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

卻說虞景程不僅僅是不肯見談思寧,公司的事務也是一概抛下了。

長風公司管理模式已經比較成熟,虞景程短時間內不現身問題倒是不大,周助理十分能幹,将公司大小事務也處理得井井有條,但是作為主事人,虞景程将近一個月都不在公司出現,公司這邊自然還是開始出現問題。

許人典的匡谷公司更是趁這段時間推出了新産品,大舉搶占市場,公司産品銷量每況愈下,總裁還玩起了失蹤,員工之間也是私下議論紛紛,人心惶惶。

“虞總到底怎麽了?”新來的實習生們躲在茶水間小聲聊天,“虞總婚禮上的那件事你們都聽說了嗎?”

“聽說了。”另一個女孩點頭,目光古怪,“虞總是不是……?”

她沒有明說,但是結合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流言,已有不少人懷疑,虞景程要麽是出軌,可是也沒發現他身邊有什麽貌似出軌的對象,要麽,也有懷疑虞景程是不是出現了精神方面的問題?

“工作時間聚在這裏說什麽?”一個冷硬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衆人吓了一跳,紛紛收斂神色打招呼,“周助理。”

周助理可是虞總的左膀右臂,被他逮住他們在這裏偷偷說虞總的壞話,衆人都面露尴尬,神色惴惴。

周非面無表情看了他們一會,才開口道,“每人罰款一千,再有下次,都不用再來了。”

大家紛紛點頭如小雞啄米。

周助理平日裏雖然也不太和他們打成一片,但是行事作風還是比較寬和待下,今天卻這麽兇,衆人對視一眼,作鳥獸散。

訓誡了碎嘴的員工,周非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虞總這麽長時間不出現,不止底下的員工,就連張副總這麽個技術宅都向他打聽過兩三回了。

周非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心中卻隐隐有些猜測。

“虞總。”等下了班,周非把這段時間以來必須虞景程親自處理的事情整理成文件,帶上去找虞景程。

虞景程現在哪有心情管這些,一動不動,只打發周非回去,“先放着吧,周助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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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非面色平靜,卻不邁步,也不說話,只平靜地盯着虞景程,将手中的文件舉到他面前。

虞景程,……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峙了片刻,虞景程雖然不想看文件,但是顯然他不簽這些文件周助理是不會離開了,周助理在某些事情上可謂十分執着。

虞景程嘆了口氣,不情不願把文件快速掃了一遍,該簽字的簽字。

周非這才站起身來,有些欲言又止,似想對虞景程說些什麽,奈何虞景程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周非只得把文件接過,起身離去,“虞總,我會每三天将需要您處理的事情整理成文件帶來。”

走出這個門口,周非冷靜的臉上才浮現出一點擔憂的情緒,在原地駐足片刻,擡步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

“這次的事情,是你做的是不是?”陰暗的房間內,周非鏡片下的眼睛裏閃動着冷漠的光,逼視着面前的男人。

周非知道虞景程婚禮前一天晚上來見了一個人,正是眼前這個男人,許人典。婚禮前一天虞景程還一直好好兒的,可是見過許人典之後,便成了現在這樣,連婚禮也毀掉了。

周非不知許人典究竟做了什麽,可是直覺這件事一定和許人典脫不開關系。

許人典面色如常,懶懶靠在沙發背上,仰頭飲了一口酒,将自己喝剩的半杯酒遞給周非,掀起一點眼皮,“怎麽,來向我興師問罪?”

“虞景程的婚事吹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許人典眼睛半睜半閉,眼裏流露出惡劣嘲諷的目光,落在周非臉上。

周非沒有伸手接他的酒,有些難堪而又羞惱地閉了閉眼睛,從牙關裏吐出幾個字來,“我不希望這樣。”

他只希望虞景程好,絕不會有這樣卑劣的想法。

許人典卻顯然是不相信的,慢慢笑起來,仍是一副懶懶的欠揍模樣,“周助理,口是心非。”

“你到底做了什麽?”周非從來都能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輕輕吸了口氣,又恢複了一副冷冰冰無懈可擊的模樣。

“我可什麽都沒做。”許人典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我只是告訴了他一些,世界的真相。”

“世界的真相?”周非不明所以,目光裏流露出一點茫然,很快又轉為懷疑,許人典為人惡劣,詭計多端,他說的任何話他從來都只能信三分。

許人典卻顯然不願意再繼續進行這個話題,站起來向前一步,和周非靠得極近,呼吸都落在了周非耳畔,許人典把手中的酒杯壓在周非唇上,周非的唇偏薄,被透明的酒杯壓出一道淺淺的痕跡,映着紅酒的顏色,暈出幾分動人模樣來。

周非有些厭惡地把頭扭開,“我不喝。”

許人典也不惱,自己喝了一口,一手扶着周非的後腦勺,熟門熟路地找到他的唇,以口将這口酒渡了進去。

“許人典!”周非不大高興,将他推開,“我今天沒心情。”

“你不想知道嗎?我到底對虞景程說了什麽?”許人典慢悠悠坐回原地,他的眼睛顏色很冷,像條隐藏在陰暗處的毒蛇,吐着信子望着他的獵物。

周非冷冷看他一眼,“我想知道,你就願意告訴我嗎?”

“如果我心情好的話,說不定願意告訴你一些。”許人典不急不緩道。

周非緩緩笑了一下,将眼鏡摘下,輕輕放在一旁。他平日裏總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其實他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瞳色偏淺,冷着臉的時候,眼睛看起來也是柔和的。

周非輕飄飄眄一眼坐在沙發上巋然不動的這人,“去房間裏。”

“可是我想在這裏。”許人典依然坐着,含着笑意道,即使笑着的時候,眼睛裏的光也是冷冷的沒有溫度。

周非的腳步頓了頓,腳尖挪動一下,似要轉頭離去,不過最終還是停住了腳步。

……

許人典是從來不懂憐香惜玉的,一場□□,沙發地毯上,乃至周非身上,都是一片狼藉。

周非自己卻不甚在意,随手抓過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眼尾還帶着未散盡的一抹紅暈,周非摸過一旁的眼鏡帶上,便又恢複了平日的冷靜自持。

要說他如何與許人典這樣的人攪在了一起,周非自己也說不明白。

其實他一年多以前就認識許人典了,許人典對長風公司虎視眈眈,策反了他們的核心技術人員陳謙,卻沒人知道,其實許人典第一個想要策反的人,是他,忠心耿耿的周助理。

虞家對周非有恩,而他對虞景程……,周非自然不可能投向許人典,洩露公司的機密,不過,一來二去,也不知怎的,他稀裏糊塗和許人典發展成了現在這樣暧昧不清的關系。

其實也不能算作暧昧,畢竟他和許人典之間的關系清楚明白,不過露水情緣罷了,他們從不過問對方的私事,僅僅是床伴關系。

他不信賴許人典,許人典也不信賴他。

“你現在心情好了嗎?”周非望着許人典,聲音還有些沙啞。許人典這人陰晴不定,心思難測,不過周非也從來沒耐心去猜他的心思,直白問道。

許人典笑起來,他自然聽懂周非的意思,自然不是真想知道他心情好不好,他想知道的只有關于虞景程的事情。

“周非,你為什麽喜歡虞景程?”許人典饒有興致地望着他,嘴角噙着一絲笑意。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周非冷冷瞥他一眼。

“讓我猜猜。”許人典臉上的笑意不改,“因為他好看?因為他有錢?因為他幫過你?”

“夠了。”周非打斷他,在他人生中最困難的一段時光,是虞家,是虞景程把他拉出泥沼,那段記憶對他來說痛苦而又珍貴,周非不願聽它從許人典嘴裏用如此輕慢的語氣說出來。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這一段回憶,甚至你的感情,都是被安排好的?”許人典用一種奇異的語調道,像是傳說中大海裏用聲音蠱惑人類的海妖。

而作為被蠱惑的人類,周非冷漠地看他一眼,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

許人典哈哈笑起來,“我說了你又不信。”

“我走了。”周非耐心告罄,站起身來,不過他本來也沒真覺得,許人典能這麽輕易告訴他。

“阿非你真無情啊,提起褲子就不認人。”許人典一動不動,面上卻露出惋惜的表情,倒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周非無動于衷,他早已習慣了許人典這樣陰晴不定,許人典的心比誰都冷,嘴裏倒是什麽樣的花言巧語都能說出來,周非是從來一個字也不相信的。

周非彎腰撿起剛剛随意丢在一旁的衣物,皺巴巴的上面還沾着不明液體,顯然穿不了了,周非十分自然地往裏走,推開許人典的卧室門,從他衣櫃裏随手拿了件衣服穿上,他和許人典身材相差不遠,穿他的衣服也算合适。

周非把衣服換上,頭也不回往外走,許人典仍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手心托着一樣什麽東西,“阿非,你的東西掉了。”

周非漠然回過頭,冰冷神色卻僵在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緊張來,劈手要來拿那東西,“還給我。”

許人典笑起來,卻将手往後一縮,不叫周非輕易拿到,“這麽緊張?像要吃人似的。”

周非怒視着他,許人典卻渾然不覺似的,悠悠然攤開掌心,躺在他掌心的是一枚小小的金色徽章,看得出有些年頭了,色澤已經有些暗淡了,不過被擦拭地十分幹淨,可見主人愛惜。

許人典将這徽章舉起來放在眼前,上頭刻着幾個小字,許人典念出來,“浦瑾高中,這是你的母校嗎?”

周非不接他的話,劈手把這枚徽章奪回去,貼身收藏好,頭也不回打開大門出去。

許人典一個人坐在原地,慢悠悠笑了一聲,笑聲中有些許嘲諷,一枚如此普通的徽章,周非卻這麽緊張,想必是虞景程送給他的吧。

虞景程啊虞景程,還真是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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