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在梁慕亭‘供祖宗式’照料下, 姜冉竹終于在一周後出院。
出院前主治醫生跟梁慕亭叮囑了下術後注意事項和冉竹的身體狀況，冉竹身子虛但不是重病，多注意飲食休息細心的養着并無大礙，醫生的話并不能寬解他的心, 每到這個時候梁慕亭都格外沉默, 靜靜地聽完後到門口商店買包煙蹲着抽完, 散去一身煙味以後再笑盈盈回病房幫她一起收拾東西。
倆人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拿, 回去的時候攢了一堆的東西，姜冉竹凝視那套多餘的化妝品嘆氣，瓶瓶罐罐的真是又沉又重，擡頭對着梁慕亭的後腦勺撇嘴, 她覺得這人真是豬腦殼…
到家後梁慕亭不知道從哪弄了張營養食譜，囑咐她每天按這個做飯，姜冉竹覺得他好像并沒有從住院的餘溫中走出來…
她皺着眉看食譜，知道梁慕亭的好心，可就是不想領情。
“梁慕亭你要坐月子麽？”
冉竹的聲音軟，就是這般挖苦也覺得像在心間撓癢癢似的。
她說完覺得自己太不識好歹，又心虛的小聲補充。
“你有點小題大做了…而且我身體也沒那麽差。”
梁慕亭睨她, 盯着她那張認真又心虛的小臉笑道，“我年紀大了, 想養養自己的身體也不行？”
“……”
冉竹眼角有點濕，耷拉着眉嘟起嘴, 指尖不自然地在桌臺上劃緩解尴尬，“梁慕亭, 我/幹嘛對我這麽好？”
梁慕亭斂起眉注視着她, 聲音清啞, “很好麽？”
目光聚在她臉上，問她，也是問自己。
姜冉竹微微點頭，笑着避開了他悠遠的視線，語調輕快，“好啊，特別特別好，除了家裏人從來沒人對我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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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眯着眼睛笑，眼間夾着的淚花不敢落下，她背過身盯着那張食譜假裝研究。
梁慕亭盯着她纖瘦的背，好一陣過去，她已經調整好了情緒，他低沉的音傳來。
“我出去了，你自己收拾好睡一覺，晚上記得做飯，我回來吃。”
“知道了。”
冉竹回房間洗去凡塵，一張水潤的小臉映在鏡子中，她低頭看肚皮上的小刀口，不細看已找不出疤痕，順着記憶撫上去才觸到那淺淺的印兒。
在家收拾了一番便匆匆去醫院見爺爺，好在這些日子被梁慕亭精細的養着，爺爺一點也沒懷疑她的‘謊話’。怕時間長露出破綻，和爺爺寒暄了幾句便又撒了個小謊匆匆離開。
約莫五六分鐘時間，一個人影從病房衛生間鑽出來，他比姜冉竹早半個小時到，和姜爺爺避重就輕地講了講她的病情，沒一會人她就來了，人來的急，他躲得也急，幾步邁進了衛生間。
老爺子靠卧在病床上，彎着眉贊許他，“你把她養的不錯，總算是長了些肉。”
梁慕亭坐在椅子上，雙手自然搭在膝蓋上，展齒一笑微微颔首，“都是我應該做的。”
姜老爺子狹着眼睛點了下頭也不說話，盯着梁慕亭端詳了好一陣才斂眉開口，“窩窩這孩子，看着性子軟，其實比誰都較真兒。”
梁慕亭淺笑着，溫柔的光在眸子中閃爍，“她這樣很好。”
老爺子閉上眼嘆了口氣問道，“我們家的事兒你都清楚吧？”
“我知道的，爺爺。”梁慕亭頓了下，“她…把事情處理的特別好。”
他低下頭露出一絲苦笑，“特別棒。”
老爺子嘆了口氣，微微抿唇，“我們窩窩…是個很好的孩子。”
“是。”
“我們窩窩從小到大是被一家人放在手心裏捧着長大的…”提到孫女，老爺子滿是惆悵，話音間有些沙啞。
“我知道的。”
梁慕亭微微起身幫老爺子倒了杯溫水一手托杯一手扶杯遞到爺爺面前。
爺爺接過水杯喝了口，梁慕亭又重新接過坐回凳子，“爺爺，我想照顧她，從我們在一起那天開始，我想的就是一輩子。”
他淺笑微微颔首，底氣雖不足卻也堅定，“我知道這些誓言聽起來不可信，但是我還是請爺爺相信，我會比任何人都珍重冉竹，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老爺子閉了下目擺擺手，“行了，這些話留着哄窩窩吧。”
他把視線重新落在梁慕亭臉上，“你也是個好孩子，我都知道。”
“爺爺，我…”
老爺子打斷梁慕亭，“我先說。
“我這次手術的所有消費。”老爺子擡手指了下四周，随後将手放下，“包括你對我們祖孫倆的照顧我都知道。”
“那些錢對你而言不是大事，可那些用心，那些陪伴是多少錢換不來的，我這個老頭子看得出你的真心。”
姜爺爺往後靠了下，梁慕亭忙起身幫着把靠枕往下放放。
“只是啊，我是窩窩的爺爺，是她唯一的親人，我比誰都希望她能有個依靠，但是我不希望她的感情建立在一個不平等的關系之中。”
姜爺爺注視着他，“我想你能聽懂我的意思。”
梁慕亭點頭，鼻腔輕輕吸了一口氣，手指抓在膝蓋上稍稍用力，“爺爺，我懂您的意思。”
他低了頭，聲音發悶，“我理解您的想法…”
頓了幾秒後他又擡起頭，目光清亮，“爺爺，我相信她。”
“姜冉竹有與我比肩的本事。”
無關家世，無關金錢，無關樣貌，無關其他。
因為我們兩人本就相配。
老爺子有些無奈，看着梁慕亭的樣子樂出聲，點頭贊同，“那倒是。”
低頭瞧了眼手上的針眼，老爺子低着眸緩緩開口，“小梁，你該清楚，你想的一輩子，不只是你們倆人的事情，還有你的家族，就算是普通家庭也會忌諱我們家裏的情況，更何況你不是。”
爺爺擡手示意梁慕亭給他遞水，他接過輕抿一口放回去，“我和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想把窩窩托付給你，我想替她要個承諾。”
聞言，梁慕亭眸光一閃，看着有點激動，忙起身又有些急，腳底絆着凳子腿摩擦地板發出聲音，他拽了拽衣角落下深深一躬，“謝謝爺爺。”
擡起身他站的筆直，一字一頓，“我已經把工作重心都轉到了B市，以後會一直在這發展，家裏…我只剩下奶奶和父親，奶奶和善，與冉竹一定合得來，父親已另成家與我相處不多，至于為了利益聯姻這種事，我既是另起爐竈，這些就不是問題，還請爺爺放心。”
說完他又深深地向老爺子鞠了一躬，遲遲不肯起身，直到老爺子出了聲他才擡起頭。
“孩子，這一次我相信你，我把窩窩托付給你。”
末了，老爺子又補了一句，“但是只有這一次。”
他點頭，堅定不移，“爺爺放心。”
出病房後，梁慕亭手心微微滲着汗，吸了一口涼氣後靠在走廊牆壁上，漸漸地露出一抹笑，嘴角咧開，笑意加深。
他這就算是見家長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想仰天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