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撐腰
撐腰
“媽媽，媽媽，起床了。”
被曦曦一連叫了幾遍，虞嬈才打着呵欠睜開眼，伸手将穿戴整齊的小不點摟進了懷裏:“曦曦，還早呢，媽媽再躺一會兒。”
曦曦靈動的眼珠轉了轉，在溫暖的被子裏扭着小身子躺了下來，打定了今天繼續不去幼兒園的主意。
熱好牛奶，周妄轉身走出了廚房，四下都沒有看到曦曦，這才走進了卧室。
“曦曦，我讓你來叫媽媽起床，你怎麽又躺下了？”
聽到他的聲音，虞嬈睜了睜眼，聲音裏還帶着幾分晚睡後的沙啞:“幾點了？”
“八點十分，你要是困就再睡一會兒吧，我送曦曦去幼兒園。”周妄聽着她的聲音心裏一軟，直接彎身抱起了耍賴的曦曦，重新掩好了被子，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睡吧。”
虞嬈點了點頭，抱着身旁的枕頭，将自己埋進了溫暖的被子裏，含糊道:“接送卡在我包裏，記得給曦曦拿他的小水壺。”
“我知道的。”
抱了曦曦出來，眼看着時間快要來不及，周妄幹脆将他抱在了腿上喂飯，剝了雞蛋給他拿着吃，又給他攪拌起了滾燙的海鮮粥。
曦曦迷茫的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卧室:“爸爸，不叫媽媽起床了嗎？”
“不叫了，媽媽昨晚沒睡好，讓她繼續睡吧。”
“媽媽為什麽沒睡好？爸爸，是不是你搶媽媽的被子了？”
“小一個小崽子怎麽管這麽多啊？”
“我是男子漢，我要照顧媽媽！”曦曦猶豫了一下:“要不然你晚上和我睡吧，我也搶被子，應該凍不到我。”
周妄失笑:“快吃，上幼兒園要遲到了。”
“爸爸，你晚上可以也來接我嗎？”
周妄給他擦了擦滿是奶漬的小嘴:“應該可以，怎麽了？”
“我想給小胖他們看看你，省得他們總說我沒有爸爸，還說媽媽是小三，你不要我們了。”
“別聽他們胡說。”周妄擰緊了眉頭，揉了揉曦曦的小腦袋:“晚上爸爸媽媽一起來接你。”
“拉鈎！”
周妄配合的伸出手，繼續追問道:“曦曦，他們還說什麽了？”
被周妄一問，曦曦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委屈了起來:“他們不讓其他小朋友和我玩兒，還搶我的零食，還掐我。”
“你告訴媽媽了嗎？”
“告訴了，媽媽找了老師，但是老師不在他們還欺負我，還說我是告狀精。”
周妄皺了皺眉:“小崽子，你怎麽一點也不像我啊？”
曦曦聞言愣了愣，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裏的包子，怯生生的看向周妄:“爸爸~”
“這個乖勁兒，像你媽媽。”周妄嘆息一聲，吹冷了粥繼續喂他:“曦曦，爸爸告訴你，以後要是再有人欺負你，就打回去，知道了嗎？”
曦曦奶聲奶氣的争辯道:“可是媽媽說，打人是不對的，君子動口不動手。”
周妄将他放在地上，讓他看向自己:“爸爸告訴你，和君子講君子之道，和小人以牙還牙，誰再罵你，你就罵回去，誰再掐你，你也掐回去，你不需要和所有人做朋友，你只需要讓所有人都不敢欺負你。”
曦曦眨巴眨巴眼睛，握緊了小拳頭:“我記住了。”
虞嬈起床時，已經是中午，前一晚被周妄哄孩子一樣的拍哄了大半晚，直哄得她淩晨才睡着，她實在有些想不通，這狼怎麽突然吃起了草來。
她對他沒有吸引力了嗎？
海鮮粥還在砂鍋裏悶着，仍有餘溫，虞嬈盛了一碗吃着，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
周妄從來也不是個純愛戰士啊，當初他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他就差點當場要了她，等到同居之後那更是除了她的生理期，幾乎每天都要纏着她，他從來都沒有隐藏過他的欲望。
可是昨天晚上，都躺到了一起，他愣是做起了正人君子，就那樣從背後抱着她一動不動，說起來好像愛得更純粹了，可是……她從來都不覺得愛和欲是兩種能夠分割開的東西。
吃完午飯，虞嬈坐到了電腦前開始今天的工作，文學創作很大程度上依靠于作者自身的情感濃度，而周妄回來，被她壓抑了四年的情感複蘇，澎湃得讓她分不出一點心思去想其他人。
打開文檔，手指輕快的敲擊着鍵盤，她也開始為曾經的故事補上續章，年少時所有的癡狂踟蹰被歲月磨砺之後，在靈魂的廢墟上開出了花。
正在碼字，桌上的手機上突然震動起來，虞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編輯蘇蘇。
接起電話，小姑娘的聲音裏滿是歡快:“小虞姐，你要發新書了嗎，那版權合同要不要先簽一下，主編說首印可以再多加五萬本，你在哪裏，要不要我把合同給你送過來？”
“你過來吧，我在家裏呢。”
把他私藏，把他們的愛情講給這個世界，那些陌生的祝福和善意的期許，總是讓人忍不住心生歡喜。
蘇蘇來得很快，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活潑又有幹勁兒，拿着待遇優厚的合同開心得不得了:“小虞姐，你知道嗎？咱們出版社有了一個新的金主爸爸，出版待遇都變好了呢！”
“那不是很好。”虞嬈應和着她的話，笑意盈盈。
蘇蘇托腮坐在虞嬈對面:“小虞姐，我怎麽感覺你又變漂亮了？”
虞嬈莞爾:“有嗎？”
“有啊有啊！”蘇蘇忙不疊地點頭:“小虞姐，你是不是買彩票中大獎啦，整個人都容光煥發的。”
虞嬈将簽好的合同遞給她:“就是心情好。”
蘇蘇顯然并不相信她的話，從前虞嬈雖然常笑，可卻笑得冷清，漂亮的臉在笑，眼睛卻沒有，這樣整個人透出來的歡欣還是第一次。
見她心情好，蘇蘇趁機問起了出版社周年慶的事:“小虞姐，下下個星期出版社周年慶，您今年打算參加嗎？”
“去哪裏？”
“南城，還包了海景酒店，除了第一天要一起拍個照，其他時候都是自由活動的，還可以帶家屬，小虞姐要不要帶曦曦一起去？”
虞嬈猶豫了一下:“到時候再說吧。”
見她沒有一口回絕，蘇蘇立刻見縫插針:“去吧去吧，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趕海，還可能一起去沖浪，我保證絕不讓男人靠近你。”
正說着話，虞嬈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虞嬈連忙起身走進了書房:“喂，于老師。”
于老師的聲音有些慌張:“曦曦媽媽，你能不能立刻過來一趟，曦曦和班裏的小朋友發生争執，咬傷了一個小朋友。”
虞嬈微愣，曦曦一慣聽話，怎麽會突然和別的小朋友大家，還咬了人，能讓他動手，估計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樣想着，虞嬈也再顧不上蘇蘇，忙拿了車鑰匙下樓，撥通了周妄的電話:“在忙嗎？”
周妄擡手止住了孫助理的彙報，溫聲道:“不忙。”
“曦曦在幼兒園和其他的小朋友發生了沖突，我現在趕過去，只是好像他傷了人，我陪着一起去醫院，你去把曦曦先接回來吧！”
周妄挑眉:“你別急，我現在就過去。”
挂斷電話，周妄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旁的孫助理有些不明所以:“妄哥，這又有什麽高興事兒？”
周妄伸手拿了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文件發我郵箱裏，我等會兒不回來了。”
“幹什麽去啊？”
“給我家小祖宗撐腰。”
一路開着快車到幼兒園，虞嬈立刻便被迎進了辦公室，幼童的哭聲有些刺耳，夾雜着女人尖銳的指責，聽得人有些頭昏腦漲。
見到虞嬈進門，女人提高了聲調:“于老師，我們是信任幼兒園才把孩子送過來，可現在咱們幼兒園的入園門檻這麽低嗎，什麽阿貓阿狗都收。”
“媽媽。”看着虞嬈，原本站在老師身邊紅着眼睛的曦曦立刻跑了過來，抱着她的腿，強忍着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哎呦，你委屈什麽啊，虞曦媽媽，你看看你兒子把我兒子打得鼻子都出血了，這胳膊也青了還有這兒，你們是怎麽教孩子的，還讓他咬人。”
虞嬈冷淡的掃過女人，彎身将曦曦摟進懷裏，仔細檢查了一下，确認他沒受什麽傷，這才輕輕撫了撫他的背:“沒事，媽媽來了，你能不能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曦曦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是他先罵我的，我和小美說爸爸晚上會來接我，小胖就說我騙人，還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所以你就打他了是嗎？”虞嬈柔聲問道。
曦曦搖頭，條理分明的解釋起了經過來:“他來推我，我躲開，他摔了就哭，然後又要打我，我就還手了。”
對面一身香奈兒套裝的女人翻了一個白眼:“于老師，你聽到了吧，就是她家孩子先動的手，這小小年紀就打架鬥毆不學好，如果這樣的孩子留在幼兒園，我會非常擔心我兒子的安全問題。”
于老師有些為難的看着兩人:“小胖媽媽，您也聽到了，是小胖先推曦曦的，小孩子之間的沖突，沒必要這麽尖銳吧！”
“我尖銳？你們收我們家贊助的時候怎麽不嫌我尖銳呢？一年五十萬，連我兒子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我要考慮一下要不要換一家幼兒園贊助了！”女人冷笑道。
于老師不敢得罪這位大金主，只能昧着良心看向虞嬈:“曦曦媽媽，要不先讓曦曦給小胖道個歉，畢竟……”
“我拒絕。”虞嬈将曦曦攏在身後:“于老師，曦曦被小胖欺負這件事我不是第一次和您反映，但是您一直沒有妥善解決，現在孩子出于自衛還手，我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醫藥費我會出，但是麻煩先讓他給我兒子道歉。”
“打了人還有理了，這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于老師，我是想過息事寧人的，但是既然大家撕破了臉，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送孩子來這裏是為了讓他們有一個好的社交環境，可好像幼兒園對于孩子父母品德的篩選并不夠。”
指桑罵槐，這話人人都聽得明白，虞嬈的臉色也不由得有些發白。
班級裏關于她的閑言碎語就是她自己也略知一二，只是清者自清，她沒必要向一群無關的人自證什麽，可如今聽着卻又實在刺耳。
“說得沒錯！”
一道低潤的聲音自門前響起，衆人紛紛看了過去，曦曦更是委屈巴巴的跑過去撲進了男人懷裏:“爸爸。”
單手将曦曦抱起來，周妄雲淡風輕地走到衆人面前，自然的攬住了虞嬈纖細的腰肢:“我不在，你們兩個就是這麽讓人欺負的嗎？”
曦曦抱着他的脖子，小聲争辯道:“爸爸，我聽你的話還手了，這次沒有讓他欺負。”
周妄點頭:“做得對，爸爸回去獎勵你。”
見到周妄，看着他那造價不菲的筆挺西裝，女人的聲音弱了些:“你這人怎麽回事，怎麽還教唆孩子打架呢？”
“這些問題你可以和我的法務部溝通，也可以去報警起訴，正好可以和你诽謗損害我兒子和我太太名譽的賬一起算。”周妄淡淡道。
聽到法務部三個字，女人眼底生出了些許退色:“曦曦爸爸，孩子之間的小沖突，沒必要這麽較真吧，而且挨打的也是我家孩子。”
周妄眼也不擡，對着曦曦毫不避諱地柔聲問道:“曦曦，打夠了嗎，沒有的話那就繼續打，打到解氣為止。”
最溫柔的聲音說着最瘋的話，女人被驚得有些不知所措，就連虞嬈也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忙拉住了他:“周妄，你要做什麽呀？”
“護短啊。”周妄理所當然道，說着還将懷裏的曦曦放在了地上:“去吧，把你受的委屈都讨回來，以後也一樣，看他不順眼就揍他，咱們家不差那點醫藥費。”
女人看着他不像說笑的神情，将一旁哭得抽抽搭搭的小胖護在了身後:“你瘋了，我……我要報警！”
周妄似笑非笑，目光沉靜迫人:“孩子間的矛盾嘛，沒必要那麽較真。”
她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對上他冷硬而又深不可測的目光，女人怔了一瞬，一陣冷意從後脊升起，不由生出了些恐懼:“你到底想怎麽樣？”
“爸爸，我不想打他，媽媽說不能欺負別的小朋友。”曦曦靠在周妄身邊看向驚恐地躲在媽媽身後的小胖，乖巧道:“只要他道歉，我就原諒他。”
想到曦曦打人的兇勁兒，原本還在指望媽媽撐腰的小胖也立刻慫了下來，連忙抽噎着開口，生怕他以後真的還要像今天這樣壓着自己打:“對……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好吧，我原諒你了，不過以後你要是再欺負我，我還是會揍你的！”說着曦曦還不甘示弱的晃了晃小拳頭。
女人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自己慫慫的兒子，頗有一種被熊孩子背叛的感覺，正要拉着他離開，卻又被周妄叫住:“還沒完，是不是還忘了件事？”
大概是樓下的動靜鬧得太大，幼兒園的園長也被驚動了下來，看着縮在周妄身旁的曦曦，立刻上前關切的詢問了起來:“小朋友你沒傷着哪裏吧？”
看到曦曦搖頭，園長才松了一口氣，有些讨好的看向周妄:“周總，真是不好意思沒照顧好您家孩子。”
“你确實應該不好意思。”周妄毫不留情的開口:“我兒子在班裏常年被霸淩孤立，我太太和老師反應無果，你幼兒園的管理存在很大的問題，今天談的修體育館的事，我還要再考慮一下。”
園長被他說得變了臉色，可想想那一筆巨大的贊助款，卻也只能将責任都推到了老師頭上:“于老師，你是怎麽回事？”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于老師有些不知所措，忙解釋了起來:“園長，虞曦小朋友平時……”
還不等于老師說完，園長的臉色變得煞白。
虞曦，那不就是虞總的小外甥嗎，那一位處事低調，雖然給園裏搞來了一大塊用地，卻專門叮囑過不要特殊關照這孩子，因此他誰也沒說，哪成想這虞家的小公子還能讓人欺負了！
“虞小姐，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們疏忽了，沒有對其他孩子進行足夠的教育引導，您看今天這件事，您想怎麽處理呢？”
看到平日裏倨傲的園長在兩人面前謙卑的姿态，原本還想給自家兒子讨公道的女人立刻啞了火，瞬間意識到這一次自己好像真的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虞，該不會就是東城首富虞家的那個虞吧？
剛剛聽她喊那男人周妄，周妄，那不就是南城來的那個娛樂産業新貴嗎？
想到這裏，女人不由得擰了身旁的孩子一把，這死孩子可真能惹事，一齊得罪了兩家，保不齊哪天他們家就要天涼王破了！
被媽媽掐了一把，小胖原本已經止住的哭聲立刻又變得震天響。
虞嬈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并不想借着虞家的威勢在這裏炫耀什麽，只是淡淡道:“我只需要我兒子能得到足夠的尊重和公平的對待。”
女人聽着她平靜的語氣有些心驚，連忙道歉，生怕晚一秒她就記了仇，連累家裏的公司:“虞小姐，實在是抱歉啊，我們家小胖平時都被我們慣壞了，他就是越喜歡誰越願意欺負誰，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還有她們瞎傳的那些話，我是真的偏聽偏信了，都是做媽媽的，您也知道孩子的社交環境有多重要，我魔怔了。我回頭就和他們說清楚給您正名！”
得了這一聲道歉，虞嬈卻不知怎的，半點也高興不起來，只是覺得心裏堵得厲害。
她是個普通單親媽媽的時候，所有惡意就都被抛給了他們母子，等到她身上沾上了富貴的标簽，人人又都争先恐後的釋放善意，說起來，真的有些諷刺。
被找了一次家長，曦曦牽着爸爸媽媽的手出來的時候，也算是成功在所有小朋友面前炫耀了一次爸爸媽媽。
男帥女美，氣度不凡，就算是小孩子沒有什麽眼力，卻也喜歡這樣好看的人，于是在放學的隊列裏，曦曦的爸爸媽媽成為了當天最熱門的話題。
而回到家裏，虞嬈也開始和兩人開始了秋後算賬。
“曦曦，別人欺負你的時候你反抗沒有問題，但你為什麽要咬人呢？”
曦曦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媽媽不是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所以我動口了呀！”
先和小的算賬，至于大的那個……有賬床上算
嬈嬈和妄哥兩個人的世界觀還是有差別的，一個更加溫和，行君子之道，嚴于律己，寬以待人，而一個更尖銳，努力求生，寧教我欺天下人，不教天下人欺我。
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曦曦是個小電燈泡，他影響我給嬈嬈和妄哥發糖，不行不行，我要讓他們過二人世界，不然小月亮遙遙無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