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偷拍
◎端倪◎
随手拆了袋肥皂往身上擦,對面正好是扇鏡子,丁玉發現鎖骨偏下有指甲蓋大小的紅痕。
現在才四月底沒有蚊子,也不可能是過敏,昨晚他除了跳舞沒幹別的。
那麽就剩最後一個選項。
答案浮現,吓得丁玉趕緊換好衣服,出了浴室便看清湯亞腳邊的照片。
幾十張全是不同角度的他,躺着卧着趴着,大到全身小到睫毛巨細無遺。
他直冒冷汗:“就你有門卡?”
湯亞仔細翻看:“都是原片,一板就要好幾千。”
丁玉無語:“一板不得幾十張。”
湯亞似笑非笑:“一板四張。”
細數也有三十多張,丁玉冷哼:“還是有錢的變态。”
答應将查詢真相拜托給警局朋友,湯亞才将氣鼓鼓的人推出門。
“頂樓不是套房嗎?”看着顯示屏上的數字丁玉好奇,“也就這群人能來這層吧?我還以為他們都有專屬電梯。”
“這只是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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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玉偷偷扮鬼臉。誰知電梯運行速度極快,沒等他收手門向兩邊打開,裏面人正好對上丁玉推起來鼻子。
站在電梯角落的人擡頭,少年藍眼睛像是浩瀚的海。
如果不是知道人偶不能活動,丁玉都要以為面前是個大號洋娃娃。
本想目視前方不肯斜視,沒想到正對面是鏡子,丁玉與身邊人目光交彙。注意到立在電梯角落的方形畫板,丁玉産生了絲好奇:住套房也要自己背畫板嗎?
在學校也見過有人背着這種包去寫生,大家嘻嘻哈哈穿搭前衛,像少年這種不茍言笑一身正裝還是首次見。
——還有可可愛愛的齊劉海妹妹頭。
丁玉沒忍住笑出聲,當下兩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道是湯亞的無語與不解,一道是少年的探究與氣惱。
氣惱?
自幼對人情緒感知敏感的丁玉怔然,難道是少年發現自己笑他的妹妹頭?生怕對方誤解,丁玉嘴邊旋出酒窩。
沒想到少年直勾勾盯住他,正巧電梯上來不少人,丁玉被擠到跟他呆在同一個角落,距離近到都能聽到對方細微呼吸。
電梯空氣有些不流通,也不知道誰吃了大蔥肉包,混合還沒下去的宿醉令他頭暈腦脹,丁玉死死捂住口鼻。
似乎察覺丁玉的不舒服,少年胳膊微動,舉手間有森林般氣息蔓延。
丁玉不自覺地松開手,偷偷吸了吸鼻子。
——真好聞。
丁玉是味控,這個小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被這種綿長氣息包圍,丁玉差點淪陷,不斷靠近電梯角落的少年。
“叮——”
電梯抵達一樓大廳,熱鬧喧雜人聲齊齊入耳。後知後覺反應自己行為,丁玉生怕被人認為是變态,不敢看少年面色跟在湯亞身後出了電梯。
他步伐匆匆,自然也沒看到少年收回本想攔下他的手臂。
就在臨近出酒店的那刻,丁玉神出鬼差回頭,大廳人來人往,唯獨沒有看到背着畫板的妹妹頭少年。
“找什麽?”
直到湯亞将車開過來,見他還是這麽呆呆傻傻模樣疑惑,以為他還沒方才偷拍中緩過神。
坐上車,丁玉開始比劃:“有沒有一種香水,聞起來是森林清新味道,後來變成綿長冷香。”
“你睡蒙了。”湯亞回複簡潔:“又在說胡話。”
不理解她話中意思,丁玉亂晃身子表達不滿:“香水而已。”
所有路口都是綠燈,湯亞這才有心情回應:“你能确定聞到的是香水而不是古龍水嗎?”
壓根區分不出兩者味道差別,丁玉過了會兒才嘀咕:“他真的很好聞。”
捕捉到話中信息,湯亞警覺,生怕他又去招惹人:“誰?”
“沒,”丁玉瘋狂搖頭,“我不會跟別人确認關系。”
“倒也不是因為這個。”湯亞無奈,丁玉對問題只是一味逃避。
猜到她下一句要說什麽,丁玉不吭聲。
“我不反對你去交朋友,但凡事都要有個度,如果有一天鬧到無法收場怎麽辦?”湯亞并不是危言聳聽,她曾經把丁玉從一位控制欲極強的人手中救出,再晚半小時丁玉便被迫上演限制級。
丁玉很害怕與別人建立穩定的親密關系,如果在這段關系中對方突然不理他,他便會陷入自我懷疑的恐慌。
那位追求者吃定了丁玉這種心理,才敢肆無忌憚這麽對他。
不過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位據說出國進修,短時間不會再歸國。
直到抵達學校,湯亞都沒等到人開口。
學生随意停在路邊的自行車都被由高到低整整齊齊排好,正中央大道兩邊樹木之間的縫隙被淺藍色飄帶填充,就連流浪狗坐墊也跟閱兵似擺正成圈。
從未見過學校這麽重視,湯亞有些驚訝:“這是來了什麽人?”
等他們到,距講座開始也就剩幾分鐘,舍友宋永元看到丁玉就像看到救星:“導員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氣成了發面饅頭。”
雲裏霧裏被推進禮堂,丁玉被近坐滿的場所吓了一跳。
“學校不會是拿學分威脅了吧?”
盡管丁玉是沿小道過去,可還是有人發現他,一瞬間目光齊齊落到他這。
好不容易坐下,結果又對上導員怒氣沖沖的臉。
“喬姐,開車呢,沒接到。”丁玉慌忙用了湯亞的借口,在身邊女生怒目而視時改口:“我倆換着開的。”
還好這理由看起來很合理,哄騙過去後他翻開擺在面前的小冊子,發現只有他有這種東西,丁玉被這獨一無二的殊榮吓到。
“這是什麽東西?”湯亞也好奇。
另一邊的女生探頭:“詢問今天講座人的問題啦,據說是從國外歸來的大帥哥,那顏值絕了。”
最近湯亞對從國外來的這幾個字高度敏感,丁玉像是沒發現異常翻看小冊子,她暫時壓下心中不安,目光落到最前面高臺。
“按理說這裏坐的不應該都是校領導嗎?”
“據說開講座的人要跟學生跟親近點,便選了各個專業前兩名坐在這裏。”
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丁玉碰碰湯亞胳膊:“為什麽還要問有沒有女朋友?”
沒等到她回應,突然爆發的掌聲與高呼口哨聲徹響整個大堂,從講臺側面走出西裝革履氣度不凡的男人,無框眼鏡遮住他眼睛,目光在落正中央青年後微閃。
來人正是在財經新聞大火的最年輕富豪,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就連站在兩邊的老師們也舉起手機錄像。
在他沒有暴露真實面容時,不少人以為他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歸國第一次講座便定到連大,甚至捐出一筆足夠校長做夢都能笑醒的贊助金。
丁玉的位置不是偶然而是有意為之,至于手冊上問題,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是誰安排的。
講臺上男人微微擡手,禮堂掌聲慢慢止息。兩側音響傳來呼聲令人酥麻,湯亞只覺得是惡魔絮語。
“各位上午好,我是雲修然。”
男人咬字極清,丁玉毫無反應,甚至合上冊子後輕笑:“問題簡直是要将祖墳都挖出來。”
“你還好吧......”湯亞擔憂。
丁玉別過頭:“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察覺臺下青年眼神,臺上人莞爾,嘴角弧度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