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話
夜話
夜幕沉沉，繁星閃爍。
安頓了曦曦睡下，虞嬈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周妄推進卧室，反手帶上了房門:“我覺得我們應該要談談。”
周妄莞爾，在床邊坐下，牽了她的手将她帶到身邊，讓她坐在了腿上，圈緊了她的腰:“我洗耳恭聽。”
虞嬈輕扯了扯他的手，沒有扯開，只能輕拍了一下:“別鬧，我是想和你說正事。”
摩挲着她纖細的腰身，指尖柔滑的絲綢質感描摹着她玲珑的曲線，實在是有些令人着迷，周妄将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聲音喑啞:“願聞其詳。”
虞嬈無奈的放棄了掙紮:“我是想說，你不能這麽教曦曦，讓他用暴力解決問題，我知道你是想保護他，我怕他打出去的那些拳頭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會落在他身上。”
“嗯。”周妄低應一聲:“我以後注意。”
聽出了他的随意，虞嬈眉頭微蹙，追問道:“那你打算怎麽注意？”
周妄聲音微頓，微不可微的輕嘆道:“嬈嬈，我不想把我們的孩子教成一只小兔子，他性子太溫和，我怕他吃虧。”
“溫良一些，不好嗎？”虞嬈反問道。
周妄眸色越發溫軟，擡手落入了她的發間:“很好，像你這樣就很好，只是這樣包容別人，總是要委屈自己的。”
虞嬈拂開了他的手，悶聲道:“所以呢？你想讓他像你那樣，逞兇鬥狠地打架，挨刀子，時時刻刻讓我擔驚受怕嗎？”
“嬈嬈，你是這麽想我的嗎？”周妄的手微松了松，眼中閃過些許受傷。
虞嬈自覺失言，垂下了眸子:“對不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嬈嬈，我确實不是什麽好人。”周妄的聲音有些幹澀，原本清潤的聲音似乎被石子磨過，帶了淡淡的沉啞:“但是，我不會害曦曦，我就是舍不得你辛辛苦苦給我生下的孩子受委屈，一丁點都不行。”
虞嬈指尖微顫，輕輕握住了周妄的手腕:“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你們都好好的。”
“我知道。”周妄淡淡一笑，安撫她一般地勾了勾唇:“嬈嬈，我其實真的不知道怎麽教育孩子，我能教他的也就只有我那不算幹淨的生存之道，如果你不喜歡，那以後……都聽你的。”
聽着他的話，虞嬈的鼻子有些微微發酸，埋首在了他的側頸，小聲道:“我其實也不會，我怕他太像你會吃那麽多苦，我又害怕他不像你，就也被圈在了條條框框裏，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教他，那些育兒書好像根本沒用。”
虞嬈的聲音裏帶着淡淡的小委屈，聽到她最後的那一句抱怨，周妄不由得失笑。
是啊，她也是第一次做媽媽。
他是母棄父厭，不曾見過正常的父母引導，勉勉強強自己将自己拉扯大，而嬈嬈……她能長成如今善良溫柔的模樣，或許還要多賴于他那位溫潤如玉的大舅哥。
他們兩個來養育曦曦，也是摸着石頭過河，摸到的石頭不一樣，有分歧也很正常。
“嬈嬈，你太緊張了。”周妄輕拍了拍她的背:“我沒人管，沒人教，混賬事幹了不少，現在不也有了公司，有了你，有了曦曦。曦曦有我們，總不會比我差。”
“那不一樣。”虞嬈坐在他懷裏，被他的氣息包裹着，忽而生出了些早該散去的委屈來:“我就是容不得他有一點的不好，我生他的時候，疼了好久都生不下來，你讓我不緊張他，我做不到的。”
周妄眉眼微凝，喉頭輕顫:“怪我。”
“就是怪你！”虞嬈氣惱的輕咬在他頸側，沒用什麽力，倒像是在撒嬌:“當時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果然不是你想要的孩子，一點都不在意，你發了那麽多條信息，就是不肯問孩子一句。”
“我的錯。”
周妄聲音有些發顫，心好像被千萬根針紮一般，被刺得生疼，可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用力将她抱緊一點，再緊一點。
虞嬈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了，原本只是想和他探讨曦曦的教育，可舊事一提，感受到他毫無保留傾瀉的愛意，她似乎就傾訴上了瘾。
說起那些委屈，不是指責，因為她知道錯不在他，可她還是會有些委屈，往日裏将這些一并壓成了對曦曦的愛，可在周妄面前，她卻也想要索取。
在周妄面前，她好像有些卑劣，她不願再扮演懂事貼心的角色，反而作了起來，要把委屈都說給他要他心疼，非要他給出足夠的安全感不可。
她要他的愛意來把那些她親手劃在他們之間的溝壑填平，然後才肯坦然地走向他。
“想要的。”
半晌，周妄輕輕一聲。
虞嬈有些茫然的看向他:“什麽？”
“孩子，其實我是想要的。”周妄緊緊貼着她的臉頰，燙得她的清淺的眸子都泛起了熱意。
“以前不想，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不想要孩子。”周妄圈在她腰間的手驟然收緊，緊得有些發抖:“可遇到你之後，什麽都想了。”
“那以後……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吧。”虞嬈軟下身子靠進他懷裏:“我喜歡女孩，一個哥哥一個妹妹，這樣最好了。”
“不生了。”周妄輕輕搖頭，将她垂落的鬓發挽到了耳後:“咱們有曦曦就夠了。”
虞嬈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垂下了眼眸:“不會遺憾嗎？”
“嬈嬈，你有曦曦小時候的照片嗎？”
“當然有，我去給你拿。”虞嬈從他腿上下來，打開衣櫃，從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了厚厚的三本相冊，還有一個皮質的筆記本放在了他身旁:“都在這裏了。”
目光掃過三本相冊，周妄打開了筆記本。
一張一張的檢查報告被夾在其中，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着，而第一張的時間……是她提了分手的後一天。
懷孕六周，宮內活胎。
他微微擡眼，算着日子，忽而怔住:“嬈嬈，是……那一晚嗎？”
虞嬈點頭:“嗯。”
“我們……還挺厲害。”周妄輕碰了碰一旁黑乎乎的B超圖片，認真的端詳起了曦曦的第一張照片。
虞嬈翻看着手中的相冊，目光卻落在了周妄的側顏上，柔黃色的燈下，他溫和而安寧，和她那夜半醒來時一般無二。
周妄翻看着筆記本，看着那一張張黑乎乎照片上逐漸有了明晰的人形，看着她的保胎記錄，看着最後一頁上紅彤彤仿佛剝皮小猴子一般的嬰孩，心墜痛得厲害。
曦曦來得不容易，比他想象中還要不容易。
虞嬈側坐他身邊，微微偏頭，看着他的目光落處，忙将手中的相冊送到了他眼前，擋住了他深沉的視線:“周妄，看這張，這張是曦曦滿月時候拍的，拍照的時候想讓他睜個眼可難了。”
“貪睡，他這點像你。”周妄将她攬在身邊，饒有興味的聽起了每一張照片的故事，努力的一點點填補着那四年中的空白。
“這個是周歲的，虞巍當時正好出國比賽，就去了奧地利和我們一起給曦曦過生日，還專門給他買了一個蛋糕，結果曦曦……當場送了他小舅舅一泡童子尿。”
周妄低笑一聲，指點起了旁邊的照片:“這張呢？”
當初被私家偵探送到他手裏的照片就是這一張，照片裏虞嬈和曦曦的正臉很清楚，一旁的男人卻只露了一個背影出來，雖然猜測那人是虞遠舟，只是那親昵的模樣卻是讓人嫉妒。
“這是曦曦一歲半的時候，我和我哥帶他去喂鴿子，他害怕就抱着我哥哇哇大哭，最後那些鴿糧都是我喂完的！”
周妄有些驚訝:“曦曦不找你嗎？”
“他更黏我哥。”說起虞遠舟，虞嬈不由得嘆息一聲:“周妄，曦曦對我哥很重要，他對曦曦也是真的視如己出，所以如果有的時候他替代了你的角色，你能不能不要介意？”
“這樣最好不過啦。”周妄對上她詫異的目光，微微挑眉解釋道:“你哥是真正光風霁月的儒商，曦曦要是能像他一樣再好不過，我巴不得他能替我們多教導一下曦曦，再說了，他黏你哥，這樣我們才有空間過二人世界啊。”
翻看着相冊，周妄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頻繁出現在照片中的熊貓娃娃身上:“嬈嬈，這只熊貓還在嗎？”
“在啊，曦曦從小就很喜歡，小的時候喜歡躺在熊貓懷裏睡，現在就喜歡抱着它睡，只是洗了太多次，有些掉毛了。”
“我記得之前這只熊貓是穿了衣服的，這幾張怎麽把它扒光了？”
“曦曦喜歡那個小羊連體衣，就給搶去了。”
周妄恍然大悟，不由得低笑出聲:“我想起來了，我第一次見曦曦，他就穿了那件連體衣，混在那一群小狗裏。”
“那你是憑這個認出他來的嗎？”虞嬈好奇的問道。
周妄但笑不語，繼續低頭看起了相冊，唇角全然壓不下去。
從曦曦一歲的照片看到三歲，看着他從一個爬行的小肉團變成如今的機靈模樣，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努力保留下這一切的用心良苦。
周妄看完照片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虞嬈不知何時已經枕在他的腿上睡了過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穩，粉嫩的唇微張，細密的睫毛也在輕輕顫抖。
輕手輕腳的将她的身子擺正，俯身幫她蓋被子的時候，周妄才聽到她那有些含糊的夢呓。
“周妄~”
“我在。”
下一瞬，聽到虞嬈後面的話，男人如水一般的目光瞬間冷冽如冰。
她說，周妄，救我。
又是小情侶膩歪的一天，哪怕是争執都是坐在懷裏争的，啧啧~
嬈嬈離開的時候只帶走了妄哥給她抓的熊貓崽崽，然後妄哥給小熊貓買的連體衣穿在了兒子身上，熊貓陪在了兒子身邊，另一種意義上的陪伴~
突然感覺四年後進度好慢，以前确定關系飛快……，現在還在親臉蛋額頭的純愛戰神，什麽時候才能解開誤會，讓妄哥知道嬈嬈沒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