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這當真是他死穴麽?”◎
她笑着對他說, 她不怕了。
謝珏卻神色哀痛。
不怕了,是不怕什麽。
——
自這以後,歲安似是變了一個人。
她不再哭着喊着要回周國, 不再用一種極其憤怒的眼神看他,不再與他針鋒相對, 也沒有再罵他。
她看上去溫順平和, 身上的天真稚氣少了不少,那雙清淩淩的杏眸看去雖仍舊清澈剔透, 卻總是沉了些霧氣,怎麽都看不真切。
她也不再怕黑, 不再怕密閉空間, 不再怕晚上一個人待着。
她不再遲鈍愚蠢,看去比以前聰明了許多, 但生機卻在一點點消亡。
她看似聽話地待在他的宣王府, 一個人平靜地蕩秋千, 看着冰冷湖面平靜地喂魚, 看着那被她咬下一塊皮肉的傷疤發呆……
同樣, 她每次對他纏綿又熱烈的愛意也很平靜。
每次, 每次歲安看着謝珏深陷愛|欲無法自拔,無法抽身時, 她卷翹的睫毛輕眨, 掩映在下的眸子宛如一汪靜水深流的湖泊, 春風拂過亦是不起半點漣漪。
盡管他了解她身體的每一處,知曉怎樣能給她最大的歡|愉, 盡管她的身體會被他挑|逗得生出渴求,
但她看他的眼神卻平靜到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謝珏堪堪慘笑。
次次被她那雙眼睛注視, 他透過那雙眼睛, 仿佛正在看一株花的枯萎凋落。
生機不再,明媚不再。
是他親手摧折的花。
如此,謝珏只覺萬箭穿心,仿佛受了極刑一般,心口的血窟窿愈來愈大。
但謝珏仍舊不想放手。
-
經那一事後,謝珏雖未再禁锢歲安,把她關起來,但看她卻看得非常之緊。
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着,更不許她消失在他視線範圍之外。
就算是日日上朝,早晨出門他也會将她抱上馬車,讓她在自己懷裏熟睡,到宮門口下車時才會放開她,命人好生守着。
府裏的人皆知道他們殿下将這位敵國公主看得和眼珠子一般,寶貝得不能再寶貝了,這番行為堪稱瘋魔,沒有人敢對這位公主不敬怠慢,甚至沒人敢多看她一眼,生怕惹他們殿下不快人頭落地。
這事放旁人眼裏着實有些瘋魔,帶一個敵國公主回國養在府裏已然是駭人聽聞,如今卻是連上朝都要帶着,實在是放肆嚣張,無法無天。
政敵百官大肆渲染,借此事攻讦他,皇帝次次怒斥,次次處罰,謝珏也無任何改變。
且,皇帝縱然勃然大怒,對謝珏這番行為也是無可奈何。
如今郢國內憂外患,周國還未放棄對郢國的侵略,對其虎視眈眈,陳國則态度不清,大有坐山觀虎鬥之勢,其餘國家亦是。
郢國正在風暴中心,皇帝謝章明縱然再如何昏庸荒淫,也知眼下只有他這個從沙場裏滾過的兒子能率領大軍抵抗周國,他亦生了要将兵權交與謝珏之意。
若是當真能阻止周國侵略,勝了這一仗,守得郢國邊關,解了郢國之困,謝珏在朝在軍的威望便會更上一層,儲君之位他亦是唾手可得。
皇帝謝章明不得不傳與這個兒子。
因而,不管謝珏在周國公主這件事上如何放肆荒唐,做出諸多驚人之舉,皇帝也只是杖責處罰,再無其他。
而若有其他危及那位小公主,郢國朝堂和皇室不會像如今這般風平浪靜。
怕是早就浪潮翻天了。
-
一日晨昏破曉時,宣王府馬車停在宮門口,馬車外侍衛恭敬提醒已到宮門口,該去上朝了。
馬車內卻無人回應,縷縷青煙自博山爐飄出,淡淡檀香彌漫車內,令屋內的場景都旖旎了不少,多了幾分不可言說的味道。
檀香勾纏人的呼吸,此刻,謝珏正将小姑娘跨抱在腿上,他一身朱紅朝服,身着官服的他斂去了以往身上的輕狂風流氣,嚴正了不少。
只是看似嚴正,衣着一絲不茍的他,臉上卻染了幾分不正常的潮紅。
他的臉原就俊美昳麗,膚白唇紅,雖生的比女子還要漂亮幾分,五官卻深邃淩厲不顯女氣,反而還帶着種刀鋒般的冷銳感。
他久經沙場一身殺伐之氣,身上殺伐氣重,壓迫感也重,常令人不敢接近。
而此時此刻,謝珏神昏意亂間眉目被欲念侵染,望去一片水霧茫茫。
那張俊美淩厲的臉也染了幾分似有若無的薄紅,高束的烏發随着肩側落下堪堪拂過臉側時,更多了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令人望之不覺失神。
深陷情|欲裏的糜豔之色大抵如此,自己沉淪,也引人沉淪。
但歲安面對這樣一張臉,面對這樣一副皮囊卻毫無波動,杏眸裏未起絲毫漣漪,宛若結冰湖面。
“歲安。”
“哥哥很快回來,乖乖等哥哥回來,”
“好不好啊……”
他将小姑娘抱在懷裏,臉埋在她頸窩,薄唇自她頸側流連而上,含着她粉嫩的耳垂,在她耳邊動情地喚她。
聲音和語氣都溫柔到像是在哄小孩。
“好不好啊,歲安……”
“哥哥愛你……”
“好愛你……”
男人沉淪癡迷,但被他擁抱和親吻的少女卻是無動于衷。
歲安沒理他,一個字都沒說,沒給他任何回應。
“歲安,歲安,歲安……”
但就算懷裏的人未給他任何回應,謝珏亦是癡迷又情動地吻着她。
一遍遍的,似痛苦又愉悅的喟嘆,一遍遍含糊念着她名字,一遍遍含着她耳垂親吻。
少女柔軟粉嫩的小耳朵被厮磨得一片灼熱,紅得鮮豔欲滴時男人才放開,唇舌沿着她白皙脆弱的脖子一寸寸親吻。
他吻得溫柔又克制,小心翼翼間朝她傾瀉這洶湧如潮的愛意和欲望。
他克制着自己想要撕扯的欲望,輕輕貼着她皮膚,就算忍不住咬了下也很快放開,怕她會疼,又伸出舌頭輕輕安撫。
“小公主,哥哥錯了,”
“你原諒哥哥,好不好……”
“我錯了,你原諒我,別這麽對我,好不好……”
次次吻她吻得動情無法自拔時,在纏綿之處,謝珏總是會落下淚來,痛苦地呢喃着這些話。
痛苦地哀求她。
濕熱的眼淚混着溫落在少女肌膚,歲安微微縮了縮肩膀,沒有回應他那些呓語,只在男人的唇将将碰觸到唇瓣時,撇過了臉。
不讓他親。
“不要接吻。”小姑娘忽然說。
聲音雖輕,卻帶着初雪的冷,再也沒了以往喊他哥哥時的嬌意。
男人的薄唇堪堪停在她毫厘之處,唇齒間的熱息落在她唇瓣,将那處都燙得殷紅。
染了他滾燙的呼吸,少女的唇瓣飽滿紅潤,仿若熟透的蜜桃,鮮豔欲滴,若是咬一口便是汁水淋漓,溢滿他唇齒口腔。
他癡癡地看着,卻未再繼續,未強硬地吻她。
盡管他很想,瘋狂地想。
瘋狂地想和她接吻,想和她身體交融,靈魂也相融。
但謝珏将這些瘋長的愛欲都生生壓了下去,他直勾勾地盯着懷裏的小姑娘,眼睫濕潤間口幹舌燥。
喉結劇烈地起伏時,男人的薄唇移到小姑娘的眼睫處。
“嗯……和哥哥接吻不舒服嗎,歲安為什麽不讓哥哥親呢……”
他嗓音喑啞,磁性又低沉,濕亮濕亮的桃花眼此刻盯着他時,就像一條狗在對主人搖尾乞憐。
乞求主人的愛撫和眷顧。
但歲安沒有給他想要的。
“不想接吻。”她回了幾個字,卷翹濃密的睫毛垂着,粉白的臉頰透着些紅,看上去似是非常乖巧溫順,但渾身都透着冷意。
他沉浸在欲望裏無法自拔,她卻一身冰雪的游離在這之外。
目光失神恍惚,似是在思考其他的事。
“可歲安的身體分明已經動情了,也不要嗎?”男人薄唇勾了點浪蕩的笑,衣袖掩映在少女裙裾之下,
冰涼的手指讓歲安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但縱使如此,小姑娘卻仍是偏着頭,回得堅決:“不要接吻。”
似無絲毫轉圜餘地。
“是麽。”
謝珏微怔,潋滟的桃花眼一瞬黯淡下去,眼尾亦染了些水意。
而後,他長睫晃動了下,又說:“哥哥不和你接吻……”
少女裙裾與他的衣袖堆疊在一處,歲安微微張開唇,些許聲音自唇齒間溢出。
謝珏揚了揚眼尾,那張臉上蕩起笑意時,深情風流悉數堆在眼角,望去令人神思恍惚,漂亮得恍若妖孽。
“哥哥幫你……”謝珏附在她耳邊低語,在少女還沒有回應時,他的手指點了點她的唇,輕輕撫摸了下。
迷離惑人的桃花眼盯着她,眼裏的渴求是如此直白。
“哥哥服侍你好不好……”
“否則歲安會很難受。”
“我不……”
歲安剛啓唇,“我不”兩個字剛說出口,男人便握着她的腰,将她小心抱坐在車內的軟凳上。
再然後,男人高束的烏發便傾垂到地面,被小姑娘的裙擺蓋住。
青煙縷縷飄出,馬車內檀香深重,半晌後,謝珏直起了身。
他的薄唇濕漉漉的,舔了舔唇後重又将歲安抱回在自己懷裏,替她整理裙裾。
歲安呼吸未定,胸脯一起一伏,臉頰也紅撲撲的,只覺得面前的男人是個捉摸不定的瘋子。
“等我回來。”
“哥哥今日回來帶你去游湖,帶你去看戲……”
“夜晚北門那還有花燈,哥哥也帶你去看,好不好?”
馬車外又有一聲催促,謝珏置若罔聞,将小姑娘的裙裾都整理好後,他仍是抱着她不想放手。
他在她耳邊厮磨糾纏,臉上帶着溫柔的笑。
但歲安很快拒絕了他。
“我不想去。”
歲安拒絕了他,回了幾個字後,小姑娘便低頭繞着自己的頭發玩,白皙的手指将頭發饒了一圈又一圈,像一個小孩子一般,似玩得很是開心。
少女話聲落下後,馬車內一瞬死寂,氣息凝滞許久。
謝珏怔住,他垂着濡濕的睫毛長久地凝望面前的少女時,那雙潋滟的桃花眼忽然枯敗無光。
他第一次生出了種沉入深淵的無望感。
就算在戰場被圍困也不曾有的無力感。
他抱着她,兩人分明面對面,距離如此之近,呼吸相纏,肌膚相親,但視線交彙卻始終融不到一起。
她在抗拒他。
她非常的……抗拒他。
謝珏心髒驀地一痛,目光四散時又探到少女手腕往上的傷疤。
那日她咬掉皮肉滿手是血的場景又浮現以前。
謝珏頭疼欲裂,喉嚨裏似是梗着無數把刀,一口腥甜又湧上喉間時,他生生咽下,捉住了小姑娘手腕。
低頭,顫着嘴唇,在小姑娘手臂猙獰的傷疤處親了下。
歲安微愣。
随即,他拂開少女頸間秀發,在她頸側那處也親了下,眼眸一片濕紅。
“哥哥找了名醫,這兩處的傷疤塗了藥定能祛除,毫無痕跡,就和以前那般……”
男人聲音極度嘶啞,低糜到似是要流出血來。
歲安卻驀地甩開了他的手,因為過于用力,發上步搖輕晃,恍然間刺痛了兩人的眼。
“不要塗藥。”歲安忽然擡頭,眼眸彎成了月牙,嫣然一笑,“我不需要塗藥,我喜歡看着這疤痕。”
“哥哥,我覺得這傷疤很漂亮呢。”
她在笑,聲音聽去脆生生的,明明好聽的緊,謝珏卻面目扭曲。
他嘴唇抽動,方才染了旖旎豔色的臉一瞬慘白,痛苦到整個人似是要被撕成兩半。
“歲安……”謝珏啞聲,雙手顫抖着捧起她的臉,近似哀求道,“你打我罵我都成,甚至你拿刀捅我都成,哥哥求你,求你別這樣……”
“我怎樣?”歲安打斷了他的話,揚起纖細白皙的脖頸,曲線優美。
她毫不躲避地直視男人的眼眸。
那雙慣會引誘她,欺騙她的眼眸。
她看上去依舊脆弱,說出的話尖銳異常,仿若一把鋒利刀刃,刀刀插他心髒。
她反問他,彎着眼眸仍是在笑:“哥哥可以直說,歲安不明白。”
謝珏無聲看她。
碧綠色衣衫,梳着嬌俏的垂髫分肖髻,整個人看上去宛若春天裏剛抽條的嫩芽。
她仍如他們初見那般明媚,就算置身大雪紛飛的冬日,也總會令人想起春日裏的可愛事物。
可如今,她看他的眼神卻比那場大雪還要冷。
“我要回周國,你能放我回去嗎?”歲安倏地高聲問,用力揮掉了他撫摸她臉頰的手。
她直視他,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放過周國,你能做到嗎?”
“我要你救我皇兄,你會救嗎?”
她說出的話帶着尖銳的刺和極致的恨:“謝珏,你就是個騙子和怪物。”
“但我不怕了。”
不怕了。
謝珏的心被紮了個鮮血淋漓,他低下頭,想要碰她的手擡起又垂下。
“我無法放你走,你知道的,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謝珏沉沉看她,忽然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歲安,你不如一刀捅了我。”
“殺你,沒用。”
歲安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手臂那處的傷疤後,用力掙紮着從他懷裏離開。
“我不會因為你讓自己雙手染血。”
“謝珏,我和你不一樣。”
謝珏一愣,然後笑了。
是啊,他和她不一樣,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她純白如紙,他卻污黑如墨。
他這樣的人,如何配得上她呢
但縱使配不上,謝珏看着這樣的蕭歲安仍是無法控制地沉溺下去。
眼裏癡迷不減,日複一日,越發狂熱。
他根本……放不了手。
謝珏後起身走到縮成一團的小姑娘身旁。
他站立在她身邊,身形高大挺大,由然生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分明是他居高臨下,但此刻,他眼中的虔誠卻像極了跪在神佛前的卑微信徒。
在乞求救贖。
“等我回來。”謝珏俯身,大手牢牢掌控着小姑娘想要躲避的後腦,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他的薄唇仍是濕潤泛水,眼眸裏浸着濃重的欲望和癡迷。
但歲安的眼裏卻無一絲一毫的愛欲。
空洞又透徹。
歲安縮在馬車一角,手重重地摩挲着那處傷疤,杏眸泛紅。
此刻她心中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想要她的愛。
歲安卻在想要如何從他手下逃離,如何把那些疼痛和欺騙一一還回去。
她不蠢,也不傻。
他欺騙了她,他把她關在房間裏想讓她屈服,他逼她咬掉了自己的一塊皮肉。
他怎麽還能說愛她。
他是騙子,是怪物。
她蕭歲安不會喜歡一個怪物。
——
謝珏吩咐侍衛看好歲安的安危後,進了宮。
在謝珏離開後,歲安想要下馬車,卻被侍衛攔了回去。
她朝侍衛打聽有關郢國和她皇兄的消息,侍衛卻緘口不言。
歲安很清楚,謝珏絕不會主動放她回去。
她若想離開他回周國,光靠她自己定然回不去,可是謝珏看她看得這麽緊,宣王府上下全是謝珏的人,沒人會幫她給皇兄送信。
她如今在郢國,根本不知道周國是何情況,不知道她皇兄是何處境,不知道她皇兄……
一想到這,歲安便鼻子發酸,兩行清淚自眼尾蜿蜒而下。
小姑娘忍不住低聲啜泣,嘴裏一直喃喃念着皇兄,念着周國。
她想回周國,想見皇兄。
……
朝會時辰将近,百官和皇子的馬車都陸續停在了宮門口,準備進宮。
在謝珏進宮不久後,在宣王府的馬車不遠處,一輛華美的馬車停了下來,
也是已出宮開府的皇子的馬車,三皇子成王謝思景。
與謝珏争奪儲君之位的皇子。
郢國皇室子嗣不豐,能堪大任的更少,在謝珏未以皇子身份回來時,這儲君之位近乎是成王謝思景的囊中之物。
而自謝珏帶着累累戰功和将軍身份回歸皇室時,朝堂勢力便被重新劃分,較之以往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謝珏在武将中威望甚高,極有號召力,多年來又在暗中拉攏了諸多朝臣。
他行事狠辣不擇手段,對不能為他所用的人,常常冠之一罪名趕盡殺絕,如此,朝臣或敬或怕,紛紛倒戈,他已然成了令人忌憚的存在。
更何況他雖之前被當作邪祟送至寺廟,不得寵愛,但歸根結底他仍是皇後嫡出血脈。
如此,謝珏與謝思景便成了針鋒相對的政敵。
謝思景常常上奏疏參謝珏,言他暗中迫害大臣,結黨營私,謝珏在朝已有勢力,自然有大臣保薦,他亦是有辦法化解。
更何況謝珏背靠的母族和将軍身份,足以保他無虞。
就算皇帝聽信下了他的兵權,在如今郢國被侵的局勢下,也不得不重用他,将兵權交與他。
成王謝思景生的豐神俊朗,常以溫和示人,在朝得了不少仁德賢明的好名聲,推舉他做儲君的大臣亦是不少。
此刻他下了馬車後,舉手投足間亦是溫潤雅致,儒雅翩翩,不少朝臣都朝他颔首行禮。
謝思景眉眼含笑,一一回禮後,餘光瞥了眼宣王府的馬車,聯想起近日朝堂都在傳的周國公主一事,視線略微在馬車那處停留,問道:“聽說宣王被那周國公主迷得神魂颠倒,日日上朝都要帶着,不知是不是真的。”
旁邊的侍從聽此回:“回王爺,是真的,現在那公主便在馬車內呢。”
謝思景笑了笑,目光停在那馬車未收回,似有所思道:“能讓我那九弟如此,不知這公主是怎樣一位絕色,話說,連我都不敢相信,宣王會為了一女子如此,鬧得滿城風雨。”
“這當真是他死穴麽?”
謝思景話裏帶笑,聽去似不過是随口一提,但眼中的笑深了些。
“他那樣的人若是有死穴,那可真是稀奇了。”
謝思景與侍從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但馬車離得近,風拂過車簾一角,偏偏将這聲音送到了馬車內。
歲安聽到,便撩起了車簾,朝外看去。
恰好謝思景将将收回目光,于是,驚鴻一瞥,宛若落花飄在湖面,少女帶淚的嬌憐模樣映眼底。
他微微眯起眼眸。
歲安打量了下他衣着,隐隐猜出他是何身份後,心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
于是,她對上了他的目光,并未收回。
謝思景亦是。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