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你打錯電話了?◎

南知覺得賀弦這人真的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就這麽點小事, 他到底為什麽要擺個仿佛別人欠了他五個億的臉。

還那麽大聲。

是因為沒給他買口紅嗎?

大不了給他塗就是了。

南知簡直無語至極。

但她不想臨走還激化矛盾,于是她忍了忍:“知道了,待會兒我就去。”

“現在就去。”賀弦的語氣意外地強硬。

無奈之下, 南知只能先挂了電話, 去他房間拿東西。

然而賀弦不耐煩的聲音依舊在身後回響:“還有,你門口擺這麽多東西還讓不讓人走路了?”

“不是有留一大半空着?”南知覺得他事可真多, 走到一半又調頭回來了,指着空地道:“我又沒有把路堵上。”

只不過賀弦依舊抱臂站在門口,嗓音冷淡:“放不下,拿你房間去。”

“我房間也放不下。”南知朝對面的房間示意道:“你看,我地上也擺滿了。”

聞聲,賀弦掀了掀眼皮, 視線卻沒有掃向地上那大包小包的東西,而是從空蕩蕩的櫃子上一掠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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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麽時候起, 南知的房間幾乎要清空了。

米白色的櫃子在此刻顯得潔白空淨, 嶄新如初。

仿佛使用者早就料到了這麽一天,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維護着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看着這空無一物的櫃子,賀弦臉色陰沉,語氣也生硬至極:“那麽多櫃子不夠你放?你非得放地上?”

“……”南知被他磨得無語了很久。

她想辯駁,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賀弦沒搬過家。

說不定他是不懂這些流程。

于是她只能勉為其難地耐心跟他解釋:“搬家都是這樣的, 得把東西打包好, 我再放回櫃子裏的話, 我還怎麽搬家?”

“……”也不知道賀弦聽沒聽進去,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卻依舊繃着臉不吭聲。

見他不說話, 南知也沒再開口, 兀自進他房間拿東西。

看着她的背影, 賀弦更是氣惱。

他唇瓣開開合合了半晌,想譴責她點什麽,但最後還是閉上了,拿着衣服轉身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接着一聲重重的撞擊聲傳來,浴室推拉門被他猛地一關。

南知腳步一頓,走出來看了眼。

只見浴室門緊緊閉合着,嘩啦啦的水聲被緊閉的門阻隔,透着一絲沉悶與陰郁。

南知回到賀弦房間,一眼就看見了書桌上放的那長長一套黑色絲絨口紅套盒。

本來她還以為就一支,結果看着這麽大的盒子,她有點摸不着頭腦。

因為之前翟婉已經幫她配過一套大牌化妝品了,裏面并不缺口紅。

但她也沒多想,畢竟翟婉平時看到合适的東西也會給她買回來。

說不定就是逛街的時候湊巧看到了。

南知把盒子抱回房間,給裏外都裹上一層氣泡膜後,裝進了走廊的大紙箱裏。

最後她抽空收拾了三天,才終于把自己的房間徹底清空。

臨搬家前,南知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遺漏的地方後,才去敲了敲賀弦的房門。

賀弦跟沒骨頭似的往門邊一靠,眉眼間萦繞着濃濃的倦意,像是沒睡好似的,語氣也冷淡至極:“幹嘛?”

“那間卧室我已經清空了。”南知不是很在意他這垃圾态度,自顧自地往下說:“我也打掃過了,你可以檢查一下還有什麽問題。”

賀弦耷拉着眼皮,垂眸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問題。”

“……”南知不知道從她臉上能看出什麽名堂。

但她也懶得多問,反正他說沒問題就沒問題。

她點點頭,“那我走了。”

“……”

賀弦唇線緊繃,沒吭聲。

恰逢此刻搬家工人到了,兩個人上樓搬南知堆在門口的東西。

南知在樓上監工,曲江柔在樓下車前監工。

來來回回了幾趟,那堆成小山般的箱子袋子終于要被清空。

而整個過程中,賀弦依舊像剛才一樣靠在門邊,冷眼看着他們,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仿佛他才是那個監工。

最後一個袋子被搬家工人拎了下去,南知又檢查了一遍房間,确認沒有問題後,關上了門。

她房間是有一把小鑰匙的,南知從包裏翻出來,遞給賀弦:“給。”

賀弦垂眸看着那晃蕩的鑰匙,沒說話,也沒接。

南知不知道他在發什麽呆,等了一會兒後見他沒反應,她就直接把鑰匙插在了門上。

“我走了。”南知整理了下自己的包,溫聲道:“你可以搬過去了。”

賀弦依舊沒吭聲。

然而等到南知走到了樓梯口,一直不肯開口的賀大少爺,終于纡尊降貴地動了動唇,低聲說了句:“你就非得搬走?”

聽見動靜,南知停下腳步,回過頭疑惑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搬走?”

尤其是最近他的态度,整天臭着臉,跟她欠他的一樣。

要說這是一種挽留,未免也太過牽強。

“……”賀弦被她反問得頓時閉嘴了。

看他這副冷臉別扭的樣子,南知難得靈光一閃,意識到了什麽。

她啞然片刻,似乎有些不可思議:“難道你現在是不想讓我搬走?”

“……”賀弦抿了抿唇,僵着臉挪開視線:“不然我問你幹嘛?”

“但是我沒有理由繼續麻煩你們了。”南知雖然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就變卦了,但還是認真解釋起來:“而且我住在這對你來說也很不方便,我媽媽說你以後肯定是要帶女朋友回來見叔叔阿姨的,到時候如果沒有房間住很不合适。”

“更何況,”南知頓了頓,又繼續道:“人家看到我住在你家,你要怎麽跟她解釋我們兩個的關系呢?還是像當初跟齊潇解釋的時候一樣?說我是你表妹?”

“……不是,我當時只是開個玩笑。”賀弦啞然半晌,忽然有些氣惱:“你還說我想那些有的沒的,你自己不也是?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你不也思考得起勁?”

南知嘆了口氣,“我這是有理有據的設想,你那是無憑無據的幻想,不一樣。”

“再說了,”她看了賀弦一會兒,最後還是沒忍住提醒他:“你現在覺得別扭只是因為家裏少了個人不習慣,等過幾天,或者幾個月後寒假回來,你就覺得無所謂了。”

誰料她這話一出口,卻引發了賀弦的另一個問題:“那你為什麽沒有不習慣?”

“……”

“你現在就很無所謂。”

“……”

這個問題把南知問住了。

她怔了一瞬,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想到要怎麽回答。

她确實沒有不習慣。

就好像早就預料到有這麽一天,她要離開賀家,所以早早地就有了心理準備。

等真到了這麽一天她也可以坦然接受。

她也一直以為這是和賀弦的共識,自己走的時候賀弦大概會敲鑼打鼓地慶祝,而她也會雲淡風輕地離開。

但南知現在忽然發現,賀弦是個巨大的變數。

至少他現在的反應,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想不透這個變化到底從何而來,所以一時間也沒有回答。

然而賀弦漆黑深邃的眸光卻依舊落在她臉上,似乎是想從她神情中捕捉到什麽。

兩人沉默許久。

最後還是賀弦的一聲嗤笑打碎了這份平靜:“行了,我知道了,因為你從來就沒把這當家。”

“你就只是把這當成了個宿舍、酒店、一個暫住的地方。”

“這裏是大是小、是好是壞,跟你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甚至,”賀弦挪開視線,朝自己房間看了眼,“你對面住的是人是狗你都無所謂。”

話音一落,他也不管南知到底什麽反應,直接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撂下這麽一句,他便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南知也很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這麽善變。

明明她和賀弦的關系也不是一直那樣僵,明明中間也有緩和的時候。

結果這人翻臉的時候誰都不認。

甚至,她都搞不懂他翻臉的點在哪兒。

但是南知轉念一想,她以後大概也不會和賀弦有什麽交集了。

他們兩個大學一南一北,幾乎也沒有共同愛好,應該不會有話聊。

所以她也沒必要在見不到的人身上思慮太多,內耗自己。

開學後的日子,平靜如水,毫無波瀾。

唯一掀起一點浪潮的事,大概就是軍訓的時候,南知的照片上了校園公衆號。

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有人在表白牆上撈她。

“知知,你知道嗎?!”南知的舍友展霜又刷到一條表白牆的動态,興奮地拖着椅子坐到南知旁邊:“這回居然有人實名制撈你!是計科院的那個院草!”

“他大概覺得自己能十拿九穩!”

“……”南知正在畫畫,聞言頭也沒擡,“哪個草?”

“就那個,長得很痞帥的!”展霜的指腹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劃動着,似乎在找照片,“喏!這個!”

照片裏的男生劉海略長,遮着眉,膚色因曝光過度顯得格外的白,唇邊挂着一絲玩味的笑。

很像各大短視頻軟件裏受歡迎的男網紅。

但是南知看了一眼後,莫名皺了下眉,“我感覺……還行。”

“啊?你不覺得很帥嗎?”展霜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得有些訝異。

一旁躺在上鋪床上玩手機的姜茵聽見後,跟着嬉笑道:“知知看男人的眼光可高了,我上次給她看最近很火的那個胡清潤,她都覺得只是還行。”

“‘還行’倆字在知知這兒應該已經算很高級的評價了。”

“真的假的?”展霜震驚了,扭頭瞪着眼睛看向南知:“胡清潤好歹是明星,比我們這兒校草都帥,知知你覺得他也就還行?”

“也不是,就是……”南知糾結了會兒,腦海裏莫名閃過了賀弦的臉。

賀弦好像也是那個什麽院草同類型的長相,平時臉上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繃着臉的時候又如堕冰窖,笑起來的時候又如沐春風。

南知覺得,論顏值,還是賀弦更勝一籌。

哪怕比較的對象是個男明星。

但她并沒有賀弦的照片,只能幹巴巴靠嘴解釋道:“我高中有個同學比他們還好看一點,所以對我來說那個院草只能說還行。”

“你說的不會是生化院那個經常找你吃飯的蔣如松吧?他也是你高中同學來着。”姜茵趴在床沿,探着個腦袋問道。

南知搖搖頭:“不是我們學校的。”

“真的嗎?!還有另外的帥哥?!”展霜眼睛一亮,“給我看看照片!不然我不信!”

南知:“……”

南知是真沒有賀弦的照片。

畢竟她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理由要跟賀弦拍照。

就連那次旅游都沒有。

沉沉嘆了口氣,南知如實道:“我真沒有照片,我和他不算很熟。”

“啊……”展霜眼尾一耷拉,看起來很遺憾的樣子:“如果我今天看不到那位比胡清潤還帥的帥哥,我會睡不着覺的。”

南知:“……”

或許是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能念叨。

這幾個月來南知只提及了這麽一次,當晚,就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來自賀弦的消息。

甚至還是一條視頻電話。

當時她正在坐在宿舍裏,一邊陪展霜看劇,一邊吃米線。

吃到一半,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嗡嗡振動起來。

南知放下筷子,起身去自己座位旁邊拿手機。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來電的人居然會是幾個月沒聯系的賀弦。

那兩個字落入眼中的剎那,南知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一旁的展霜見她一直發呆沒接電話,頓時覺得有些奇怪:“怎麽了知知?”

“沒……”南知莫名躊躇了起來,“就,我接個視頻方便嗎?”

“你接就是了。”展霜擦了擦嘴,忽然又意識到哪裏不太對勁:“怎麽了?對面是男生?”

“……嗯。”南知猶豫片刻,“我還是去陽臺吧。”

“不不不!”展霜立馬反應了過來,揶揄地笑了起來:“是暧昧對象吧?你就坐這兒聊吧,我保證不讓他看到我。”

南知:“……”

南知:“不是暧昧對象。”

展霜:“那你怕什麽呢?”

南知:“……”

大概是為了證明對面真的不是暧昧對象,南知只能硬着頭皮在座位上接了賀弦的視頻。

展霜就站在攝像頭照不到的地方,探頭探腦,想看看對面的男生是誰。

只不過很可惜的是,賀弦的鏡頭并不是對着他的。

而是對着一排調料。

南知看着這些調料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了?你打錯電話了?”

“……”賀弦沉默了幾秒,不情不願的聲音才終于從手機中傳來:“沒有。”

“?”

“我就是想問問,”他頓了頓,拿着手機掃過這些調料,語氣聽着似乎還有些煩悶:“你上次那個火鍋蘸料,怎麽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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