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第12章 12

柏冬至難受得要命。

她嗓子不舒服狠了,咳嗽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照說生病也有個流程,每天症狀都有輕重,她是一下子趕在一起,生怕哪樣缺了少了,拼命的去禍害她身體。

喝一兩頓的藥也起不了快作用,只能硬抗。

柏冬至回房間後,直接就倒床不起了,連手機也顧不上看,好不容易起來喝杯水,還把舌頭狠狠燙了下。

我怎麽這麽倒黴。

她真沒力氣罵出口了,反反複複想的都是,太難受了。

手機裏一連串的消息來,她敲鍵盤的手指都沒力氣,一會兩會的誤觸,加上蹦出來的消息提示,硬生生把她脾氣烘大了。

到底有完沒完。

葉池:【在幹嘛】

柏冬至:【在死】

葉池:【???】

葉池正在荀白露他們家玩,看見這消息有些摸不着頭腦,這祖宗又怎麽了?

她這兩年脾氣時好時壞,不是他可以輕易琢磨的。

隔了會他才又發消息過去。

葉池:【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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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冬至:【死了】

“嘶。”他沒忍住叫了聲,荀白露聽見,朝他看了眼。

“柏冬至不知道抽什麽瘋,跟她發消息都不好好回的。”葉池跟着解釋了兩句。

“她不是在雲南那邊旅游嗎,正忙着吧。”

葉池:“忙到想死?”多不正常呢,怎麽看都不像是柏冬至。

荀白露皺了皺眉,她也不是很明白,“我給她打個電話吧。”她們兩個也好久沒聯系了。

柏冬至閉眼還沒有兩分鐘呢,她頭疼的更厲害,突然響起手機鈴聲,她都準備好開罵葉池了,才發現電話是荀白露打來的。

柏冬至和荀白露認識的時間可比跟葉池晚多了,但是要論她永遠發不出來脾氣的人,除了荀白露就沒有了。

她很好,好到柏冬至總是忍不住偏向她一百倍還要多。

柏冬至也沒有坐起身,依然窩在床上,她連眼睛都沒睜開,滑過接聽鍵就能跟人聊起來。

“怎麽了,葉池說你狀态好像不太對。”那頭的女聲極為舒緩溫柔。

柏冬至:“昨天淋了點雨,今天生病了,我正難受着那個家夥還一直給我發消息,就懶得跟他好好說話了,煩人。”

“生病了?有喝藥嗎,嚴重的話就早點休息,實在不行去醫院看看吧,我記得你有朋友在那邊的,找人幫幫忙也可以。”

柏冬至笑了下,“我沒那麽嚴重,自己一個人可以。”按照她往常的身體素質來說,不出三天就能痊愈。

荀白露道:“病人是有被照顧的權利的,有什麽問題及時給我們打電話就好。”

“嗯。”

她們還在聊,可柏冬至心思已經飄遠了。

她真的有點難受,不管是哪裏。

也許她需要一個傾訴對象,荀白露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當年第一個知道她和舒聞的事的人,也正是荀白露。

“白露。”她聲音低沉了些,叫着她名字。

荀白露對人的情緒敏感程度格外的高,她覺得,柏冬至可能遇到了什麽事,她需要一個人去幫幫她。

“冬至,你有什麽事的話,可以跟我說。”

“我在這裏,遇見舒聞了。”

“可他要走了,我有點難過。”她嗓音更低了。

“之前我們也見過,分開了也緩得過來,我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我就是特別難受。”

她是生病了,比平時都要脆弱敏感,宋彥說的那些話,放在以前根本無足輕重,可這一天,她放在心上了,怎麽想都跨不過去,之前明明可以的,有第一次為什麽不能有第二次呢。

“白露,你說是為什麽呀。”她也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全帶着哭腔。

柏冬至哭了,眼淚沒進被褥裏,收也收不回來。

那一邊,很久之後才有了答複。

荀白露說,因為你知道,這一次他走了,你們就真的不會再見了。

他們身上哪有那麽多的緣分可以用,見一次,少一點,直到最後,緣分耗盡了,什麽都不剩下了。

到那時,沒結果就是沒結果,強求也沒有。

柏冬至的朋友有很多,為她一夜跨越幾千裏的有,為她準備好任何事情有,護着她,不叫她受委屈的有,可是沒有人,能比荀白露更懂柏冬至。

“如果真的那麽那麽難受的話,去見見他吧,不管你是還喜歡他,想要和他斷得徹底,都當面說清楚,冬至,你是最灑脫的人,想做什麽就直接去。”

她聽着她哭,一瞬間想起了她最開始認識的柏冬至。

那個開茶館的姑娘,懶散又灑脫,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她活得自在。

那時候的柏冬至,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了一個人,優柔寡斷,甚至膽怯的躲在角落哭。

可是荀白露覺得,她更喜歡現在的柏冬至一點。

她真正因為愛一個人而變得不像自己,把心都剖開給人看,她承認自己的軟弱和痛苦,她真的有血有肉,不管喜怒哀樂都迷人。

-

舒聞和曲穎這段飯吃得不算太久。

兩人認識許多年,交往真正多起來,也就是最近三四年的事,舒聞總覺得有愧于曲穎,不管她們母女遇到什麽事,他都想着去幫一把。

這次曲穎離開,其實是她父母身體的問題,早年她跟父母鬧僵,父母不再認她,可到了現在,畢竟是血親,曲穎總要回去看看他們的。

只是她一個人,很多事情做起來都不方便。

“以後還是打算一個人嗎?”舒聞問她。

曲穎從來沒想過再結婚,她覺得現在就很好了,她有乖巧可愛的女兒,也不缺錢,日子過得很好,為什麽還要再找人。

她不否認她一個人帶孩子确實有力不從心的時候,那些都是她自己需要克服的問題,總有一天,問題都會不再是問題。

所以她朝着舒聞搖了搖頭。

這是她的自由,她既然這樣說,舒聞也就不會再過多幹涉。

他只管做好自己認為的分內的事。

回去的路上,瑤瑤拉着曲穎的手,還一邊跟舒聞陳賀說話,她有點舍不得陳賀這個好看的哥哥,一直叫他有空再過來。

陳賀好像遍腼腆了很多,答應就是點頭,不再張嘴了。

從遠處乍一看過去,他們倒還真像是一家四口。

起碼在柏冬至那個角度,很像。

舒聞望見柏冬至時,她站在不言舍門口,那裏挂着兩盞燈,照得她發絲都在發光。

她同樣看向這邊,略過其他的人,視線只在舒聞身上。

他知道,她是來找他的了。

“曲穎,我朋友在那邊等我,我過去一下。”

“好。”

他們哪也沒去,就是站在不言舍前說話。

柏冬至戴着口罩,時不時咳嗽兩聲,她喉嚨痛的像被刀割一樣,咽下嗓子都覺得艱難,也許連聲音都變了。

“你今晚要送那孩子回去嗎?”她指的是陳賀。

“是。”舒聞聽出來她嗓子的問題,問了聲:“藥喝了嗎?”

她點頭。

“你也會跟着一起走是嗎?”

看來宋老板已經告訴她了。

舒聞并沒有否認。

柏冬至比舒聞矮上許多,戴上口罩再低頭的話,就真的看不清她任何表情了。

她沉默許久,舒聞也沒有催她,多等的那些時間對他來說仿佛不算什麽,他有的是耐心,卻也猜不到柏冬至找他是為什麽。

告別還是其他,他沒有頭緒。

柏冬至始終在想荀白露的話。

“冬至,你想要所有人滿意,那你自己呢,你會滿意嗎,以前的結果和未來的結果,其實一直以來,都只有你一個人能決定。”

“如果你覺得,放棄會更好的話,我們今天這通電話,也就不會存在了。”

管他什麽的狗屁的結果,她想要的是當下。

柏冬至松了一口氣,她擡起頭看向舒聞,目光灼灼。

“我不想讓你走。”

“今天算是我在這裏的第二天,還有五天,我就會離開這裏回北京,這五天,我想讓你陪着我,可以嗎?”她一連串說了許多,嗓子像被火燒一樣,腦子暈乎乎的轉也轉不動,她靜不下心來,由着那一塊咚咚咚的跳。

她這話說的多不講道理,想把人留下就留,那當之前都是兒戲嗎,明明聽過了我可以重新求你嗎這種話,當場不做出回應,現在又是在幹什麽。

柏冬至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口的。

承認自己自私虛僞好像也沒那麽難,起碼說出來以後,她真的沒那麽難受了。

她等着舒聞的反應,等着他拒絕或者接受。

他只是看着她,好像這只是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他依然分清了狀态,理智的問問題。

“我留下來陪你,以什麽身份?”

柏冬至捂在口罩下的臉慢慢熱起來,她大概是臉紅了,發生在冬日裏的,莫名其妙臉紅發燒的情況,又一次來了。

“普通朋友。”她該是把這樣的關系刻在骨子裏了。

所以說啊,柏冬至很虛僞。

都到了這份上了,還要留些懸念。

沒辦法,總有人願意為了她買單。

舒聞答應的平淡無比,好像這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

“那就當普通朋友吧。”

“我送陳賀回去,估計得淩晨才能回來,明天你再休息一天,如果病好的差不多了,後天我們去看雪山,剩下幾天的安排,明天再說吧。”

“我先走了,早點休息。”

他話說得快,仿佛真的很趕時間,多停留一分鐘都顯得多餘。

柏冬至看着他離開,她站在不言舍前面,魂還沒徹底回來。

這一晚,過得多少有些不平坦。

她頭依然很暈,甚至已經理不清,到底他們是怎麽到這一步的。

在這個寂靜的夜裏,有三兩陣微風,缺月插在樹影間,路上行人少得不能再少,不言舍的橘貓早就回了自己的小窩睡覺。

其實一切都平常,只是她和舒聞的關系又改變了。

從默認的陌生人,變成了普通朋友。

作者有話說:

白露是隔壁《春日遲》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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