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暗示
◎我永遠陪着你◎
或許是丁玉驟然加快的呼吸吵醒另一人,床下傳來細微響動,少年略帶鼻音聲響起:“哥哥?”
狂跳的心對上略帶擔憂的眼睛後平緩,丁玉這才意識到并不是在狹小壓抑地下室。
以沉默回應少年呼喚,燈光打在他布滿冷汗的額頭上。
李墨安遞來紙巾,趴在床邊一言不發。
渾身像被束縛的痛,丁玉下意識去摸脖子:“安墨?”
他面容被燈光分裂出奇怪的光影,眼神透出微微警惕,瞬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哥哥。”
猜到丁玉存在心理疾病,與他接觸還不多,李墨安無法直接下定論,他試着往心理創傷猜測,并排除能造成陰影的人選。
手指落在滑落腿間的裙擺,混沌在記憶裏蘇醒,丁玉回憶起在少年哄騙下穿上裙子。
沉默放大李墨安的好奇,不等他開口,床上青年慢慢環住身子,頭埋在兩膝之間。
最初他并沒有聽到丁玉的話,直到湊近後才聽清說的是出去。
除了湯亞外沒人見過丁玉發病後的樣子,也便無從得知這個時絕對不能讓他一個人待着。她之所以這麽放心丁玉回出租屋,正是他剛在酒吧發洩完,短時間應該不會再産生自我厭惡的情緒。
只是不曾想,雲修然的出現讓這原本穩定下來的狀态又被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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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是饞丁玉外貌也好,還是想從他身上尋點樂子也罷,李墨安起身,不顧丁玉警覺将他緊緊抱在懷裏。
少年人身上的溫柔混合了森林冷香,全身被喜歡的味道包圍,青年漆黑眼底透出茫然和委屈。
“哥哥是做噩夢了嗎”腔調像鋪天蓋地的密網,無論丁玉往哪方向跑,結局都是被兜在空中,“我一直在。”
懷中人僵硬的身體慢慢松懈,丁玉看不到李墨安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他與溫暖聲音不符的冷意。
窗外沒了陽光分辨不出幾點,準備起身去拿手機,卻被李墨安攬住胳膊歪倒在床。
不理解他要做什麽,提不起任何力氣的丁玉怔怔與蔚藍眼睛對視。
——大海。
腦海中又出現小孩子才有的軟糯嗓音,李墨安輕輕彎起了眼睛。
目光一觸即離,丁玉看着胸前的手臂默不作聲。房間歸于寂靜,隐隐約約能聽到小巷外熱鬧頂天的叫嚷聲。
安靜中,李墨安肚子的呼喚更明顯了。
這才想起少年還處于生長期,不能讓人在家裏餓着,丁玉算了下身上還有的錢,打算帶李墨安去吃份炒河粉。
盡管有多不願意起床,丁玉還是拍了拍他手臂:“去吃飯吧。”
不願放開懷中人身子,李墨安沒說話,他用胳膊每一寸肌膚來丈量熱度。
還以為是自己先前說的話傷到了李墨安,丁玉不得不空出右手揉了揉身前人的發絲:“以後我再說胡話,你不用管我。”
故意裝出沒有聽懂的模樣轉移話題,李墨安收緊手臂:“吃什麽?”
“炒河粉?”
丁玉本就沒有吃飯打算,他現在能咽下去的食物少之又少,但凡聞到一點肉腥或是蔥味的東西都會令他反胃。
抱着他的李墨安起身半跪在床前,手指落在裙擺上方。熱度從少年手心透過布料傳來,幾乎燙得他哆嗦。
提不起力氣掙開,丁玉只能用扯裙擺的手段試圖移開放在裙子上的手,不料非但沒把手甩出去,反而讓其直接貼在肌膚。
電流從相貼處傳遍丁玉四肢百骸,他撐不住這麽刺激觸感,微微蜷縮雙腿卻讓那只手滑到更深處。
“不要鬧了,安墨。”
青年聲音冰冷,這種不知分寸的撫摸令他有些無處是從。
聽到他開口,李墨安一聲不吭起身将人拉起,手指卻有意無意停在手腕外突的骨頭:“哥哥生氣的模樣真的很像小孩子哦。”
他已經找到了丁玉對觸碰的界限,食指開始肆無忌憚貼住那塊小骨頭:“只是抱着,感覺疲憊都沒有了呢。”
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逗笑,丁玉果真沒有立馬推開他,而是靜靜打量落在小骨頭上的手指:“我又不是解壓小玩具。”
“哥哥當然不是。”李墨安接話很快,聲音也帶了不易察覺的暗示:“解壓小玩具誰都能捏一捏,可哥哥只屬于我。”
丁玉轉動手腕甩開禁锢,起身邊解開扣子邊來到衣架前,挑出簡單的白衣黑褲準備換上。
見他沒有去洗手間換衣服的打算,李墨安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哇哦,哥哥。”
“哥你個頭,”丁玉直接将短褲套在裙子裏,穿好後又将裙子脫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在幹什麽。”他暗指的是換衣服時洗手間對面的穿衣鏡。
被白皙胸膛上的粉紅刺激到眼熱,李墨安在丁玉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捂住鼻子:“但哥哥沒有制止哦。”
丁玉沒有搭理他,擡手從最上面的紐扣往下系。過半時腰被手指扣住,一個用力他便站在距離少年鼻尖十幾厘米的位置。
頭頂落下只手,李墨安目光從他留下的指印移開,擡頭對上面前微微一笑的青年。
“我不喜歡比我矮的,小弟弟。”丁玉似乎又回到先前在酒吧高臺傾倒衆生的高傲模樣。
他以緩慢但不容拒絕的力度移開放在後腰的手,随手拿起頂黑帽子扣在頭上:“走吧。”
樓道燈光照得丁玉像是老照片裏的明星,小腿完全露在外面,與白天禁欲精英不同,他現在像是要去會見心愛之人的青澀少年。
李墨安喉嚨有些幹澀。
說不出是樓道欄杆的鐵鏽味兒還是什麽,他下意識出口喊住抵達樓道口的青年:“丁玉!”
有些意外他沒有黏黏膩膩喊自己哥哥,丁玉擡頭,眼睛被帽檐遮住令李墨安只能看到他流暢下颚線,以及微微抿起的薄唇。
“如果我比你高了,你會喜歡我嗎?”
大概是少年表情過于不安,丁玉難得沒有立馬像平常人一樣否決,反而是鼓起半邊臉思考了幾秒。
這幾秒對于李墨安來說,不亞于外祖父臨終前宣布遺産繼承人那般緊張,甚至都能聽到血液瘋狂往頭頂流竄的動靜。
太久沒有聲響,樓道聲控燈暗下,丁玉面貌隐藏在暗處。
“會哦。”
李墨安眼睛跟着燈光一起亮起,不等他看清丁玉臉上神色,青年晃晃悠悠往樓下走:“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都定型了吧。”
“我們家普遍發育晚。”他某個堂姐還存在半年從一米六竄到一米七的歷史,而且他最近以及有隐隐拔高的趨勢,李墨安并不擔心。
筒子樓被夜幕籠罩,丁玉從這個鋼筋水泥大怪物嘴裏走出。
“這裏沒有什麽好吃的,也就小吃比較多。對了,我接下來沒有多少課,你想來找我就來這兒吧,”丁玉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李墨安有沒有跟上,“不過月底我或許有些忙,應該陪不了你多長時間。”
“不用哥哥陪,我陪哥哥。”李墨安也學丁玉只踩紅色地磚,一步一個腳印從未斷過。
不知是今晚夜風太過溫柔,還是腿上熱度沒有飄散,丁玉難得停下腳步看從後面跟過來的李墨安。
少年眼睛閃閃發亮,順勢拉住了丁玉襯衫下擺。
“我永遠陪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