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A掀開了沙發坐墊,果然看到了提前被放置好的兩個箱子。O也跟了上來,抱起屬于自己的箱子走到了旁邊。

“你有病吧?我又不跟你搶。”A嫌棄地說。

O走得更遠了:“你剛才那麽跟阿來哥說話,我怕一會兒你那箱子打開是炸彈。”

“要是炸彈也得是你那份,當年是你引爆的。”

亓弋靠在水吧的邊緣,輕哼了一聲,說:“我沒那麽想死。就這麽大地方,要有炸彈咱仨一起死,對了,先生在樓上,連他一起。”

A和O都噤了聲,兩個人安靜地各自打開箱子。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裏面不是一份禮物,而是四份。O驚訝地擡頭看向亓弋,亓弋聳了聳肩:“之前幾年沒給你們,補上了。”

A的手在那四份禮物上來回盤桓,片刻之後她轉了身,哽着聲音:“阿來哥……”

亓弋呼出一口氣,拎起茶幾上的礦泉水瓶,說道:“你們自己看吧,我去找提說點兒事,注意時間,一會兒叫人進來給你們換衣服補妝。”

姐弟二人目送着亓弋離開,直到整個客廳再次安靜下來,A才由跪轉坐,靠在了沙發扶手邊。她拿出其中一個盒子打開,摸了摸裏面那并不讓她感到驚訝的歐泊石,而後擡頭看向O,問道:“你的是什麽?”

“Breguet,都是我沒有的款。這幾天阿來哥一直沒出去過,應該是塞耶提幫忙準備的。”

“不管是誰準備的,他還記得我們的習慣和愛好。”A說道。

O輕蔑一笑:“你真信了?”

“事到如今,無論信不信,我都得裝作相信。”A拿出歐泊石在手中輕輕把玩,“hpayhpay決定的事情一向沒有人能反對,但是hpayhpay也不過就這半年的壽命了,hpayhpay一死,勢必就是一場惡戰。阿來哥和塞耶提,我們必須拉到一個人,否則我們就是必輸的結局。”

“可阿來哥是警察。”

“那只是以前。”A說,“剛才我的線人傳了消息回來,他雖然對外還是停職察看,但俞江那邊已經選了新的人接替他工作,他的位置已經沒有了,而你知道的,中國警察從來都是講究規矩的,阿來哥做出這樣的行為,已經沒有回去的可能了。”

O想了想,說:“可如果他是被派回來的呢?就像當年,他來到我們身邊做卧底一樣。”

“那就更不怕了。如果他真的是回來繼續當卧底的,他總會想辦法跟那邊聯系。只要他和那邊有聯絡,咱們的警報就會響。這可是咱們的地盤,緬甸政府都管不到這裏,他中國警方還能越境救人不成?更何況,”A擡起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個槍的手勢,“到時候一枚子彈——砰——正中眉心。神兵天降也無濟于事了。”

“當年不就救回來了?”O拆臺道。

A反問:“你當年炸房子的時候怎麽沒給他炸死?”

O拿出其中一塊手表戴在手腕上,一邊打量,一邊輕飄飄地說道:“當年是hpayhpay不讓我殺他,那時候我們手裏什麽都沒有,如果違背了hpayhpay,我們也是難逃一死。你呢?後悔了嗎?當年絕好的機會,如果不是你槍法太爛,他現在早就死了。”

“你槍法也好不到哪去,倒也不用這樣嘲笑我。”A挑了下眉,“不管阿來哥到底是誰,也不管hpayhpay給咱們看的那份文件是真是假,Nando,咱們兩個人才是最親的。”

“這是自然。”O看向A,語氣平靜但懾人,“先解決掉外面那些矛盾,最後,才是我們的戰場。”

A回望O,此時此刻,這一對雙生子眼中,流露出相同的野心和狠戾。

生日宴會的入場時間是在中午11點,切蛋糕儀式則是在12點整,之後就是宴飲環節,地點就在別墅的前院草坪上。無論主賓,所有人都盛裝出席,這也就讓身穿一套戰術衣的亓弋顯得格格不入。當然,即便他穿上了正裝,在這些人中也仍舊是格格不入的,因為所有人都認識他,但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他的周圍就像有一圈隐形的警戒線,一米之內無人近身。

鐘昊走到亓弋身邊:“塞耶,好多人在往咱們這邊看。”

“我知道。”亓弋回答,“以前就這樣,以後也還會這樣,你習慣就好了。你要是餓了渴了就自己去拿吃的喝的,在這裏你是主人,不用害怕。”

鐘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我不是主人。”

亓弋無奈道:“你是東家,是請客的,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有人欺負你的。”

“這就是狐假虎威嗎?”

“你那破學校真的就沒教過什麽正常的東西?”

“我……我就是因為這個被欺負的。”鐘昊垂了頭,說道,“塞耶提說我是中國人,就要去中文學校。但是中文學校裏的那些同學,家裏原本就有中國人,他們從小就說中文,可我以前是跟着adaw長大的,adaw是緬甸人,我沒有學中文的環境。而且中文真的好難……”

“那你說緬甸話,我聽得懂。”

“我緬甸話說得也不好。”

亓弋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就只輕輕拍了拍鐘昊的肩膀。

聚會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酒過三巡後,人們四散開來各自閑聊,終于,有人借着酒勁,撞進了那并不存在的警戒線內,向着亓弋的方向走去。

亓弋從椅子上站起來,把左手搭在戰術褲的腰帶附近,側身用右手從鐘昊手中拿過高腳杯,說道:“這是坤木,記住他的長相,以後見到他躲着走。”

“是。”鐘昊應聲。

“塞耶來。”坤木走到亓弋身邊,用帶着口音的中文說道,“好久不見了。”

亓弋拿着酒杯,卻并不給坤木前來碰杯的機會,扭開頭輕抿了一口裏面的液體,待放下酒杯後,他才說道:“怎麽今天不用刀槍來打招呼了?”

坤木眉梢上揚,嘲谑着:“塞耶來說笑了,今天這種場合,我怎麽會随身帶着傷人的東西呢?”

“可我覺得醫院也不是個應該帶着刀槍的地方。”亓弋退開半步,側了頭用并不是說悄悄話的音量,對着鐘昊說道,“阿昊,去把坤木先生手中的酒杯接過來。他酒喝多了手抖,拿不住杯子,一會兒要是潑我一身酒,我還得回去換衣服。”

鐘昊心中仍是害怕,但因為有了亓弋的撐腰,他最終還是克服了內心的恐慌,走到坤木身邊,伸出雙手,說道:“先生,請把酒杯給我。”

坤木眼尾抽動,僵持片刻,最終還是照做。亓弋挑了眉,給出一個鄙夷兼着嫌惡的表情,道:“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慫。”

“你!”坤木邁步上前,眼中是濃重的殺意。鐘昊看到坤木挑釁的姿态和要殺人的表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把剛剛拿到手的酒杯揚了出去。鐘昊身高不過一米七,站在坤木身邊矮了大半頭,可就是這樣的高低差,卻剛好讓他向上潑出的紅酒直接撞在了坤木的臉上。半杯紅酒,一點沒有浪費,把坤木澆了個結結實實。

一時之間,三個人都愣住了。

亓弋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拿起手邊的紙巾,把鐘昊拽到自己身後,替他擦手,同時說道:“髒,一會兒去洗手換身衣服。”

“畢!舟!來!”坤木壓着怒火擠出了這三個字。亓弋卻仍舊不為所動,只是用身體擋住鐘昊,說道:“怎麽?這就忍不了了?我覺得你該感謝今天這個場合,否則,澆在你臉上的就不是紅酒,而是汽油了。畢竟我混到現在,從來都是以牙還牙。”亓弋從後腰處拔出匕首指向坤木的胸口,一點一點向下滑動,最後停在了左上腹附近,“據我所知,你這裏的器官依然完好。所以,我這一刀進去,是真的能紮到東西的。坤木,脾髒有儲血造血的功能,你想試試脾破裂後血液灌滿你整個腹腔的感覺嗎?”

“呵,”坤木咬着牙說道,“你要真有本事,就紮一個試試。今天這種場合見血恐怕不太好吧?”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覺得我是會在意場合的人?”亓弋擡了眼皮,盯着坤木說道,“而且,Nanda和Nando本來就喜歡血,他們還喜歡虐殺,喜歡一切血腥刺激的活動,這一點,我想你應該還記得。”

坤木譏諷道:“David快不行了,那兩個小屁孩又能掀起什麽風浪?就算你今天在這裏殺了我,你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咱們都是狗,你可別把自己當主人了。”

亓弋并未被坤木這樣的話語激怒,他拿着匕首的手腕輕輕轉動,同時用了力,把坤木的西裝上衣壓出了皺褶:“別忘了,狗的特性是忠誠。可有些人,他連狗都不如。至于我是不是狗,那可輪不到你來評判。坤木,不要試圖惹怒我,否則,我會讓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滴紅酒順着坤木的下颌滴落,砸在亓弋的手背上,綻開了不規則的痕跡。亓弋冷哼一聲,手中繼續用力,匕首已經刺破坤木的西裝和襯衫,直接貼在了他的皮膚上。

“知道什麽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嗎?”亓弋陰恻恻的聲音落在了坤木的耳邊,“被碎屍萬段的人。”

“那我們就試試看,看咱們倆誰先被碎屍萬段。”坤木仍舊不曾服軟。

亓弋眸光一閃,手中陡然橫向用力,同時躬身擡腳,踹向坤木腹部,坤木未能躲閃,直接被亓弋踹倒在地。緊接着,亓弋向前兩步,借着前行的動勢飛快抓住坤木的手臂,一個用力把坤木翻轉過來,将他手臂固定在身後,之後直接彎下膝蓋将他雙手手腕壓住,左手抓住他的頭發讓坤木不得不仰起頭,右手的匕首已經貼在坤木臉邊。

整個過程連五秒都沒有,甚至連站在旁邊離得最近的鐘昊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坤木的命,此時已經被亓弋拿捏在手中。

聽到這邊的動靜,塞耶提連忙趕來,他走到二人身邊,“好心”勸道:“有什麽事等聚會結束之後再說吧。”

“怎麽你這麽願意當和事佬?那不如你替我受了這傷如何?”亓弋擡眼瞪向了塞耶提。

塞耶提抿了下唇,說:“那就算了,你這口氣不出來肯定難受,要不就今天了斷好了。今天有跟着坤木來的,不用等着了,直接回去吧。完了事自然會有人把坤木的屍體送回去的。”

“這……”圍觀衆人面面相觑。

“阿來哥!”A撥開人群走了過來,“阿來哥,hpayhpay說今天不讓你殺人。”

亓弋擡了眸看向眼前人,少頃,他把匕首向下挪了挪,抵住了坤木的側頸。剎那之間,亓弋猛地擡手,鋒利的匕首在坤木頸側留下一道劃痕,緊接着,鮮血湧出。而亓弋早在這之前就抽身離開,匕首也已經被收回了後腰處。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不拴繩的狗在外面咬了人,被人殺了也是活該。這個仇我早晚會報,坤木,你最好把後事安排好。”亓弋轉了身,冷聲說道,“傷口疼,回去歇了。”

半個小時後,海同深收到了一段視頻。當熟悉的聲音在視頻中響起時,他還是難免心神激蕩。視頻在軟件中同樣只停留了五秒,但轉存的進度條并沒有随着預覽消失而一同消失,而是停留在了屏幕上。進度條很快走完,海同深迫不及待地點開相冊,把那段視頻從頭到尾仔細看過。畫面是熟悉的廣角視野,只是比執法記錄儀的位置低了不少,他不由得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怎麽還能放在腰帶上呢?”

視頻的清晰度很高,收音也很好。當看完視頻後,一種複雜的情緒将海同深占滿。他無力于自己的鞭長莫及,擔心亓弋在這樣群狼環伺的環境中孤立無援,驚訝于從未見識過的亓弋的另一面,同時還有滿溢到幾乎能溺死人的思念。稍微平複了心情之後,海同深再次點開視頻,仔細觀察起在場的人。

鐘昊敲了門,在得到許可之後才小心地走進房間。亓弋歪在沙發上看書,并未擡頭,只擡手指了下桌子,說:“放桌子上,餐具拿了嗎?”

“拿了。”

“嗯,你坐下吃吧。”

“我……?”

亓弋确認道:“我中午吃飽了,這就是給你拿的。只有我說我要吃,廚房才會給熱的。快點兒趁熱吃,不然一會兒又涼了。”

“謝謝塞耶來!”鐘昊坐到了單人沙發上,狼吞虎咽起來。

等鐘昊吃得差不多了,亓弋才放下書,挪了一瓶礦泉水到鐘昊手邊:“今天拿酒潑坤木的時候想什麽呢?”

鐘昊回答:“怕他要傷害您,手裏有什麽就扔什麽了,只是想攔一下。雖然我知道我攔不住。”

“你攔住了。”亓弋的語氣和藹,“你反應挺快的,是個好苗子,我教你打人,想不想學?”

“想!”鐘昊立刻點頭,接着又說,“塞耶來不教我打槍嗎?槍比拳頭快。”

亓弋搖頭:“你錯了。真正近身對決的時候,拳頭才是最快的。只要你讓對方拿不出槍,你就能贏。要是在遠距離被人當成了目标,如果對方是專業狙擊手,你會槍也比不過。如果對方不專業,那你也不一定會被擊中。怎麽,你想學槍?”

“我只是聽說您的槍法特別好。”

亓弋靠回到沙發上,淡淡說道:“改天讓你見識見識就行了,我會打槍,但我教不好,不然Nanda和Nando早就是神槍手了。”

鐘昊垂了頭,低聲說道:“這話我沒聽見。”

“對,你沒聽見。”亓弋又道,“拿槍要想手穩,身體素質就得好,胳膊得有勁兒。教你怎麽打人能先把肌肉練起來,這是打基礎。”

“我知道了,都聽塞耶來的!”

“那就明天開始跟我一起。”亓弋說道,“我早上五點鍛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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