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第2章 02
柏冬至被悔婚了,毫無預兆的,連個理由都沒有。
這個圈子就那麽大,要不了兩天,全世界都知道,柏家的大小姐被人甩了。
這種事,擱在正常人身上,要麽崩潰要麽發瘋,柏冬至就不一樣了,她甚至還很感謝江與,畢竟他是在結婚前一天而不是結婚當天告訴她,他不結婚了。
一個兩個人都在那猜來猜去,搞不懂究竟是什麽讓江與拒絕結婚。
柏冬至和江與,在外人看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相貌匹配,家世匹配,學歷匹配,氣質匹配,他倆從頭發絲到腳底板都寫着般配兩個字。
但是,這事就是這麽黃了。
柏家人都快要氣瘋了,好歹也是老牌家族,這回臉都被人打腫了,他們成天想怎麽理論怎麽收拾江家,柏冬至的朋友們也很生氣,天天大罵江與不是東西。
反觀當事人本人,該吃該睡該喝該玩,樣樣都不落下,一覺睡到十二點,手機消息炸了也跟她沒關系。
說真的,不結婚,她反而覺得輕松。
心情好了,她約了兩三個朋友出去喝酒,他們看她的眼神都不太正常。
葉池跟她寸步不離的,生怕她幹什麽荒唐事,還在一邊安撫着說:“你要是難受你跟哥說,哥替你捶江與那狗東西。”
“你可別,我真挺高興的,我還得謝謝他,讓我擺脫了婚姻。”她誠心誠意的說這話。
葉池有點懷疑,但還是不掃她興,陪着她玩了個通宵。
柏冬至這幾年變化挺大的,以前這祖宗懶得要死,根本不出她那茶館的門,天天彈琴睡大覺,跟個老神仙一樣,這兩年像是任督二脈打通了,比野人都野。
瞎混了整晚,柏冬至醉的路都走不動,葉池大半夜還得把人丢回茶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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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這麽一遭,風向又變了,大家都說柏冬至太難過了,只好去買醉。
話是越傳越離譜,柏冬至聽的煩了,想着要不出去玩一段時間。
她跟許舒儀講,許舒儀非常的贊同,她也正是氣頭上,自己親閨女被悔婚,是個人都忍不了,把柏冬至放出去玩,自己留在這收拾那個江與,兩頭不耽誤。
“想去哪玩?”
“不知道。”柏冬至聳了下肩,“一會我去看看。”
許舒儀點點頭,轉身就給柏冬至轉了賬,“玩的開心點。”
“知道了。”
她回去翻了半天的旅游攻略也沒看出所以然來,這幾年跑的厲害,好多地方都去過了,沒點新鮮勁,柏冬至尋思着,要不出國去。
“別介啊,國外有什麽好玩的,我這兩天打算去雲南溜達,要不要跟我一起?”跟朋友出去吃飯的時候,有人提出了建議。
當時葉池也在,聽見雲南這地的時候,難得的愣了愣,随後眼睛直盯着柏冬至。
她沒什麽異樣,好像還在認真考慮這建議。
葉池忙着出來插話:“雲南她都去過多少回了,柏冬至,你要是想去國外玩,我帶你一起啊,哥罩着你。”
“我還真就想一個人出去。”柏冬至給自己倒了杯酒,抿了幾口,握着杯子坐在那,半紮的頭發散下來,遮住她半張臉,也叫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好半晌,她才跟葉池說了句,我覺得雲南挺好的。
那時候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在那個地方,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葉池喉頭哽住,他突然就覺得,有些事,不是他們想阻止就阻止的了的。
最後,他勾住柏冬至的肩,吊兒郎當的,一頭藍發晃得柏冬至眼睛疼。
“等你回來,再帶你出去玩。”
“行。”
北京距離雲南,有兩千多公裏。
柏冬至坐上飛機的時候,說不清是什麽情緒,那是她第三次去雲南了,她記得,那裏的風景很美,那裏讓她覺得很自由,那裏有她的朋友,還有很多讓她挂念的人。
柏冬至在飛機上睡了很長的一覺。
已經有很久,她沒有夢到舒聞了。
以前總是會想起他們分開的那一年,想到自己那時候有多難過,醒的時候眼淚把枕頭都打濕了,鼻子也不通氣,然後窩在家裏一整天,誰也叫不出去。
這回有些難得,她想起的,是他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
他總來餘音巷喝茶,一待一整天,柏冬至趕也趕不走他,還要聽他說那些廢話,他真的很煩人,柏冬至的壞脾氣都被他勾出來,看見她氣的不行,他又開始道歉。
然後下次繼續。
怎麽會有那麽刻板固執的人呢,那時候柏冬至總在想這個問題。
那一年,他是她茶館收入的主要來源,餘音巷的老人們全都認識他了,都說,茶館的柏老板和一個很周正的年輕人在談戀愛。
其實仔細想想,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沒有很長,絕大部分,都來源于外人的想象。
他對她的稱呼也是一成不變,永遠都是柏老板,聽的她耳朵起繭子。
柏老板,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柏老板,我可以進去喝杯茶嗎,柏老板……
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柏冬至是否讨厭他,只是答應了別人的請求,他就一定要完成。
他真的很煩人。
她為什麽會喜歡那麽煩人的人啊。
夢境一變再變,終究是到了他們分手的那一天。
他走的時候,還是笑着跟她告別的。
“柏冬至,我們就到這吧。”
“下一次再見面,就當作不認識好了。”
她才知道,原來舒聞也可以說出傷人的話來,用平淡的語調,陳述他們分開的事實。
柏冬至醒的時候,飛機即将在春城降落。
她偏頭向外看了一眼,這時候是初冬,春城的天很藍,一絲雜質都沒有,像是最好的綢緞,鋪了幾千裏。
正趕上中午,溫度算高的,柏冬至把大衣脫下來搭在臂彎,下機時帽子口罩都齊全,熟人也不好認出來。
可偏偏梁蔚眼睛尖,隔老遠就柏冬至柏冬至驚叫個不停,像是追星的粉絲。
梁蔚頭發紮成高馬尾,直接飛奔向柏冬至,像一陣風,夾着少女濃烈的熱情。
“你終于來了,我都多久沒見你了,快說,有沒有想我!”
柏冬至敷衍着答:“想想想,祖宗,我坐了快四個小時了,能把我捎回去睡個覺嗎?”
梁蔚一拍她肩膀,“那當然!”
梁蔚是江西人,卻選擇生活在春城,柏冬至認識她的時候,她還在酒吧裏當駐唱,這姑娘嗓子頂好,可受追捧了,後面不想唱了,就跑去開了家民宿。
那民宿還是柏冬至投資的,按梁蔚的話來說,財神爺揮金如土,看誰順眼就給誰砸錢。
這大股東投完錢以後,還沒在自己的民宿裏住過,這回可算逮着機會了。
民宿開在滇池邊上,環境弄得挺好,柏冬至顧不得多打量,梁蔚找了間房間給她,她倒頭就睡。
平時十點十一點才起的人,今兒個六點多就起來準備趕飛機,多難受啊。
她睡得昏天黑地的,也沒定鬧鐘,要不是梁蔚來叫,她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去。
梁蔚進她房間後,把窗簾給拉開了,窗戶對着下面的小庭院,院子裏養些花鳥什麽的,別有生氣,這會天色晚了,她安的那些小燈都亮着。
柏冬至抓了兩把頭發,問:“有吃的嗎?”
“等着你醒跟你出去吃飯吶。”
柏冬至覺得有些幹,洗了澡才準備出去,她還不忘從行李箱裏掏出個袋子遞給梁蔚。
袋子上印着明顯的logo,奢侈品牌的珠寶,差不多六位數的樣子,柏冬至就那麽送給梁蔚了。
梁蔚也不扭捏,笑着跟她說了謝了就把東西收下。
這財神爺第一次跟她見面就送禮物,什麽東西放她眼裏跟沒事一樣,習慣了就好。
柏冬至收拾完出來,戴着帽子正要出門,忽地被梁蔚拉住:“我說柏老板,您就打算穿這麽點出去,這夜裏可冷的,你趕緊再加件衣服。”
聽她的反正沒錯,柏冬至然後把自己裹成了球。
梁蔚沒得說了,帶着人上了自己車就跑。
“話說是那陣風把您吹到這兒來了?”
“家裏邊煩,出來透透氣。”
“你不是要結婚了嗎我記得。”
柏冬至直言不諱:“他不結婚了,然後我就跑出來了?”
梁蔚驚得眼睛都睜大了,“搞什麽,悔婚啊,什麽人這麽沒品啊,這不得把人按在地上打?”
梁蔚這人,朋友多,也仗義,她就見不得別人欺負她朋友。
更何況,梁蔚真心覺得柏冬至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誰能娶着她都是走大運了,還敢悔婚,簡直離譜。
柏冬至只好把跟葉池他們說過的話又說一遍給梁蔚聽。
“倒也算,男人算什麽,自由才重要。”梁老板還是頗有見地。
兩人搖到小店裏去吃了碗面,店裏老板跟梁蔚是熟人,梁蔚就好這一口,跑遠一點也無所謂。
後面回去,她專門走了別的道,柏冬至問她為什麽。
梁蔚眨了眨眼睛,道:“前兩天我東西丢了,跑到派出所去報了個案,那民警小哥長的還挺對我胃口的,就去看看呗。”
柏冬至失笑,梁蔚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顏控。
他倆撲了個空,人今天不在。
梁蔚難過的要死,還從手機裏面翻照片給柏冬至,“你看嘛,他長的真的很帥,賊有男人味,快看快看!”
柏冬至側身瞥了眼,确實帥,完全是梁蔚的菜。
她拍了拍人肩膀,道:“加油,梁老板,争取早日把人拿下。”
“那必須的!”梁蔚揚着眉說。
“明兒我生日,帶我出去逛逛呗。”柏冬至順嘴提了句,明天就是冬至了,今年的這個日子,她原本是要跟江與一起過的,現在嗎,單身萬歲。
梁蔚眼睛睜圓了,顯然沒想到趕上了這時候。
“放心,梁老板一定讓你滿意!”
今年的生日會是什麽樣呢,柏冬至想,大概和以前一樣吧,沒什麽特殊的,但依然是高興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