎？”
“啊？”謝可钰眉頭随即颦起，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看，我們兩個都是男生，結婚的話住在我家你肯定會不太适應，但是我們家規矩比較嚴，結婚之後一定要住在本家，所以我大叔父是不會讓我住在你家的，好苦惱。”司晗小嘴一撅，似乎真的在發愁這件事情。
謝可钰深吸一口氣，感覺智商受到了碾壓，“你今年多大了？”
“12歲。”
“你都12歲了，你還不知道兩個男生不能結婚嗎？”
“為什麽不能？你指的不能只是法律上的不能，可是靜哥說過，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就可以在一起，如果你愛我有我愛你的三分之一，我們就可以結婚。”
“你只要三分之一就滿足了？”謝可钰不自覺的反駁了一句，完全沒有意識到司晗這句話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司靜沒事就和你說這些？”
“那你會給我全部嗎？”司晗散發着期待光芒的目光投向謝可钰，然而他的這句話音落下，謝可钰愣愣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我和你結婚有什麽好處？”謝可钰最後只能傻傻的問道。
“當然是成為家人了，雖然你現在也是我的家人，但是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吃過飯，從來沒有互相說晚安之後才入眠，也沒有像家人一樣每天談論生活的瑣事，我知道你好像不太想和別人分享，但是我們成為真正的家人後你就會和我說了吧？”
“家人？”謝可钰喃喃自語的重複着，很快一抹嘲笑覆蓋住了唇角，他伸手用力推開司晗，司晗重心不穩向後趔趄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可钰哥哥？”司晗緊張道，“我是不是惹你不開心了？”
“我們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家人，我馬上就要成年了，可你還沒上初中，你不覺得有點好笑嗎？”謝可钰整理了一下方才褶皺的衣衫，此時他已經回到了往日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而他的這句話在告訴着司晗，他根本就沒把司晗放在眼裏，司晗說再多也沒有用。
“可...可是靜哥說只要有愛，年齡不是問題...。”司晗忍住即将湧出來的淚水，他自然明白謝可钰話中的意思，可他此時不能表現的那麽聰明，他必須要裝傻，傻到什麽都不知道才能繼續死皮賴臉的纏在謝可钰身邊。
“如果我連三分之一都不給你，你還會這樣想嗎？”謝可钰言語譏諷的說着，随後擡腿快步離開，最終消失在了樹林的深處，離開了司晗的視野。
被扔在原地的司晗終于控制不住擠出兩滴眼淚來，他努力吸吸鼻子将所有的傷感全部咽進了肚子，“...靜哥不會騙我...，三分之一真的很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