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我媽問你寒假什麽時候回家。◎
南知也沒想到賀弦居然會因為一個火鍋蘸料, 纡尊降貴地打電話給她。
畢竟火鍋蘸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而且她調的也不是什麽人間美味。
但南知也沒多問,還是直接告訴他了:“就蚝油,蒜蓉, 蔥花, 然後加點清湯。”
賀弦:“哪個是蚝油?”
南知:“……”
“就那個,”南知看了眼他拍到的調料, “你左手邊,第一排第二個。”
“哦……”賀弦應了一聲後,作勢就要挖一大勺。
南知連忙制止他:“別舀那麽多,會很鹹的。”
“……”聞聲,賀弦的手一停,往自己的碗裏抖了一點後把勺子放了回去。
見狀, 南知放下心來,試探道:“蒜蓉和蔥花你總應該認識?”
賀弦不樂意地回她:“我又不是傻子。”
“……”
也沒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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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他舀蔥花和蒜蓉的功夫, 一旁的展霜瘋狂朝南知使眼色:這人誰呀?
南知默了默, 跟她比了個口型:待會兒跟你解釋。
“你在跟誰說話?”賀弦忽然問了句。
“嗯?”南知一頓,“我舍友。”
賀弦低低“哦”了一聲。
氣氛詭異的沉默。
南知不知道該跟他說點什麽,再加上還有展霜的視線一直在徘徊,她只能硬着頭皮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賀弦靜默片刻,“有一點。”
南知:“什麽?”
“就, ”賀弦停滞了下, 別別扭扭擠出一句:“我媽問你寒假什麽時候回家。”
南知下意識看了眼日歷——
12月9日。
看見這個數字的時候, 南知視線倏地凝固了。
今天好像是賀弦的生日。
往年他的生日總是過得很熱鬧,翟婉會在酒店給他安排生日宴。
偶爾幾次不想出門,就邀請了他的朋友同學來家裏開party。
但每到這個時候, 南知都待在自己房間裏不出去。
因為她很難解釋自己為什麽住賀弦家, 幹脆在屋裏寫作業。
而賀弦也沒喊過她。
今年賀弦在南港上學, 翟婉不可能跑去南港給他過生日,于是賀弦就跟舍友一塊兒出去吃了頓火鍋。
南知微微一怔,猶豫片刻,先是回答了賀弦剛才的問題:“不太确定,等考試安排出來了我才能知道什麽時候回去。”
“哦。”賀弦幹巴巴應了一聲,“那等你知道了再跟我說吧。”
稍頓,他又補了句:“不然我沒法跟我媽交代。”
“好。”南知點點頭。
大概是開學前搬家時的對話讓他們還有些尴尬,之後兩人好像就跟啞巴了一樣,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不知多久,兩人又突然不約而同地開口——
賀弦:“你知不知道……”
南知:“生日快樂。”
賀弦:“……”
因為自己在說話,南知沒聽清賀弦的聲音,“你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賀弦仗着鏡頭沒對着自己,肆無忌憚地彎了彎唇角,但嘴上卻故作淡定:“哦,你還記得啊。”
稍頓,他輕咳兩聲,又不動聲色地飄了句:“我還以為你光顧着跟蔣如松談戀愛呢。”
“?”南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什麽時候跟他談戀愛了?”
“噢。”賀弦狀若無意道,“你倆沒談啊。”
南知心說你真八卦。
只不過她面上倒是沒吐槽,直接把話題岔了過去:“對了,你吃生日蛋糕了嗎?我給你訂一個?”
其實賀大少爺過生日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但聽見南知的話,他看了一眼遠處桌上放着的蛋糕,鬼使神差地答道:“沒有。”
“那我給你訂吧。”南知也來不及買禮物了,既然知道了總得有點表示,“水果夾心你要什麽口味的?”
“草莓和黃桃。”
南知點點頭,“好,不過可能時間有點久,你給我宿舍地址吧,不然等做好了你們可能吃完回去了。”
賀弦輕飄飄“嗯”了一聲。
最後南知只能随口結束這個話題:“沒事的話那我先挂了?你去吃火鍋吧。”
賀弦心情正好,所以意外地好說話:“行。”
電話一挂,南知立馬被展霜逮着盤問了一番:“知知!從實招來!對面的男生是誰?!”
“……”
而手機另一頭的賀弦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一邊哼着歌一邊端着調料回座位的時候,所有人忽然齊刷刷地扭過頭,朝他看了過來。
要是平時,賀弦肯定理都不想理,但此刻的他心情還不錯,于是勉為其難地搭理了他們一下:“看什麽看?”
見他一臉春潮洶湧的樣子,賀弦的舍友高弛突然樂了,一臉壞笑地揶揄起來:“弦哥怎麽個情況啊?我聽小俊子說你剛才在跟一漂亮姐姐打視頻。”
聞聲,賀弦掀了掀眼皮,按南知的方法舀了一勺清湯到碗裏,“怎麽?”
“這不是好奇嗎?”高弛嘿嘿一笑,搭着他肩膀道:“女朋友?沒聽你說過啊。”
賀弦安靜須臾,突然撇了撇嘴,“不是。”
“不是?!”高弛驚了,“不是女朋友你跟人家打什麽視頻?暧昧對象啊?”
“……”
看着賀弦微妙的表情,高弛愣了一下,表情比剛才還要震撼:“不會吧,難道還沒追到?!”
“…………”
賀弦額角一跳,忍不住磨了磨牙:“那麽大聲幹什麽?我不要面子的啊?”
“不是……我就是有點驚訝,”高弛尴尬地摸摸腦袋,“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沒追到。”
“我這不是剛準備追麽?”賀弦輕哼一聲。
當初那次畢業旅行,賀弦在夥同付堯試探了一番南知後,其實已經準備放棄了。
畢竟南知看重脾性,而他跟蔣如松完全是兩個極端。
加之賀大少爺從小在衆星捧月的環境裏長大,讓他改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有一瞬間想得很透徹——
沒緣分就算了吧,為難自己幹什麽。
可偏偏,他喝高了的那天晚上,南知對他表現出了一絲微妙又暧昧的不同。
微妙是真的微妙,一個小姑娘毫無防備地讓一個異性睡在自己床上,能不微妙嗎?
但暧昧大概是賀弦自己單方面認為的暧昧。
因為他發現,南知是真的覺得,他不會對她做什麽。
是對人品的認可也好,是對彼此的暧昧也罷,總之對他就是有些不同。
可這份不同卻像一塊板磚,把當時想放棄的賀弦拍得七葷八素,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時時刻刻都在瘋狂地搖擺、徘徊、掙紮。
南知和蔣如松打電話的時候他在掙紮,南知搬家的時候他在掙紮,南知各種上表白牆的時候他還在掙紮。
然後一路掙紮到了今天。
大概是生日總會讓人的頭腦多一分感性,賀弦走到調料臺前的那一刻,大腦不受控地想起了他第一次帶南知出去吃飯時,南知給他盛的那份調料。
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眨眼一瞬,還不等他自己反應過來,電話就已經撥出去了。
回神的剎那,他匆忙換了後置攝像頭,将鏡頭對準了調料臺。
在等待接通的那幾秒,賀弦給自己定了一條底線——
要是南知不記得他生日,他就再也不理她了。
但如果她說一句生日快樂……
那他就想個辦法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