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婚禮缺席
婚禮缺席
“小寧，怎麽還不去睡覺？”明天就是虞景程談思寧兩人的婚禮，按照習俗結婚的前一天兩位新人是不能見面的，今天晚上談思寧便住在談家老宅，父母和姐姐談思安今晚也都住在這邊陪他。
已經過了夜半，談老爺子和談茗卓夫婦二人都已經去休息了，談思安卻習慣了晚睡，睡不着下樓來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助眠，正要上樓時卻瞥見明天就要結婚的弟弟一個人托腮坐在陽臺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談思安随手捋了捋自己的波浪長發，一手托着酒杯出來，在弟弟身邊坐下，“小寧，怎麽了？”
“姐。”談思寧看着無邊夜色，今天的星星很多，繁星閃爍，明天應當是個好天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談思寧就是感到好像有點不安，隐隐有種有什麽事情要發生的感覺，“我有點睡不着。”
談思安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小寧的頭發還和小時候一樣軟軟的，“明天婚禮，緊張嗎？”
“可能是吧。”談思寧也說不出這股莫名的不安來自于哪裏，搖頭輕輕笑了笑，大概的确是因為緊張吧。
即使他和景程哥青梅竹馬，戀愛多年，但是真正要邁入婚姻這一步，總是一個很大的轉變，不免有些緊張情怯吧。
談思安總還記得他們家小寧小時候那軟乎乎的可愛模樣，像一只軟綿綿的小招財貓，轉眼小寧也已經這麽大了，都要結婚了，談思安揉了一把他的臉，認真望着他的眼睛道，“別怕，不管什麽時候，姐姐都是你的後盾。”
所以，不用緊張，也永遠不用害怕，“那小子要是敢欺負你，姐姐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談思寧笑起來，景程哥才不會欺負他呢。
“姐。”談思寧的眼睛裏流動着溫柔的光，給了談思安一個擁抱，“不管什麽時候，我也都是你的後盾。”
談思安也笑起來，目光溫柔。她從小性子剛強，不肯服輸，而小寧卻和她相反，性格溫柔綿軟，但是倘若有人想要欺負她，小寧是絕不肯的。
她記得小時候有一回，鄰居家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小胖子，已經長得人高馬大，搶了她的東西，她和那小孩鬧起來，那小孩推了她一把，他們家小寧見了，沖上去和那小孩扭打在一起。
那時小寧五歲，那是他長到那麽大，第一次和人打架。雖然沒打過那小胖子，被小胖子打得臉都腫了，回家還偷偷哭了一場。不過小寧也把那小胖子打掉了一顆牙，小胖子後來再也沒敢欺負過他們。
談思安現在想起那件事，還忍不住露出笑意。笑着拍了拍談思寧的腦袋，把手中的紅酒遞給他，“喝兩口，早點去睡覺吧，你也不想明天頂着兩個黑眼圈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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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思寧笑着接過來，攬着談思安的肩膀，“姐你也早點睡吧，少喝點酒。”
“知道啦。”談思安素手戳了戳弟弟的額頭，“快去吧。”
或許是那半杯紅酒起了作用，談思寧回屋後睡得很好，一直到早上才被敲門聲叫醒。
跟妝師替他整理好禮服和發型，談思寧穿着白色禮服的身影映在鏡子中，漂亮高貴，像個嬌貴的小王子。
婚禮禮堂布置得漂亮雅致，新鮮采摘的鮮花将空氣也染上淡淡的花香味道，陽光透過高高的白色窗戶投射進來，落在談思寧柔軟的黑色上，他漂亮的眼睛裏含着笑意和一點隐蓄的羞怯。
就連一貫嚴肅的談老爺子今天臉上也始終帶着笑意，精神矍铄，同虞家、葉家、嚴家等幾個老爺子聊天。
往來賓客也都陸續到場，嚴敏行、葉瑾是虞景程最好的朋友，理所當然作為他的伴郎，幫着招呼賓客。
“景程怎麽還沒到？”葉瑾臉上還是挂着得體笑容，引着李家的客人入場，一邊悄悄用胳膊肘拱了拱嚴敏行，示意他催催虞景程，“今天可不能遲到啊，思寧都早到了。”
嚴敏行方才也已經給虞景程打過一個電話了，無人接聽，這會再打過去，仍然沒有人接聽，嚴敏行也有些奇怪，是在路上嗎？景程做事情一向周全，今天這麽重要的時候，怎麽遲遲不現身，就連電話也打不通？
馬上就到儀式的時間了，賓客們倒不大清楚具體流程，仍舊談笑風生，虞、談兩家的人卻都漸漸發覺不對了，虞父虞向青露出不滿神色，吩咐手下人趕緊去找。下屬連忙一邊聯系，一邊多加安排人手去家裏和過來的路上去找。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仍未聯系上人。
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了，這婚禮的其中一位主角卻遲遲不現身，只有一位孤零零站在臺上，賓客們也都漸漸覺察到不對。
大部分賓客面上倒都不顯，繼續若無其事地和主家談笑，小部分賓客卻已經開始交換眼神，面露疑惑，甚至竊竊私語。
談思寧臉上的羞怯笑容已經慢慢淡去，抿着唇站在臺上，面色有些蒼白。景程哥發生了什麽事嗎？
而派出去尋找虞景程的下屬匆匆趕回報信，面色有些古怪，靠近虞向青輕聲說了一句什麽，虞向青面色鐵青，深吸了一口氣，才收斂怒容，轉過來面向賓客，“對不起大家，家裏臨時出了一些事情，婚禮暫時延期……”
賓客們倒都紛紛客氣表示沒關系，三三兩兩陸續離場，不過心裏卻也都不免疑惑，這虞家少爺和談家小公子不是青梅竹馬，自由戀愛嗎？怎麽還弄出這麽一出？虞少爺這是逃婚了？
談思寧有些恍惚地擡眼看着高高的玻璃窗，原本泛着漂亮粉色的面龐一片蒼白，聽不清虞伯父說着的安撫臺下賓客的話，也看不清臺下衆賓客或探究，或同情，或安慰的神情。
從昨天起，他就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今天果然應驗了。
景程哥，為什麽不來？
一場精心準備許久的婚禮，卻因為其中一位主人的缺席，沒能成功舉行。
婚禮禮堂仍舊漂亮精致，散發着淺淡好聞的花香味，在客人離場之後，卻只顯得空蕩寂寥，就連清淺淡雅的花香也透出幾分孤清來。
談老爺子最疼談思寧，此刻沉着一張臉，怒容滿面，瞪着虞向青，“你們家這是什麽意思？！”
談父談茗卓和談母蘇易也忍不住對好友投去責怪的目光，他們兩家并非商業聯姻，而是兩個孩子自己的意願，之前兩個孩子感情也一直好好兒的，沒成想婚禮上搞這麽一出，哪有這麽欺負人的？
虞父虞母理虧，不敢辯解，心裏也把自家臭小子罵了八百遍，滿臉愧疚地對着談思寧道，“小寧你放心，我們馬上去找這臭小子，一定讓他負荊請罪，給你一個解釋。”
談思寧終于慢慢轉過臉來，眼睫低垂，“景程哥，他在哪？”
虞向青的下屬找到了虞景程，就在離家不遠處，不過狀态看着有些奇怪，一個人坐在小區路邊石椅上不知想些什麽，喊他也不理會，下屬想把他帶來他卻不肯配合，下屬也不敢對他動手，只能彙報給了虞向青。
虞向青苦着臉把情況告訴談思寧，“小寧別難過，景程或許是遇上了什麽突發事件，我們陪你去找這臭小子去。”
虞向青說着，嘴裏發苦，心裏也清楚，再遇上什麽突發事件，也不能婚禮都不來參加呀，這混小子。
“爺爺也陪你去！”談老爺子怒發沖冠，已經掄起了拐杖時刻準備揍這虞景程一頓。
談思寧卻搖搖頭，“我想自己和景程哥聊聊。爺爺你們先回家吧。”
“小寧...”談老爺子還要說話，談思安卻拉住老爺子，“寧寧，你去吧。”
這畢竟是他們小兩口之間的事情，還是由他們自己解決比較好，不過，這姓虞的要是還敢欺負他們家寧寧，她一定親手把他的頭擰下來，談思安冷着一張妩媚漂亮的面孔心裏道。
……
“景程哥。”談思寧找到虞景程的時候，他果然還坐在那個路邊石椅上，不知在那坐了多久了，眉毛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眼睛裏也都是紅血絲，看起來有些狼狽。
聽見談思寧的聲音，虞景程終于有些遲鈍地擡起頭來，“寧寧。”
他聲音沙啞，談思寧牽起他的手，發現他的手也冷得像冰一樣，談思寧紅了眼睛，把他拉起來，“先回家吧。”
虞景程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談思寧帶着虞景程回家，推着他先去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睡衣，虞景程的體溫才漸漸上升回來。
“寧寧，對不起。”虞景程聲音沙啞。
他現在頭腦很亂，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這個世界都是假的，那還有什麽是真實的呢？虞景程的頭仍然在隐隐作痛。
面前的寧寧分明看起來那麽鮮活，那麽生動，他看起來似乎有些難過，寧寧的眼珠是有些淺淡的黑色，他的眼睛裏總是流動着瑩潤的，溫柔的光，此刻他眼睛裏的光彩卻有些暗淡，虞景程有些怔怔地望着寧寧的眼睛，“寧寧，你難過嗎？”
虞景程沒意識到，在他毫無理由缺席了自己的婚禮之後，還問出這樣的話，屬實是有些欠揍。
談思寧氣得使勁拍了他一下，眼睛一下便紅了，眼眶裏彌漫上一層薄薄的水光，“我當然難過了，景程哥，你為什麽不來？”
“我……”虞景程張了張嘴，卻無從解釋。
“景程哥。”談思寧擡起眼睛看他，眼睛裏仍有流動着的水光，但是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仍是信任虞景程的，他相信他的景程哥不會毫無緣由這樣對他的，“到底發生了什麽？”
虞景程搖搖頭，硬起心腸轉過身去背對着談思寧，不敢看他充滿信賴的眼睛，“我想自己靜一靜。”
“景程哥。”談思寧從身後抱着他，柔軟的身軀緊緊貼着他的背後，虞景程能聽見自己的心髒一下一下用力地跳動。
“景程哥，無論是什麽情況，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對。”談思寧看着柔弱，但從來都是堅定的。
虞景程愣了半晌，一動不動，最終，卻還是把談思寧的手拉開，邁步向前走去，“對不起，寧寧，我現在心裏很亂。”
談思寧一個人站在原地，眼裏氤氲着的水光終于慢慢凝結成晶瑩的眼淚，吧嗒一聲落了下來。
談思寧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慢慢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不知道景程哥為什麽忽然不要他了。
景程哥問他是不是難過，他怎麽可能不難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