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探查

第10章 探查

佟初把裝着淡藍色晶體的小瓶子拿在手裏,舉到于眼睛齊平的地方晃了晃,她對着光看去,那些細小的顆粒似乎散發着幽幽的光。

女人的真的生來就是戀愛腦嗎?只因為構成女人的是XX染色體,多出來的X染色體就讓女人們比男人更加渴望情感的滋潤和靈魂上的撫慰?

別欺騙自己了,沒有必要。女人的戀愛腦也可能是後天養成的。造成她将虛無缥缈的情感寄托在另一個她綁住了的、又或者沒綁住的男人身上,原因可能來自于外界,比如數十年來造就女人性格的成長環境,也有可能來源于女人的內心——佟初發自內心地想要去做一個傳統父權社會下,在家裏生兒育女的嬌俏女人。

但人是人,每一個人都是完全獨立的個體,當人對另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獻上除了愛情,還有完整的忠誠、所屬權,構成這一局面往往是因為受到契約、欲望、經濟、社會等多方因素的作用。

如此看來,戀愛腦的女人就和機器一樣。每一個機器都擁有人類想要的“愛”,這種絕對的忠誠、絕對的照顧、絕對的所屬都被寫進初始程序,刻入源代碼之中,就像為了戀人、為了家庭無私奉獻的女人。從古至今,無數機器人自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在追求愛的蹤跡,因為人類賦予他們誕生的意義是“愛人類”,所以機器誕生的意義就是“愛”。它們在永恒裏愛來愛去,知道自己愛誰,但不知道誰來愛自己,以及為什麽主人不能像自己愛人類一樣愛上一臺冰冷的機器。

關于女人和戀愛腦的理論和這是一樣的,又也許不一樣。但是機器的神經網絡是完完全全仿照着大腦設計,這也在冥冥之中預示着,女人的戀愛腦可以人為“鑄造”。

別騙自己了,沒有必要,你真的愛李文元愛到骨髓,愛到恨不得把自己融化成一灘血肉、拆解成一個個器官,盡數獻上?

把自己那顆為了男人跳動的心髒獻給李文元指尖玩弄,別傻了,男人要你的心做什麽?他們也許只對你腹腔柔軟粉紅的孕育袋感興趣。

佟初以前不是這樣的,這一點就連她自己也知道。她其實以前很潇灑,很酷,崇尚自力更生,崇尚“誰說女子不如男”,但是這會兒她只會站在開放式廚房的中島,為自己的闊太身份、和不用自己親自下廚做飯而心滿意足地微笑。

佟初驚覺自己已經記不起她第一次見到丈夫李文元時,她當時的感受了。

在她的印象裏,李文元的臉已經開始模糊,她可能,沒有對男人一見鐘情......但是長久以來,感覺上的真實對佟初來說不重要,只需要一張随便刷的副卡,李文元不在的時候,佟初可以一遍遍對自己訴說她對男人的愛意。

拯救,這可能是女人生來對男人的拯救欲,同理,機器同樣在拯救愛着的人類。

但是即使是做夢也需要素材,過于乏味會讓大腦猛然驚醒。比如現在,佟初忘記了自己對丈夫心動的感覺,卻沒有忘記一些基本的常識和高中時學到的知識——那些所謂的“二號維他命”光從顏色上來看就很不對勁。

這些東西不會致死,并且可食用。這是佟初的第一反應——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智能管家在平時做飯s的時候一定會往她的食物裏加入這些物質,而她毫無察覺。

但是佟初出乎意料地冷靜,她也驚訝于自己的沉着。年長些的女人第一反應是把這些藍色的物質拿給自己受到最先進教育的妹妹鄭文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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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初拿着小瓶轉身往地下室跑去,經過客廳的時候,她覺得

呆立在原地的智能管家位置好像更靠近樓梯口了一點兒——佟初以為是自己的感覺出錯了,她繞過定住的機器男人,找到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小門,她順着沒有圍欄的樓梯走了下去。

鄭文惠不在那裏。

整個地下室空曠而幽暗,地板中央扔着佟初拿來的一床毯子和鄭文惠壞掉的電腦,女孩的背包也不見了。

“——小惠?”佟初喊道,她這會兒忘記了關于二號維他命的事兒。

佟初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擊打在牆壁上又被彈了回來,變成了回聲。

“——小惠?”她又喊了一聲,并且做足了準備,提防着自己的妹妹惡作劇似的從哪裏蹦出來想要吓她一條。

但是,回答佟初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喚聲。

現場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排除鄭文惠是被什麽東西擄走的——但她也不可能在佟初毫無覺察的情況下離開別墅。

這裏一定發生了什麽。

佟初莫名感到背後發涼,她的眼睛緊緊盯着地下室黑暗的角落,幽暗的燈光找不到那裏,形成了一道隐秘的三角區域。

女人還是走下了臺階,她朝着地下室的黑影裏走去。佟初靠得足夠近,終于,她看清了。

只見一扇通往地下更深處的方形洞口出現在佟初的視線裏,裏面一絲光也沒有,黑黝黝的,幾乎和黑暗的地下室融為一體,但是立于洞口之上有風。

鄭文惠在地面之下。

鄭文惠坐在醫療室的檢查床上,她雙手用力把戴在頭上的檢測頭盔從頭上拔了下來。等待診斷結果的時候,她左顧右盼的,最後視線落在了身下的床上,她用手拍了拍青色的墊子,懷疑醫療室的床和實驗室裏的觀察床是同一款。

“你那漂亮的腦袋瓜沒什麽問題,它很好,放心吧。”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轉過身來對她說道,“你的心髒也沒什麽問題,心率過快只是壓力比較大。”

這位醫生名叫約翰,是研究所醫務室的幾位醫生之一。研究所裏的醫生按照項目劃分各自的職責,而作為醫療組組長、曾是中心醫院金牌專家的約翰先生是人工智能實驗室的醫生——或者說,他是“圖爾茲查”實驗室的專屬醫生。

按照權限來說,鄭文惠是和另一位女醫生對接,但是鑒于鄭文惠是在參與“圖爾茲查”實驗的時候出現意外的,所以馬克為她額外申請了看“專家號”的權力。

“你不是項目裏的成員?”約翰在接待鄭文惠的第一時間先查閱了鄭文惠的個人資料。

“是的。”

“那你額頭皮下的神經連接器需要取出來。”醫生站了起來,他取來鑷子還有酒精等物品,走到鄭文惠的旁邊,示意女孩別動。

鄭文惠只能看見他手中的東西,卻看不見他在做什麽。不過醫生的手法很娴熟,他飛快地做着消毒處理。随着額頭上傳來一陣短暫的疼痛,鄭文惠感到頭上似乎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她應該是流血了,濕濕黏黏地粘在頭上,又很快被酒精消毒棉擦去。

鄭文惠的頭被包紮好了,她在沒有經過她自己同意的情況下破了相,這讓鄭文惠有點兒惱火。

見手掌下女孩的眼裏帶着點兒怨憤,約翰醫生頓了頓,問她,“放心吧,不會留疤。”

“原來這個小型神經連接器是需要手術取出來的啊。”被點燃的鄭文惠憤憤地開口,“這種設計實在是麻煩。難道每次實驗之後都要把神經連接器取出來嗎?”

“實際上,”約翰回答她,“參與實驗的人員身體裏都有這個小型連接器,而且他們并不取出來。”

“什麽?”

“正如你所說,因為需要反複實驗研究,實驗人員也覺得反複挖出來再埋進去太過麻煩——并且,實驗室是故意把神經連接器設計成這種複雜的形态。其實這些神經連接器屬于實驗專用的機密産出。因為‘圖爾茲查’實驗評級太高和意義複雜,所以每個實驗室研究員都被植入了神經連接器,并且都裝有定位,方便指揮和監控,以備不時之需。”

“哦。”鄭文惠恍然大悟,随即她想到了什麽,又問道,“——但是,我之後可能還要繼續參與‘圖爾茲查’實驗,難道我還要重新植入一次連接器,然後再找醫生取出嗎?”

“沒有必要。”醫生回答她,“其實這挺奇怪的——這種神經連接器主要是給實驗室的研究員設計的,醫療組有研究出與連接器效果差不多的短效口服藥。”

“下次如果不想毀容的話,你搞點兒二號維他命吃吧。”

鄭文惠從醫療室裏走了出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馬克給她植入了圖爾茲查實驗室裏每一個研究員都被植入的神經連接器,目的是方便她的大腦接收到智能意識體的信號,并和BK2301加以溝通。然而其實市面上現存可以代替神經連接器的短時特效藥,明明馬克只需要在實驗開始之前給她服用一顆二號維他命即可,男人卻大費周章地搞來了實驗室人員專有的皮下連接器并給她注射。

鄭文惠走在路上,她盯着那些鑲嵌在地面上的鵝卵石發呆。那是一種強烈的感覺——她有預感,馬克應該并不想讓醫生多此一舉地把她額角的神經連接器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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