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第13章 13

不言舍早上很吵。

七八點的功夫,男女吵架的聲音傳遍整個客棧,都快把房頂掀翻了。

柏冬至回血回了一半,好不容易沒那麽難受了,被那聲音噪得實在頭疼,她起得早,待在房間裏開着暖氣上了會網,所以那場架她從頭聽到尾。

但聽得不清楚,她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揪點紙巾擦了擦鼻子,口罩外套一拿就出了房門去,準備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看熱鬧的可不止她一個,那大廳裏圍了一圈人,風暴中央的一男一女還在拉扯。

宋老板拉架不成,已經放棄了,默默的站在旁邊,什麽時候情況惡化他就直接報警。

瞥見柏冬至時,他可算找到伴兒,跑到她身邊去,好好跟她講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本來是一對情侶,一起出來旅游,結果早上男的趁女的沒醒,跑到洗手間裏跟別的女人打電話,結果被聽見,由此牽扯出一系列事件。

男的早就劈腿,來這也是見情人的。

雙方都是暴脾氣,扯開了從房間裏罵到外面,間或還要上手,別人勸都勸不了。

柏冬至聽得心累,“那你怎麽辦?”

“等着啊,看什麽時候能消停,實在不行報警。”總不能叫人把他店砸了吧。

“哎,昨晚你們聊的怎麽樣?”

柏冬至看向宋彥的目光像在看怪人一樣,他不是八卦嗎,現在是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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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彥想,這問題也不是他要問的,關注這些事的人,又不止他一個。

不過現在還不能說。

“好了,不問了,你好點了嗎?”

柏冬至揉了下眼睛,答:“好多了,謝謝你的藥。”

“別客氣啊。”

大戰最後還是結束了,女方出完了氣,幹脆利落的分了手,回房間去收拾東西回家,男的覺得有失尊嚴,開了車就跑出去,當沒事發生一樣。

最終吵得大家都沒睡好覺罷了。

柏冬至回去後換了身衣服,給許舒儀打電話彙報這兩天的情況。

她狀态似乎不怎麽好,說話有氣無力,柏冬至聽出來,忍不住問:“是家裏有什麽事嗎?”

“沒有,你不用擔心。”

她不說柏冬至也能猜到一點,八成是因為她那個不成器的爹。

柏冬至非常不喜歡他,什麽可以說得上是因為,他不配當一個父親,也不配當一個丈夫。

不過挺好的,柏家也沒什麽人喜歡他,就連柏老爺子看見這個親兒子也覺得煩。

因為他值得。

雖然她不懂為什麽許舒儀始終不肯離婚,但是,她希望她好,她也相信她能處理好這些事。

“那你照顧好自己。”

“嗯,知道了。”

柏冬至再出房門的時候,舒聞已經在不言舍了。

今天天氣好,溫度比前兩天高一些,他摘了圍巾和帽子,就站在那庭院裏,在宋彥還沒來得及收的躺椅旁。

“早。”柏冬至從後邊繞過去,自然的跟他打了聲招呼。

舒聞問:“你好點了嗎?”

“還行,比昨天好多了。”她現在說話鼻音依然挺重的,有時候呼不出來氣,憋上半天腦袋都疼,但也不像昨天,睡那麽久渾身軟綿綿的,頭疼的像要炸掉一樣,只能躺在床上一邊蠕動一邊想罵人。

“今天有什麽安排?”她問着他。

“先帶普通朋友出去吃個早餐。”

“……”

柏冬至有點懷疑,她在這裏遇見的舒聞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舒聞嗎,怎麽總感覺哪裏不一樣了,非得嗆她一聲,讓她也感受一下那個詞聽起來到底有多別扭才能罷休?她要是不高興了,連個出氣的由頭都沒有,誰讓你先說的,回旋镖紮自己身上了吧。

她也只能幹瞪眼。

舒聞帶着人出去,連問都不帶一聲,柏冬至什麽口味他清楚,小鎮哪家店東西做得好他也清楚,出了門直奔着目的地去,半點時間不耽擱,多方便。

兩人并排走着,中間隔了點距離,三兩句說着話,沒多大的意義,就是些普通日常,他們還真當普通朋友相處了起來,別不別扭反正明面上看不出就行。

舒聞把柏冬至帶去了面館。

面館老板最近總看見他,這會店裏沒什麽人,就上來打了招呼,他以前是沒見過柏冬至,今兒頭一次,沒忍住多看兩眼,多餘的不問,人客人的事兒他也管不着,做好自己的面就行。

舒聞跟柏冬至面對面坐着,這會倒相顧無言,他點了單還記得說一聲不加蔥,柏冬至聽到心裏去,他也顧不上往下說。

柏冬至不吃蔥,一點都不沾,她挑食算是嚴重的了,蔥姜蒜那些,飯菜裏面沾着味兒無所謂,別讓她見着就行。

以前跟舒聞一起吃飯,她忘記跟人說不要蔥,那一頓的功夫,她一半都花在了挑蔥上。

她真的挺不好伺候的,後來替她說不要蔥的人總是舒聞,要是忘了,挑出來的活兒就歸他了。

他向來好脾氣,無怨無悔的幹,還讓柏冬至滿意的不行。

這習慣好幾年也沒變過。

氣氛後面好了點,柏冬至問了他兩句陳賀的事,雖然認識的過程不算美好,但她覺得,那孩子不算壞,反正看着要比梁敘靠譜很多。

關于他的哥哥陳源,柏冬至其實認識他,只不過那一面之緣,陳源沒記住她。

那一年她來雲南找舒聞,他來見她,沒多久就要去出任務,來叫他的人剛好是陳源。

當時柏冬至和舒聞的關系沒有什麽人清楚,他們隊裏也是在後來才知道他談戀愛了,不過,結果不太好。

畢竟那時候許舒儀都被驚動了,鬧得不太好看。

“你一直幫陳源照顧他弟,那你的工作呢?”這個問題已經困擾柏冬至很久了,以前他很忙,戀愛期間也時常兩地跑,連續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人也常有,可是重逢以來,他清閑的不像話,最初她以為他在休假,可這時間也太長了些。

舒聞笑了下,答:“我現在,沒當警察了。”

柏冬至聽到這句話時,一下子沒太反應過來。

她沒辦法想象,當年那個尊重并熱愛自己職業的,說想要一直做警察的人,到今天,不再是一名警察。

他當緝毒警很多年了,抓過毒販,受過很多傷,每天都面臨着危險,他也沒想過放棄的。

在後來,那些成為許舒儀攻擊他的事實,她總是提醒他,你是一個渾身上下充滿了不安全因素的人,你為什麽要去打擾我女兒的生活呢。

她從清醒理智到後面變得瘋狂,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柏冬至忘不了,舒聞也一樣。

一想起那些,柏冬至心就慌了,她連着眨了好多下眼睛,覺得鼻子酸得出奇,好像再給她幾秒鐘的時間,她連喘息都變得艱難。

“我……”

“跟你沒有關系,是我自己的問題。”他懂她那一瞬間的慌亂,在徹底爆發之前,将她攔下。

“前兩年出任務受傷挺嚴重的,休息了很久,确實也不太适合做那個了,剛好我舅舅也希望我能好好休息,索性不做了。”

他耐心向她解釋,柏冬至卻在想,到底是什麽程度的傷,讓他能夠放棄。

舒聞曾經跟她說過的,他為自己的職業感到驕傲,雖然确實辛苦,但他想一直做下去。

就像他的父親一樣。

可是現在,他說他不做警察了。

柏冬至覺得這家店的面沒想象中好吃的,她嚼也嚼不下去,最後剩了大半碗。

回去已經快要接近正午了,小鎮坐落在雪山腳下,擡起頭能看見雪山,低着頭,全是古舊的石板路。

柏冬至腳下磨着顆小石頭,她走的時候順帶輕輕踢一下,跑到前面去了以後,她再接着來,她方向和力度都把握的好,小石頭始終在她前面,這樣小孩子玩的游戲,她也不亦樂乎。

“茶館這幾年的生意怎麽樣?”舒聞看她踢着石頭,問她話。

“不怎麽樣,沒什麽人來,我天天就跟趙大爺他們坐在那聊天。”

都是些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她偶爾想出去走走,也離不開餘音巷,上東頭趙大爺那撸貓,上西頭鄭阿婆那看爺爺奶奶們打牌,天氣再好一點,太陽挂得老高,老人家坐在槐樹旁的大空地上聊天聽曲兒,她就跑去逗那些孩子,惹生氣了一把糖撒出去,個個姐姐姐姐叫不停。

也不會再有誰大老遠跑到她那破地去喝茶了。

誰讓她泡茶的功夫一如既往的爛,也就是朋友們給她面子,除了葉池以外,再難喝也不作聲,給她點心理安慰。

“你呢,不當警察了幹什麽?”

“家裏還有留下一點小生意,我幫着照顧,也算有事做吧。”

好像這幾年他們過得都還好,本來也是,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了誰,日子到底要過下去的。

柏冬至石子剔地越來越遠,她沒多少心思放在那上邊,稍微不注意,腳下一個用力,石子就朝着某個方向飛出去。

“哎!”柏冬至輕輕叫了聲,眼看着那石子打到別人腿上。

“對不起啊!”她慌忙跟人道歉,一擡頭對上人,直接愣在原地。

前方不遠處站着一男人,穿着打扮都是往年輕的方向走,薄薄的一層外套,背着個雙肩包,帽檐擡得高些,露出整張臉來。

正是江與。

柏冬至跟江與對上眼,雙方表情幾乎一模一樣,都是極為吃驚的樣子。

誰能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上。

“柏冬至?”江與率先叫了她名字。

舒聞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你們認識?”

一些亂七八糟的信息在柏冬至腦子裏亂飛,她張了張嘴,在找合适的詞跟舒聞解釋他們的關系。

江與見不得人磨蹭,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方便的,實打實就說:“我是她前未婚夫。”

前這個字,用的倒是精準。

舒聞再看向江與的時候,眼神已經不像剛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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