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小跟班
亞奇伯德并不擅長應付小孩子, 特別是哭泣的小孩。
所以在打過招呼後,亞奇伯德看了下時間, 離晚飯還有三個小時,于是就先去了訓練室。
客廳裏,只剩下羊央、傅青和可米。
可米已經不哭了,拿着塊小餅幹坐在傅青旁邊,小口小口地咬着。
羊央則盯着傅青看,也不說話。
傅青:“…………”
“哎。”
十來秒後, 傅青挺直的腰背塌下來, 盤腿窩進了沙發裏,伸手拿了個橘子開始剝。
“你別這麽看我, 就是禮姐在公爵跟前也得那樣。我爸跟塔爺也經常慫。”
羊央笑了:“外人怕他就算了, 你們幹嘛也這麽怕?”
傅青:“我跟他們不一樣, 我爸他們是自己作的,公爵揍他們也是他們活該。但我就是單純的本能, 就跟可米一樣。”
可米聽到自己的名字, 扭頭看過來, 大眼睛水汪汪地透着迷茫。
羊央不明白:“本能?”
傅青丢了瓣橘子進嘴裏, 點點頭:“沒錯。雙形态的萊斯特人, 在成年前都會保持一種獸性,那是根植于靈魂的東西。年紀越小, 這種獸性的本能越強。比如, 弱肉強食。”
羊央懂了:“畏懼強者的本能?”
傅青再次點頭:“公爵的魂力強度史無前例, 而且因為病情的緣故, 魂力無法完全壓縮在魂宮不外放,所以很容易被小孩察覺到。”
說起這個,傅青忍不住八卦起來:“四年前,公爵參與一個營救任務,有一個幼兒園在撤離區,是公爵負責的範圍。結果你猜怎麽着?”
羊央:“怎麽?”
傅青:“公爵一進去,整個幼兒園的孩子都吓哭了!你是不知道當時公爵的表情,塔爺說他被吓到尾巴都炸甲了,哈哈哈哈!”
羊央:“…………”
傅青笑得開心,羊央卻挑眉不說話。等傅青笑了一會後,羊央忽然一擡頭,微訝地看向傅青身後的位置。
傅青注意到羊央的視線,笑聲戛然而止。還打了個嗝。
傅青:“……嗝!”
你別驢我。
羊央無聲微笑——自己看。
傅青吞了口唾沫,乖乖放下盤起的腿,然後做了幾秒心裏建設,才慢慢轉過頭。
——只見他的身後,空空如也。
傅青:“…………”
傅青的身體一下軟了筋,面條似地往後靠在沙發背上,捂着自己的胸口質問羊央:“這樣驚吓一個14歲的小朋友,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羊央端起果奶喝了一口,“不會。”
傅青:“…………”
羊央放下杯子,笑道:“這件事就是在告訴你,不要在別人配偶跟前說人壞話。——公爵那個樣子叫‘可愛’,懂?”
傅青:“…………”
傅青:“你還記得自己也做過他的表情包?”
羊央:“表情包裏的公爵也很可愛啊,我這些天又做了些,你要看嗎?有張早上起床拍的,帥醒你jpg。”
傅青:“…………”
傅青捂着胸口的手移動到了胃部,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用,謝謝,我吃飽了。——啊,這碗狗糧,有毒。”
羊央一下樂了,丢了顆堅果到嘴裏,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記得你上周不是說要享受寒假嗎?怎麽又跑來冬令營了?”
傅青覺得自己的胃更疼了,整個人都是大寫的生無可戀:“……是啊,我也以為自己會有個寒假的。但顯然我爺爺認為我沒有。”
羊央不僅不同情,甚至笑出了聲。
傅青瞪過來,試圖以眼神譴責羊央。
羊央擺擺手,又問道:“那可米怎麽辦?冬令營是二十天,你爸又跑了,要不讓人送回去?”
可米又聽到自己的名字,再次懵懂看過來。
傅青搖頭:“不行,我奶奶跟爺爺已經去帝星參加年終大會了,送回去家裏也沒人。”
羊央:“……所以?”
傅青:“我聽說你也要去冬令營玩?因為公爵好像還在發情期中。”
羊央:“…………”
看來蒙塔又欠虐了。
傅青:“你看,你去了也是玩,不如就帶着可米。”
羊央拒絕:“可我沒帶過孩——诶,你別哭啊!”
羊央話沒說完,就看到可米又哭起來了,這次哭得還比之前兇,嘤嘤嘤地小聲哭泣,像是一只氣弱的雞崽。
她是傷心了,雖然很多話聽不懂,但她聽明白了自己即将被“抛棄”的事實,就連之前爸爸把她塞到手裏的那個人(傅青)也不要她了,周圍又沒有熟悉的人,一時間害怕跟委屈都湧了上來,只能哭。
羊央瞪傅青:“快哄哄。”
傅青也只能幹瞪眼:“我也今天才看到她。”
羊央:“???她不是你妹妹嗎?”
傅青:“她小時候身體弱,之後又特別怕生,一直都是奶奶帶着。這次路上她也一直窩我爸懷裏,我爸走了後才把她塞我跟前的。——之前一路上也躲着我,公爵來了才拉了我衣裳,到現在連抱都沒讓我抱過,也沒喊過一聲哥哥。”
似乎為了驗證自己的說法,傅青伸手要去給可米擦眼淚,然而可米縮着肩膀躲開了,一副對待人販子的警惕感。
傅青:“看。”
可米:“嘤嘤嘤嘤……”
羊央:“…………”
羊央有些頭大,但也不能放着孩子不管,于是只能自己上陣。
羊央走過去,蹲在可米跟前,拿了塊小餅幹遞給可米,然後試圖轉移可米的注意力:“可米你好,我叫羊央。”
可米沒接小餅幹,縮着肩膀繼續嘤嘤嘤。
羊央:“你是不是很怕剛才道頓公爵啊,就是有大尾巴的那個人。”
羊央說着,還在自己身後比劃了一下。
可米看懂了,然後哭得更厲害了。
傅青:“……以毒攻毒?”
羊央白了他一眼,“要不你哄,要不閉嘴。”
傅青縮回沙發上,在自己的嘴巴跟前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羊央收回視線,又看向可米,笑道:“其實那個人是我的丈夫,我可以保證讓他乖乖的。”
可米的哭聲停了停,雖然還不能理解丈夫的意思,但她聽懂了“乖乖的”三個字。
羊央繼續說道:“那我們做個約定,如果我能讓道頓公爵乖乖的,不傷害你,那你也要乖乖的,如果害怕了就要說出來,不能只是哭,好嗎?”
可米眨巴了兩下濕漉漉的眼睛,大概是聽懂了,遲疑着點了下頭。
羊央一笑,然後把小餅幹塞可米手裏,說道:“你等着看啊。”
可米拿着小餅幹,眼巴巴看着羊央,不明所以。
羊央打開終端,給亞奇伯德打了電話,沒一會,亞奇伯德就過來了。
他才換了作訓服,獸形的半身就越發顯眼,看着也更加“吓人”。
可米瞬間慫成小哭包,看了看傅青,倔強地沒有挪過去,只捏緊了羊央給她的小餅幹,緊張地看着羊央跟亞奇伯德。
傅青:“…………”
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被嫌棄了的感覺。
羊央在那邊裝模作樣,然後一擡下巴,對亞奇伯德說道:“蹲下。”
亞奇伯德:“???”
羊央輕咳一聲,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小聲說道:“哄孩子呢,配合點。”
然後又大聲說了一遍:“蹲下。”
亞奇伯德:“…………”
亞奇伯德嘆了口氣,配合着蹲在了羊央跟前。
羊央噙着笑,伸手摸了摸亞奇伯德的頭發:“真乖。”
說完,又低頭親了亞奇伯德一口,“回去訓練,別錯過晚飯。”
亞奇伯德被親了臉頰,卻是一挑眉:“我的演出費就這點?”
羊央:“…………”
自從打開了老父親送的“愛的大禮包”,公爵真是越來越放飛了。——不過他并不讨厭,最初的慫過去後,餘下的就只剩下爽了。
羊央抿了下唇,又親了亞奇伯德一下:“晚上付你。”
亞奇伯德笑了,他站起來深深看了羊央一眼,然後轉身回了訓練室。
圍觀全程的傅青:“…………”
啊,他無辜的耳朵,承受了它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污濁!
同樣圍觀了全程的可米,卻是兩眼發光,一臉崇拜地看着羊央,說出了她到道頓莊園來的第一句話:“羊羊好厲害!!”
雖然發音問題,把羊央的名字念錯了,但不哭就已經足夠了。
羊央松了口氣,回到可米身邊,笑道:“嗯,羊羊很厲害的,可米是羊羊的朋友,所以可米不用害怕,是不是?”
可米揚起了一個笑臉,用力點了點頭:“嗯!”
于是從這一刻起,羊央就多了一條小尾巴,羊央去哪兒可米跟到哪兒,就連羊央上個廁所,可米都要守在門外邊。
羊央:“…………”
算了算了,總比讓她哭着強。
羊央進行着自我安慰,然而到了晚上,可米要跟他睡。
亞奇伯德:“…………”
雖然你是個小孩,但你也不能跟我搶人。
道頓公爵非常幼稚地釋放魂力,制造魂力氣場,就像一個大怪物忽然亮出了它的獠牙。
可米立馬“嘤”的一聲,縮成了一團,但她堅信羊羊的“馴獸”能力,所以雖然慫到哭,卻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亞奇伯德:“…………”
羊央哭笑不得,拍了下亞奇伯德的手臂:“差不多行了,公爵大人。人家才五歲。”
亞奇伯德不說話,面無表情,尾巴卻堅持不懈地卷着羊央小腿,宣誓主權。
羊央無奈,最後權衡之下,讓可米住進了三天前完工的嬰兒房,這才算完。
……
夜色漸深。
莊園頂樓的卧房裏依舊亮着一盞暖黃的燈,燈光中,羊央輕喘着的胸膛泛着薄紅。
身上的人還在作怪,羊央忍不住推了一把亞奇伯德的腦袋。
“別舔了,演出費結清,再來我就要罰款了啊。”
亞奇伯德撐起身體,看着羊央,帥氣的臉上寫着不滿足:“你後天要帶可米一起去嗎?”
跟着亞奇伯德去冬令營是早就說好的,本來就是鍛煉孩子的一次集訓,并沒什麽勞累和危險。不過誰也沒想到半路會冒出來一個可米。
羊央想了下可米今天黏糊他的勁頭,也有些拿不準:“明天看看,我看今晚她對和叔也挺親近。”
亞奇伯德語氣篤定:“我爸不會讓第三個人破壞他和我父親的獨處時間的。”
羊央:“…………”
完全無法反駁。
羊央無奈了,“那總不能把她扔家裏不管。”
這的确是個問題。
亞奇伯德一臉不高興地想了會,最終側身躺下,把羊央抱進懷裏,不說話了。
羊央知道他是妥協了,不由笑了一聲,拉着亞奇伯德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含情脈脈:“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誰都代替不了。”
肉麻的情話,來自愛的大禮包裏的“情話助燃100句”,恥度奇高,饒是羊央這樣的理論老司機,挑挑揀揀,也只能說得出口這一句。
而這一句的“助燃”效果羊央是沒體會到,但順毛效果是相當好的。
果然,亞奇伯德摸着羊央的肚子,滿足地笑了一聲,然後抱着羊央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