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虞景程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心緒紛亂，一會想到從前的事，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寧寧的時候，他小小一只，那麽可愛，像只軟乎乎的招財貓，想起十七歲的時候，他和寧寧第一次躲在無人的教室裏偷偷接吻，虞景程不知道閉眼，睜着眼睛望着他的寧寧，他的睫毛那麽長，陽光在上面跳舞。

一會又想到現在的事，想起他從昏迷中睜開眼睛，第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的不同，想起寧寧靠在他懷中，面上帶着漂亮的緋紅色。

虞景程頭痛欲裂，思緒紛雜，也不知過去多久，虞景程在疲憊中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睡了過去，是被敲門聲叫醒的，門外傳來談思寧的聲音，“景程哥。”

卧室的窗簾拉着，房間裏一片昏暗，也看不出來現在是什麽時間，大約是上午了，虞景程把自己攤在床上，不想應聲，但是這敲門聲雖然停了，他卻知道門外的談思寧并沒有離開，也知道他要是不出去，寧寧大約是不會離開的。

虞景程猶豫一會，還是慢吞吞起身把門打開。

“景程哥，我們好好談談吧。”談思寧的表情看着倒是沉靜的，但是眼睛紅腫，模樣看着十分可憐，顯然是哭過了，說不定哭了一夜，虞景程心裏一酸，下意識想伸手摸摸他紅腫的眼睛，但是手伸出去卻又停在了半空中。

虞景程現在也不知該說什麽，“寧寧，我現在心裏很亂……”

“景程哥，你說過。”談思寧紅着眼睛望着他，“你說過如果你讓我不高興，讓我難過了，就讓我直接告訴你。景程哥，我現在很難過。”

虞景程心裏一酸，他自己說這話時候的場景他還歷歷在目，他那時候還想着，原來的自己怎麽那麽壞，舍得讓寧寧難過，現在的自己一定不會再讓寧寧難過了，可是現在傷害寧寧，讓寧寧難過的卻正是現在的他自己。

虞景程心裏一酸，抵住門的動作也微微一僵，談思寧趁機迅速擠進了房間裏。

“景程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告訴我吧。”談思寧拉着他的手，“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一起面對。”

景程哥在他們的婚禮上失約，談思寧雖然十分難過，但是他相信景程哥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他能感覺到，景程哥不是不在意他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都願意和景程哥一起面對。

哪怕虞景程一直采取逃避的态度，談思寧哭了一晚上之後，還是強打起精神擦幹眼淚，主動向他靠近。

“我……”虞景程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幹巴巴道，“寧寧，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

“什麽？”談思寧愣住了，他原本以為景程哥要和他說說他們感情上存在的問題，沒想到是個哲學問題，談思寧怔怔接道，“我思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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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景程顯然也愣了一下，才重新組織語言，“其實從我在我們訂婚宴上昏迷醒來之後，我就一直覺得奇怪，我對一切都感到陌生，對這間屋子，對工作，對所有的人，甚至是你。”虞景程看着談思寧的眼睛，“都感到陌生。”

“那個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得了什麽精神疾病，背着你去看了心理醫生。”虞景程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醫生說我沒什麽問題。”

“寧寧，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真實的。”虞景程真誠道，“這只是一本書或許其他什麽類似的東西，我們的一切都被設定好了。”

家世，外貌，性格，事業，甚至愛情，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之下。

談思寧愣了半晌，一時間顯然無法接受，喃喃道，“景程哥，就算你要悔婚，也不用想出這樣的借口。”

“是真的。”虞景程也知道這的确讓人難以接受，“你之前不是也說，覺得我好像改變了很多嗎？”

談思寧搖頭，被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捉弄，顯然也有些惱了，“我現在也覺得，你改變了很多。”

變得無理取鬧，無法溝通。

“寧寧。”虞景程還要說話，已經一天多沒有吃飯的肚子适時發出了咕嚕一聲響，虞景程捂了捂自己的肚子，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談思寧看他一眼，輕飄飄道，“既然這個世界都不是真的，是虛假的，那食物也是虛假的，景程哥你也不用吃飯了。”

虞景程顯然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說，表情有些呆地立在原地。

要這麽說，好像也沒毛病。

但是，但是，肚子真的很餓。

雖然心裏紛亂如麻，但是肚餓的存在感仍然分外強烈，尤其是還隐隐聞到樓下飯菜傳來的香味，虞景程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口水。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虞景程念叨着，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被子蒙過頭，阻隔了食物的味道，饑餓的感覺稍稍消退了些。

而談思寧一個人坐在長長的餐桌前，又哪裏有胃口吃東西，無精打采吃了幾口粥，便低垂着眉眼放下了筷子。

虞景程仍蒙在被子裏自我洗腦，可惜似乎收效甚微。

半夢半醒間又過去一天，雖然他也沒怎麽動彈不大消耗能量，但是硬生生餓了兩天，終究還是抵受不住這生理的需要。

虞景程掙紮半晌，決定去廚房偷兩口吃的，這麽晚了廚房應當沒有人了。

虞景程長這麽大還沒需要這麽偷偷摸摸過，做足心理準備，才蹑手蹑腳打開房門，虞景程邁出的腳步卻頓了頓，房門口放着一小盅粥。

虞景程許久沒有動作，半晌，才彎腰把粥捧起來，還是溫熱的。

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寧寧準備的，這種情況下，寧寧居然還給他準備了粥，虞景程眼眶紅紅，這麽好的老婆，如果是真的，該有多好啊。

虞景程慢吞吞舀了一口粥放進嘴裏，鹹香的味道立刻喚醒了他的味蕾，虞景程站在門邊，把這盅粥喝得幹幹淨淨。

喝完粥，虞景程又把自己攤回了床上，放空自己，假的，都是假的，不是真實存在的。

世界是假的，老婆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