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日宴會
第4章 生日宴會
丁天麻心裏很不痛快,南決明又一直在開會,沒空接待他。
丁天麻左等右等,沒等到人,心裏特別難受,茶水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水量要趕上大象,膀胱要漲成汪洋。
姜歸辛看他吃屎般的臉色好笑,欣然微笑道:“看來南總一時半會兒是沒空見您了。要不您先回去,我會跟他說您來過的。”
丁天麻這富二代确實也是耐心有限,聽姜歸辛這麽講,便站起來點頭:“那就謝謝姜秘了。”
姜歸辛微笑點頭:瞧,他還謝謝我呢。
殊不知,南決明一切預約都經姜歸辛之手。
讓丁天麻等這麽久等不着人,也是姜歸辛的算計。
丁天麻懵然不知姜歸辛的陷阱,只能自認倒黴,灰溜溜地離開了南氏總裁辦,心裏還發愁這次上門空手而回,該怎麽跟家人解釋。
待丁天麻離開沒多久,南決明的會議也就開完了。
姜歸辛便跟南決明說起丁天麻來過的事情:“好像是要送您一個施華洛世奇水晶擺件……”
南決明混不在意地點點頭,甚至都沒問一句“那擺件呢?”或是“那他怎麽不在”。
看來,丁天麻舔得那麽狠也沒招着什麽好處,南決明心裏眼裏完全沒有一絲對丁天麻的在意。
姜歸辛暗想:可能來舔南決明的人也太多了,南決明要誰都接受,那就是花崗岩都要被舔成冰淇淋了。
姜歸辛說完丁天麻來過,南決明點點頭就過了,多一秒的注意力都沒給。
姜歸辛便又道:“王女士的生日也快到了。是否需要準備禮物?”
聽到這話,南決明眉頭微攏。
王女士,便是南決明的母親,王若杏。
王若杏和南青平分居多年,婚姻早已名存實亡,因此,她也不喜歡旁人稱呼她為“南夫人”“南太太”,衆人便稱呼她為“王女士”。
王若杏當年離開南家的時候,是為愛私奔,自然沒有帶上南決明。
她與情夫去環游歐洲,卻把南決明一個孩子留在南宅面對是是非非。南決明一個親生子在自家屋檐下沒爹親沒娘愛的,還得面對各個意圖上位的小媽及私生子女的風刀霜劍,久而久之便養成如今這副菩薩面孔、羅剎心腸。
因此,他們的母子之情也頗為稀薄。
只是大家大戶面子工程是重中之重,母親既然擺壽,當兒子的斷沒有缺席之理。
王若杏生日當天,不僅南決明要來,就連南青平都得來。
姜歸辛任職南決明的秘書一年,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模的宴會,不免好奇地打量傳說中的王女士。
只見王若杏身穿一襲綢緞長裙,裙擺輕輕拂過地面,宛如流水般柔美。手腕上佩戴着一串镂空黃金蕾絲手鏈,金色的光澤與她的皮膚相互映襯,閃爍着華麗而高貴的光芒。
至于腳上——現在年紀大了,也不難為自己穿美麗刑具——只簡單穿着一雙蝴蝶結芭蕾舞平底鞋。蝴蝶結的裝飾讓鞋子顯得更加俏皮可愛,仿佛一抹少女心還在歲月中閃耀。
她原本還挽着年輕的男伴,看見南決明和姜歸辛出現在宴會廳,連忙笑着把手從男伴的臂彎裏抽出來,轉而去伸手擁抱南決明:“寶貝,你可來了。”
南決明面帶恰如其分的笑容,輕輕回抱了一下王若杏,然後快速松開。
熱情落空,王若杏有些悵然若失地看着南決明。
二人沉默得有些尴尬,姜歸辛趕緊上前填補沉默的空缺:“王女士您好,這是南總特地為您準備的禮物。”
王若杏看着包裝精美的禮物,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南決明:“是麽?是你特地準備的嗎?”
南決明溫和笑道:“當然。”
“那這是什麽?”王若杏不動聲色地把問題抛給南決明。
聽到這話,姜歸辛都快裂開了——很顯然,這禮物絕對不是南決明特地挑選的,而是姜歸辛代為購買的。這一點應該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王若杏卻非要揭老底,也不知存的什麽心思。
或許,王若杏希望南決明就算不自己親手準備禮物,也好歹過問一下禮物是什麽,不至于被一句“這是什麽”難倒。
面對王若杏突如其來的诘問,南決明淡淡一笑,說:“您打開就知道了。”
王若杏哪裏聽不出是敷衍,便依然勾唇說:“我現在就想知道。”
“那您可以現在就打開。”南決明把手輕輕搭在王若杏的肩膀上,溫和道,“當然,我更傾向于保留驚喜。因為您是我獨一無二的母親。”
王若杏聽了這話,雖然知道有謊言搪塞的成分,但還是無可避免地被那一句“獨一無二的母親”給哄住了。
而且,她也深知,南決明已給她好話,若她再不依不饒,那就會讓場面難堪,自己給自己的生日添堵。事實上,她所求也不過是南決明一句好話罷了。
于是,王若杏笑眯眯地拉着南決明說笑,氛圍立即變得溫馨和睦。
原本還想開口解圍的姜歸辛一下子沉默,心想:果然沒有南決明解決不了的尴尬局面。
如果有,那就是他不想解決。
這時候,南青平也走了過來。
歲月對他倒是不太留情,當然,也因他不保養自身,把身體搞壞了。曾經風流俊朗的臉龐已落滿時間的指紋,留下了一張頹廢、蒼老的面容。
他支撐不起浪蕩日子,也沒精力照顧家族企業,大權旁落到兒子手上,日日無所事事,便思念起天倫之樂。他便擺出浪子回頭的姿态,渴望與南決明走入父慈子孝的時光。
可惜,南決明并未賞臉。
南決明能立起來之後,便搬出南宅,甚少與父母往來走動。
南青平到底是當過霸道總裁的男子,不能像王若杏一樣能屈能伸,難得展示溫情卻屢屢碰壁後,反生怨怼、逆反之心。
他今天竟然帶着一個情婦和一個私生子來到南決明跟前,笑着說:“這是你紫燕阿姨,這是你弟弟,賢樂。”
沈紫燕和南賢樂兩母子便朝南決明和王若杏柔柔一笑,好像真的遇到了家人一樣。南賢樂上前就對南決明喊:“哥哥好,我一直都十分仰慕您,想成為想您一樣優秀的人。”
南決明看不出什麽情緒,臉上依然溫溫和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你不必仰慕任何人,你只需要成為你自己。”
這話十分體面親和,聽得南賢樂都有些驚喜。
倒是姜歸辛心裏想:南決明這話的意思分明是——“仰慕我?成為我?你也配!滾”。
看着這一幕,王若杏也覺好笑:上回南青平帶來的那個私生子,決明好像也是這樣溫柔可親、好聲好氣對待的吧?後來的事情……
這一場生日宴下來,各個心懷鬼胎,而南決明都一概微笑應對,以貴公子的風度成全每一個人的體面。
南決明在這四面楚歌又八面玲珑,姜歸辛在旁邊看着都累,心裏立即明白:怪不得南決明寧願做加班狗都不肯回家。
這漫長的宴會,近親遠戚一個個都來急攻南決明,姜歸辛身為秘書跟在旁邊好像沒起到任何作用,也有些焦慮。
大約是看出姜歸辛的心态,南決明回頭朝他一笑:“你也累了,也沒吃飯吧?自己去坐着,歇息一下,不用一直跟着我。”
姜歸辛一怔,道:“可是老板……我、我雖然不才,但也能為您擋一擋……”
——擋什麽呢?姜歸辛一時也找不出合适的措辭。
“替我擋什麽?”南決明見素來伶俐的姜歸辛噎住,覺得有些好玩兒,深棕眸子裏笑意更深,“就你,還太嫩。”
姜歸辛自感被看輕,心內微微不忿:老板,您有所不知。雖然我表面上看起來清純脫俗,但其實我是一個妖豔尖貨。
雖然如此,姜歸辛現在還不至于立即撕破老實小年輕的假面,跳出來展示垃圾桶踹人的真我風采。于是,他朝南決明柔順又感激地一笑,然後找個位置坐下來大吃特吃,瘋狂*飯。這兒的山珍海味鮑參翅肚黑松露大龍蝦有一個算一個,他咔咔大吃,絕對不讓這些生靈白白死在餐桌上。
“哇啊,姜秘,你是真餓啊!”一把熟悉的男聲在姜歸辛身邊響起。
姜歸辛轉頭一看,一眼認出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男子:“是你啊,杜若哥。”
南杜若是南決明的族弟,現在也在南氏工作。
只是南杜若在集團較為基層的崗位,只拿五千塊錢底薪——但這不妨礙南杜若穿着Alexander McQueen板鞋開着Aston Martin上班。
姜歸辛的工作主打一個全年無休,而南杜若的工作主打一個營養均衡——南杜若早上九點打卡完了下樓吃早餐吃到十點,吃完回來敲敲鍵盤和同事聊聊閑天,十一點開始醞釀午飯情緒,十二點準時出門用餐。別人家用餐是吃外賣或者樓下随便對付一頓,偏偏他就是開着他的Aston Martin滿世界溜達美食大循環。等他在高檔餐廳吃完一頓午餐再開車回來,基本都是下午兩點之後的事情了。剔剔牙喝喝水,就是三點半,開始下午茶……
雖然如此,南杜若在打卡記錄上還是全勤的。
因為被記缺勤的話要扣零花錢。
扣工資事少,扣零花錢事大。
這方面他還是拎得清的。
南杜若這人毫無建樹,但也毫無野心,為人頗為開朗,沒什麽心機,是南決明為數不多相處得還可以的親戚。
因為南決明和他關系不錯,所以姜歸辛也和他關系不錯。
南杜若揶揄他:“你這人還真的是來吃飯的?”
“不然呢?”姜歸辛說,“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南杜若深以為然,點頭不疊,跟姜歸辛一起并排坐下大吃特吃:“這個海參做得不行,聽我的,城東那家私房菜的鮑汁海參,那才叫一個絕啊。下回帶你去嘗嘗。”
“必須的必須的。”姜歸辛連連點頭,半晌又嘆氣,“可是啊,我天天都要加班,哪有空跟你去吃海參呢?”
南杜若聞言,對姜歸辛流露出同情的眼神:“也是,我老哥整一個工作狂,你跟着他幹活,那也是上吊都沒得喘氣。”
姜歸辛見火候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問南杜若道:“你哥這個年紀了,怎麽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啊?”
南杜若一臉震驚地看着姜歸辛,然後壓低聲音說:“你不知道哇?”
“不知道啊……”姜歸辛一臉疑惑,“怎麽啦?”
南杜若左顧右盼,然後低着頭,把聲音壓得更低了:“那我跟你說,你別告訴人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