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戴安娜(2)

第八章 戴安娜(2)

鄒琳難得有半天空閑,跟江琸逛了逛商場,逼她買了新衣服。

江琸的衣服都是穿了好多年的,有些領口、袖口磨破了,開線了,有些掉色了,她問她怎麽不買兩件新的,江琸說買了江枂也看不到,就不浪費那個錢了。

鄒琳沒明白,問她,你是因為你哥才穿衣服的?

江琸說了不能說的話,沉默了。

鄒琳沒細想,硬是丢給她幾身,讓她換。

江琸長得漂亮,這在老城區是出名兒的。她不比江枂神秘,她要看店,這是個‘抛頭露面’的活兒,只要是來店裏,就能看到她,日子久了,城裏人都知道紅喜事花店的老板娘,年輕,很漂亮。

江琸跟鄒琳的同事見面時,鄒琳沒陪着。同事跟江枂同歲,幹淨的九分寸頭是江枂沒有的,看起來偏硬的發質他也沒有,鼻梁倒是有些像,但山根沒江枂的明顯,因此側臉的線條不如他的流暢。

同事說:“我聽鄒琳說你長得漂亮,見面才知道這麽漂亮,感覺有點配不上了。”

江琸說:“她喜歡開玩笑。”

同事笑笑,漂亮的女孩兒,還謙遜溫柔,他突然有些心動,心動讓他有些緊張,耳朵微微紅,話說得磕磕絆絆:“你,你,覺得我怎麽樣?”

江琸覺得他很好,長得帥氣,又懂禮貌。但僅此而已。

同事等不到回答,有點失落,卻又不想就這麽放棄,說:“我能加你個微信嗎?”

江琸給了他花店的微信。

同事想問為什麽不是私人微信,但這樣就等于把話挑開——她雖然見了他的面,但沒看上他,微信都不給。

他不知道,江琸跟鄒琳也是用這個微信聯系的,街坊鄰裏,都是。她的私人號上,只有江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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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結束,同事送了江琸回家。

同事送到紅喜事門口,江琸道謝,準備下車,被同事摁住車門把手。她回頭看他。

同事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臉蛋,喉結滾動:“可能第一次見我這麽說有點耍流氓,但你能不能先不拒絕我?”

江琸看着他誠懇、期待的眼睛,說:“但如果第一次見沒有喜歡。”

她沒說完,但同事一定懂。如果第一次見沒有喜歡,那第二次,第三次也都不會。

同事急了:“事在人為,你讓我試試行嗎?”

“你才第一次見我。”

“不喜歡用不到第二次,第三次,那喜歡也用不到。”

江琸是個意志堅定的,但她卻沒再拒絕,她不知道是因為江枂正好從門口出來,她想起他讓她談個戀愛,還是因為喜歡江枂多年她有點累了,突然想放棄了……但這種可能怎麽會有呢?

同事離開後,江琸走進門。路過江枂的時候,他問:“是誰?”

江琸說:“男朋友。”

江枂沒再問。

*

晚上,鄒琳回來,拉着江琸問結果,江琸說只是吃個飯。鄒琳不信,眯着眼睛:“只是吃飯?那他為什麽跟你吃完飯回來沒事兒就看着手機偷笑?還不是你迷住他了?行啊琸,還得說你魅力大。”

江琸沒吭聲。

倆人聊天的話被江枂聽了去,他并不開心,卻也不難過,就好像這對他來說無所謂。

*

晚上正吃着飯,鄒琳的同事給江琸發微信,問她如果是送給喜歡的人花,那要送什麽比較好。

這是江琸會感興趣的話題,放下筷子,回複他:“玫瑰吧,很少有女孩子會拒絕玫瑰。”

“要是你,你會選玫瑰嗎?”

“不,我喜歡百合。”江琸不要當下的熱愛,她要細水長流,百年好合。

同事說:“那麻煩幫我插一捧百合,收件人寫江琸,地址是新石縣廣通北街13號紅喜事花店,附帶一張卡片,卡片上寫:榮發車行徐識很高興認識花店老板娘江小琸。”

他叫徐識,家裏經營新石縣最大的二手車車行,這一點,鄒琳都不知道。

“錢我轉給鄒琳了。”他沒給江琸拒絕的機會。

江琸覺得他有點無賴,無奈地笑了。

鄒琳看到她笑了,咂嘴:“誰啊?笑成那樣?不是老徐吧?”

江琸收起笑臉,下意識看江枂,他平靜吃着飯,還像以往一樣細嚼慢咽。他并不在乎鄒琳說的話,就是說,他并不在乎江琸因為誰的消息笑成什麽樣。

江琸收起手機,再拿起筷子的時候,食不知味。

*

江琸失眠了,滿腦子是江枂那個無所謂的神情。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覺得心裏有鼎,但她找不到放鼎的人。江枂什麽都沒做,她不能算到他頭上。

可那又是誰呢?

她熬了兩個小時,還是起了床,悄悄走到江枂房間門口,輕輕敲門:“哥你睡了嗎?”

近些日子,江枂的房間過了十一點就沒聲兒了。為了降低存在感,讓江琸清醒過來,他甚至可以拖延工作。

江琸敲了兩下,沒回應,她不甘心,想悄悄開門進去,就像以前一樣。當她擰動門把手,心一下子疼起來。江枂鎖門了,他以前從不鎖房門的,從不。

她頓感身體無力,靠在門上,眼睛脹脹的,胸口也脹脹的。她突然有些怪自己,怎麽就沒有收好那些信呢?

*

第二天,江枂早早就要出門,不同前幾日,這一次,他打了聲招呼:“中午不回來。”

江琸攥緊洗碗的鐵絲,口吻卻裝得輕松:“去哪裏啊?”

江枂說:“跟柴卉一起吃飯。”

江琸沒說話,直到樓下關門聲音傳來,她确定江枂離開了才松開手,掌心攤開全是被細鐵絲剌開的小口子。

柴卉是對門服裝類老板娘給江枂介紹的相親對象,那天他們一起吃了牛排,江琸就在靠窗的卡座,看着江枂拒絕了她。他現在是又想試試了嗎?

他從今天開始屬于別人了嗎?還是昨天,或者前天?

他不讓她抱,讓那個女人抱了嗎?他們有牽手嗎?會不會還有親吻呢?江枂讓她親了?

什麽時候的事呢?怎麽瞞得那麽緊呢?既然瞞了,那怎麽不幹脆瞞到底呢?

鄒琳起床就看到江琸在廚房,臉色難看,她緊張地扶住她的胳膊:“怎麽了?磕到了?”看到她手心的口子,她問了一句,怎麽回事,沒得到回應就要去拿創可貼。

江琸拉住她的手。

鄒琳停住,擔心地等她說話。

江琸問她:“如果,有一只小蜘蛛,它有很多馬腳,它一直都很小心。突然有一天,它發現很多地方都有它的蛛絲馬跡,它就要被自己網住了。”

鄒琳以為她會問,怎樣可以不被網住,誰知江琸問的是:“如果那只小蜘蛛重新藏好馬腳,一切可不可以回到原來的樣子?”

鄒琳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但這話聽來好難過,她不自覺地抱住她:“沒有什麽小蜘蛛,你就是最近太累了。”

江琸手開始疼了,再看時,血蓋住了她掌心的紋路。

她就是那只小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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