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安微鼓着腮,輕輕側過頭,又是一本正經的吐出那句“不學無術”。

沈熠馳實在沒忍住,直接嗤笑出聲,“頭一次有人這麽字正腔圓的罵我。”

“……”安微不想理他。

他兀自笑了一會兒才斂起表情,看向安微的目光裏仿佛帶着鈎子,只是尋常的一眼都讓人覺得蠱惑。

沈熠馳平平的開口,慵懶的嗓音透着些沙啞,“你把跟我鬥嘴的本事用在打針上,病都治好了。”

安微自動忽略了後半句,反駁,“我沒鬥嘴。”

沈熠馳頓了一下,“成,我鬥嘴。”

“……”

聽他那似笑非笑的放任語氣,安微抿起唇,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反駁格外幼稚。她有些懊惱,全然沒有注意到沈熠馳玩笑的低音中透出的寵溺意味。

她悶着頭一言不發,直到身側鈴聲響起,才發現吊瓶已經見了底。

仔細想來,還真如沈熠馳所言,這艱難的輸液時光竟是在和他的鬥嘴中度過的……

沈熠馳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着她,“我去酒吧。”

“啊?”安微一時沒聽清,也沒聽懂。

沈熠馳垂着眉,掀起手背上的粘膠邊兒,一把扯了下來,“一起嗎?”

“啊。”見他這番操作,安微覺得自己手背發疼,摁着針眼的手更仔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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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乖乖點了點頭,對上沈熠馳問詢的目光,“好。”

她倒沒什麽多餘的心思,只是想着以後不能常去酒吧了,至少要當面說一下。

但反觀沈熠馳,他那桃花眼一旦挂起笑,就有了含情的效果,總叫安微有一種自己別有所圖的錯覺……

白天的“火柴盒”依舊是整條街上最顯眼的标志,通體明黃,牆壁上勾畫着一顆即将燃盡的火柴,繁華中的蕭條,耀眼的頹唐。

這是安微每次來到這裏時最真切的感受,無數來自人間的靈魂,在這裏,獲得片刻的解脫。

這會兒酒吧還沒營業,工業風的大鐵門毫無章法的敞着,從外看去,裏面一片昏暗,即使門口的陽光攏進去,在烏黑封閉的環境裏也是無濟于事。

酒吧裏面時而傳出幾聲說笑,但大多是沉默的,更多的是玻璃制品的相觸聲,還有吉他弦以及架子鼓的交疊音。

安微随着沈熠馳走進去,比起他的随性自在,安微的步子更顯中規中矩。

她故意慢了半步,好叫兩人拉開一些距離。

然而這腳剛踏進去,那邊的口哨聲便響了起來……

“呦,幾日不見,馳哥換口味了?”

“……”果然,和他走在一起必定要引起誤會。

沈熠馳側眸瞥了她一眼,笑罵,“別胡說八道,這是我妹。”

“哪個不是馳哥的好妹妹啊。”

此話一出,大家轟然而笑,哪有人會信他這套妹妹的說辭……

安微半沉着頭,有意避開那些玩味的目光,她的手指擒着衣角,當下只想着自己能原地消失。

大抵是發現了她的無所适從,沈熠馳幹脆脫了外套砸向那幾出言不遜的,語氣透出幾絲不悅,“真我妹。”

聞言,那被外套砸到的黃毛吉他手直接跳下了臺,他拎着衣服走近,眼神不加掩飾的往安微身上打量,“真是妹妹啊?”

他把外套還給沈熠馳,有些暧昧的,“那我可努力啊?”

“啧。”沈熠馳輕嗤了一聲,非常不屑的哼笑。

安微稍側過頭,有些仰視的看着他側臉,他舌尖抵起腮,表情已經十分的不爽……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沈熠馳側了下眸,目光隔空相交的一瞬,安微感覺自己被電了一下,心髒立刻不受控的,砰砰跳得猛烈。

恍神的片刻,安微隐約覺得整個人被攏住了,餘光掃向右肩,果不其然,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掌正在她肩膀處耷拉着。

此時他的手臂穿過她的後頸,手腕虛虛地搭在肩骨上,“少打我妹妹主意啊。”

一下子,這夥人又開始了逗弄,毫不在意的說笑着,意有所指的,“就這還妹妹啊?”

低低的輕笑聲從發頂傳來,安微只覺得胸口一陣酥麻,心跳直接空了半拍……

是緊張、亦是難以言說的心動。

兩人的動作雖然暧昧,卻只有當事人清楚,他們并未有肢體接觸,沈熠馳只是虛搭着,很難得的紳士手。

可越是這樣,安微就越發的控制不住心跳……

走廊暗角,向翊精神不振的往外走,他頭發亂亂的,聲音有些冷,“鬧騰什麽呢?”

安微頓覺一陣涼意,不是因為向翊的冷冽,而是頸後那道溫度的離開。

沈熠馳松開手臂,眉眼含起不正經的笑意,“這也是他妹妹,你們小心點。”

雖然笑着,可眼中卻滿是威脅,笑裏藏刀似的。

這話說完,沈熠馳便不甚在意的離開了,并沒給人留下機會去深究他那話語中藏匿的主權意識。

安微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空洞,失落的情緒鋪天蓋地卷來,他的紳士、他的維護,全部都是把她當作一個需要保護的妹妹罷了……

“安微。”

“向翊哥。”她乖乖的喊了一聲。

向翊走近,掃了眼周圍這幾個,立馬明白了當下的情況,他沖安微笑了一下,轉過身面向大家,“這是安微,新招的調酒學徒。”

他頓了頓,皮笑肉不笑的,“都別惦記。”

“……”

這些樂手先前在外地出活動,今兒也是第一次見安微。只是第一面,他們就得出一個結論,這小丫頭不簡單。

既得沈熠馳關懷,又被向翊護佑。

不過酒吧的兩大“頭目”都發話了,他們就算再不知趣也不會頂風犯案,至少安微在這間酒吧的安全得到了徹底的保障。

目的達成,向翊便不再多說,他轉身看向安微,“你們怎麽一起過來了?”

這句問的是她和沈熠馳。

“醫院碰到的。”

向翊顯然沒想到這偶遇的方式,他愣了愣,問道:“怎麽了?哪不舒服嗎?”

安微只得交代實情,說完那軟軟的耳垂更紅了……

她這模樣像極了勇于承認“錯誤”的乖孩子,直接逗笑了向翊。

最後,得出一個中肯的結論,“你還挺叛逆。”

“……”

安微腹诽,哪裏叛逆了,不就打個耳洞,學學調酒嗎……

她假笑了一下,偷偷的努起嘴,打算先不理這個“嘲笑”她的向翊哥了。

向翊自知戳到了妹妹的雷點,也不再逗弄,決定給她點時間消化小脾氣。

于是,兩個人就這樣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撩妹的某不良男子身上……

沈熠馳懶散的坐在卡座裏,手臂搭着靠背,環上身邊的那位紅裙美女,長指若有似無地撩撥着人家的流蘇耳墜兒。

他臉上那随性浪蕩的笑容渾然天成,唇間卡着的煙被美女的指尖輕輕流轉含在了自己口中,緊接着,他接過了她遞來的那杯紅酒。

高腳杯在他颀長的指間晃動,而後微仰起頭,嘬了一口,酒液潤得那薄唇越發光亮性感。

安微看到,那美女用長長的指甲劃過他滾動的喉結,昏暗中,沈熠馳緩緩低頭,望向懷中的女人,眼尾勾得老長。

他伏在美女耳邊低語,惹得人家一陣嬌羞,對着他胸口捶打。

沈熠馳攥住那美女的細腕,笑容壞到了骨子裏,就這麽壞笑着擡頭,正好對上不遠處的安微。

她還站在剛剛進門的位置,外頭細碎的陽光照出她的影兒,一明一暗,顯著對比。

沈熠馳眼神頓了一下,随後別開,又望向懷中的美人兒。

他拉起人家姑娘,手掌不老實的扶上細腰,徑直把人領到了門口方向。

安微只覺自己眼睛酸得厲害,慢慢別開眼,深吸了一口氣,“向翊哥,我以後就不過來學調酒了。”

話音落下,正巧沈熠馳帶着美女走近,他們停在向翊身邊,很近。

甚至,安微餘光都能看見那女人親昵的往他胸膛貼了一下。

她頓了頓,聲音很輕,“我覺得學習有點吃力,怕跟不上。”

“啊。”向翊自然是理解,“還是以學業為重。”

他自己沒讀多少書,到底對這些讀書的莫名理解。

安微垂着眼簾,默默的點了點頭,“好。”

她不敢擡頭,不敢看他一臉放縱撩撥美女的模樣……

“不過你是哪方面吃力啊?時間緊嗎?還是……偏科?”

安微本以為向翊只是随便寒暄幾句,可看到他那真誠的表情時,她确定,他是真的很迫切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啊……我英語不好,六級一直沒過。”她撓了撓額角,不太好意思的提及,“昨天還被老師談話了。”

“嗐!這事好辦啊!”

“啊?”

“找你馳哥啊,他英語大神。”

安微覺得最近耳洞發膿都堵到自己腦子裏去了,明明知道沈熠馳是英語大神,她還在這說什麽自己英語不好。

這不就是擺明了另有所圖……

此時沈熠馳正一臉陶醉的和美女調情,對向翊的話完全沒有反應,安微恨不得咬斷自己胡言亂語的舌頭。

她急着擺手,“不用的,我自己學,可以搞定的。”

“自己學還得現找方法,沈熠馳教英語有門路,高中那會兒教出去一堆狀元呢。”向翊自說自話,完全不聽安微的拒絕,他拍了把身邊沉醉在溫柔鄉的沈熠馳,“你閑着沒事給安微補補英語。”

安微要急哭了,“不用麻煩——”

“行啊。”

他輕飄飄的回答過分随意,甚至說話時,手掌還在那美女的腰間揉捏着……

作者有話說:

可能日更,也可能隔天更,建議養肥再看,不過可以保證不會再斷這麽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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