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頑劣小賊
頑劣小賊
手稿、術法,那是增強能力的憑借!怎能說不重要?你怎能替我決定不重要?!
素羅順着山路左顧右盼,走了許久,并未找到手稿的蹤跡。何況天色已黑,方才一時情急,忘了帶出穿雲燈,也不能向樹林深處查看。行至山腳,忽覺眼前一黑,險些昏厥倒地。
“阿羅。”元樞在素羅身後将她扶住,“你這樣嬌弱,怎能如此作踐身體?我帶你去城裏吃些東西吧。”
“是你故意丢掉的,對嗎?”素羅抓着元樞的肩頭,用虛弱的聲音質問。
元樞嘆了口氣,滿面憂愁。
“如果你有能力保護自己,還會需要我來保護你嗎?”
“難道你認為,我是為了尋求保護,才答應和你在一起。”
“你接受我,難道不是這個原因?”
“我何時這樣說過?!”素羅道,“我若是為了尋求保護才想和你在一起,難道你就真會開心?”
“這……”元樞一時無言以對,沉默一晌,才低聲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能失去你……”
“因為自己害怕失去,就讓對方被迫依賴自己,元郎你,是真心喜愛我嗎?”
才不過一日,心中便遭遇如此起伏,素羅想起昨日的情動,竟然感到荒唐。
“我……你若堅持,我也不會反對到底,缃織那裏也有手抄的副本,我替你借取好了。”
“真的嗎?”素羅瞬間喜悅起來。
“當然,所以,你願意吃東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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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元樞再次攬起素羅,足尖一點,向市集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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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每日,素羅等元樞去軍中傳授武藝時,便在屋中自行修煉解封的術法。至于青林院的武功,為了避免日久忘記,就一邊回憶,一邊寫出。此時雖可憑術法稍稍施展一點武功,但能力低微,素羅仍感危險,所以每次單獨外出時,都身着男裝。
山間住戶本已稀少,有時就算看到房屋,也是空置無人,今日下山時,卻見一處原本空置的房屋前,站了一群人。
素羅看到一排少年被麻繩綁住雙手,逐一走到一處前後搖晃的躺椅旁邊,就藏在一旁,想探個究竟。
“你,過來,快點,否則我占你後菊!”躺椅上的人猥瑣地命令,爾後上下其手。
“啊~啊~”那名少年一臉羞憤,卻不敢反抗。
“嗯……”那躺着的人一劍挑斷少年手腕上的麻繩,又叫道,“下一個!”
獲得釋放的少年連忙逃跑,下一名少年瑟瑟發抖地走到躺椅旁邊。
“解開,脫……啊!”那猥瑣的人正要伸手,忽因躺椅向前翻倒而撲在地上,沾了滿臉泥土。
“你推我做甚?!”
看這人的身形,也不過是一名少年。
“摔你後菊!”
素羅拿過少年的佩劍,使用術法揮出劍氣,一衆受害者手上的麻繩同時被削斷。
這名少年只站起身來看向素羅,不做任何動作,一不留神,竟也被素羅用麻繩綁住了雙手。
“多謝少俠相救,告辭了!”衆少年急忙要走。
“等一下!”素羅提着少年的衣領,送到衆少年面前。
“正所謂,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對你們做了什麽,你們就該對他做同樣的事,要他受到教訓才對!”
話未說完,素羅已見到衆少年露出作嘔的神情,反倒被綁的人,滿臉都是喜悅。
“不必了!不必了!我們都是正經人。就此告辭!”衆少年荒忙逃走,行至拐角處,還不忘對素羅呼喊,“此人身懷武功,少俠小心!”
素羅轉頭打量着受縛的少年,見此人一臉失望,方知對他來說,那樣反是享受,于是将他一把推倒,威脅道:“你若再敢害人,我必将嚴懲!”
卻見此人忽然蹦起,如詐屍般,跳到素羅面前,笑道:“我喜歡被你懲戒,不如現在就動手吧~”
“真是病态!”
一陣驚恐襲上心頭,素羅連扇了他十幾個耳光,再次将他推倒在地,又在他臀上狠踢了幾腳。
“哦~哦~”這少年看素羅的神情竟從嬉皮笑臉變成了含情脈脈。
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麽玩意會比施虐狂魔更可怕,那一定就是受虐狂魔了!
素羅心想此地不可久留,丢開少年的佩劍,轉身飛走。剛剛踏上樹枝,卻聽得身後發出爆裂之聲,轉頭一看,少年竟自行掙斷繩索,施展輕功,追趕而來。
“我的心肝,別急着走啊!要走也等我洗過臉再走哇!你一定會被我迷住的!”
素羅逃得急切,此人卻追得閑适輕松,可見內息深沉,以年紀來看,明顯是高手。
這次當真大意了!為何這些天來,總是提不起戒心?似乎總有些東西,在心中作亂,令人時常不能警醒。
手臂一緊,素羅已被抓落在地。
“捉到了!”少年得意道,“只要你繼續懲戒我,不管什麽樣的事情,我都願意為你做!”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斷袖,還是找個男的懲戒你吧!”
“你是女人?”
少年一驚,素羅趁機掙脫掌握,轉移到他的身後,迅速躲遠。
“好身法!”少年看着素羅,也不走近,只用指尖一彈。
“啊!你……”這隔空點穴的功夫……阖闾竟有如此高手!
“讓我查驗一下,你若真是女人,我就放過你。”少年竟認真起來。
“不行!”
少年不顧素羅反對,走到素羅身旁,神色竟溫柔起來。
“乖,很快就好了。”
看着此人面龐紅腫,額頭帶灰,倒是和這番神情不太相稱。
“可是……”
不等素羅再次反對,旁邊一道杖影掃過,只見少年被打倒在地。
“啊!又他菊的是誰呀?”
“阿羅,你沒事吧?”元樞解開了素羅被封鎖的穴道,将素羅拉到一旁,“他為何會欺負你?”
什麽為何?!欺負人也要有原因的嗎?!
“元郎,這個人……”
不等素羅說完,少年就叫喊起來。
“我要這個巒童跟我走!”
“你才是娈童!你這個淫.賊!”
“這位公子,此乃家妻,非是娈童,若公子執意要搶奪,在下唯有與公子切磋一番。”元樞手持木杖,卻顯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打贏你就可以帶走這個娈童嗎?”少年道。
“不可以,但是若在下打贏,公子便再不可糾纏家妻了。”
“哼哼!你要是打不過我,說不可以也沒用了。”
“既如此,亮兵器吧。”元樞将素羅向後推了幾步,持杖走到少年面前道:“請。”
只見少年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條短棍,兩人提氣運功,鬥了起來。素羅看着兩人過招,想起曾經涉獵過的武學典籍。
記得有一本書,叫作《徐步杖藜》,是在家傳雜學之中,被裝進武典類的木箱,就再未送回……
之前只覺元樞武功高強,但并未見他施展,如今看來,果然是身手非凡。
至于這個少年,雖然人品猥瑣,但武功招式,大有名家風範,必定是由高手教導,似乎有些熟悉,在哪裏見過……
二人揮刺往來,互不相讓,杖有所短,棍有所長,從枝頭戰到河岸,又從地面打到樹上,令周圍草木損毀,沙石紛飛。素羅心中半是欣羨半是愁苦,見到元樞已占上風,才想起應該擔心元郎是否打贏。
少年淫.賊氣力不繼,飛出短棍欲襲下盤,空手要抓向元樞頭頂,意圖出奇制勝,元樞卻是手足穩健,腳下一閃,杖頭一個翻轉,就将少年劈倒在地。
“承讓了。”元樞抱拳道,“閣下日後不得再糾纏家妻。”
“夫君好厲害!”素羅故意撲進元樞懷中,對少年抛出一個厭惡的眼神。
“你叫什麽名字?”少年起身,拾起短棍道。
“在下元樞,現任軍營教頭。”
“元教頭,幸會。在下綽侯學,小名阿學,現居這座山下。”少年故作禮數,嘴角卻是一歪。
“綽兄,幸會。”
元樞沒有聽出名中深意,素羅惱怒元樞愚笨,對少年道:“這分明就是化名!頭腦正常的人,誰會拿這種活見鬼的名字作真名?”
“活見什麽鬼,色鬼嗎?”少年又開始調笑。
“綽兄,既已打輸,便不得對家妻無禮!”元樞領着素羅要走。
“等等!”少年攔住兩人,“你只要我不再糾纏她,可沒說不許她自願跟我走!”
“胡說什麽?你又想玩什麽把戲?!”元樞又驚又怒,看少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卻又疑惑不解。
只見少年兀自走到河邊,雙手捧水,洗起臉來。
“這算什麽?你要我們看你梳洗?”元樞一頭霧水。
“嘿嘿嘿~武功輸了,未必容貌也會輸,你家美人究竟喜歡哪樣,不試試看,又怎麽知道?”
聽着少年邊洗臉邊說話,素羅暗自腹诽。這真是笑話!我要是看得上男人的容貌,早已被苌旭迷得死去活來,你這小子就算長得再怎麽人模鬼樣,又豈能勾引到我?
元樞一時好奇,也站在旁邊等少年梳洗完畢。
此刻,月光剛好朗照下來,可将人的面目映得清晰。這阿學用袖口擦幹臉上的水跡,背對元樞與素羅站起後,深吸一口氣,才緩緩轉身,看向素羅。
“啊!”素羅驚叫出聲,下意識地捂住心口。
這俊美的樣貌,略帶棱角,眉目之間,又藏着些許妖氣,縱使今生只見過一面,也決不可能忘記!
“你……”素羅的呼吸幾乎停滞,喉頭驟然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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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弟和我以前長得一樣,我可以時常帶他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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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積之事,我不清楚,他的小弟琴發卻是劣跡斑斑,否則,也不會被送往阖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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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逃脫,居然在此暴露行跡!
素羅盯着他的面容,看得出神,心中想到他的名字,卻叫不出。
琴發!
“阿羅!阿羅!”
回過神來,素羅才看到琴發面上洋洋得意,元樞卻不勝失意。
“哈哈!我就說你會被我迷住的,沒說錯吧!”
“阿羅,你真的喜歡他。”
素羅自從見到元樞開始,總覺得他對任何事,皆有一種莫名的自信,但如今,他竟因誤會自己,現出自慚形穢的表情。
“元郎,我只是……”
想來琴發是不認得自己,素羅又覺得不必驚慌?自己的身份,從未對元郎坦誠,但是,以他這種想當然的性格……
素羅低下頭,落下一滴眼淚,心想至少賭一次,若真有不好的結果,至少不會後悔。
“她只是愛上我了!”
琴發一把推開元樞,元樞竟呆愣在一旁,無心反擊。
“阿羅,是真的嗎?”
“不是,但我有話……”
“太好了!”元樞打斷素羅的話,上前緊緊抱住素羅,“叔父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了,要我帶你去見他,還把我的禮服送來了!”
“可是,元郎……”
“我就知道,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不會以貌取人!”元樞欣喜得注意不到琴發的反應,竟一時忘記使用輕功,拉着素羅,一路向山上奔去。
不能被他發現身份,又不能殺他滅口……
素羅不知元樞若是得知實情,是否真會願意放棄一切,陪自己一同躲避,還是為了他的叔父和世交,要自己出賣明庶……
素羅回頭看了琴發一眼,只見琴發笑得奸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