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暗湧
◎接不住◎
從四面八方出現的大漢,如定海神針入水般分開兩側人群,快速上前将陷入昏迷的丁玉護到懷裏撤離。
見到這幕,在吧臺的宋永元吓得直接扔飛酒杯,跳下高椅連滾帶爬:“你們是誰!看不出他是酒吧老板弟弟嗎?”
沒人敢上前阻攔,酒吧保安能分辨出安保公司與真正沾過血的保镖,硬着頭皮上前詢問他們做什麽。
目睹全過程,江開不想看舍友跟個瘋子一樣在人群外大喊大叫,強忍不适推開圍在身邊人群,在所有人注視下去握丁玉垂在胸前的手。
沒有李墨安命令保镖們站在原地沒動,站在旁邊的dj察覺這邊不對,漸漸止住音樂,用內線給湯亞發傳呼。
都知道丁玉有跳完舞放任摔入人群的習慣,畢竟都有湯亞派保安将丁玉從人海中送走,今天看來情況并不是這樣。
熱鬧頂天的舞池安靜下來,原本關閉的大燈也打開,将整個酒吧照得亮如白晝。狂歡的人們不再舞動,停下動作或是驚訝或是疑惑打量這邊。
趁着這時,上三樓還沒來得及見到貴客的湯亞接到dj傳來的消息,以為丁玉又惹上不得了的人,又折身下樓去解決眼下事情。
看着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丁玉,江開終于露出不安,握住他手指的力度小心再小心:“丁玉......”
方才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就算能聽到旁人呼喚也不想從深處夢境蘇醒,丁玉封閉感官不願接觸外界。
宋永元滿頭是汗,他被保镖身上的殺氣吓得腿軟,心中欲哭無淚看着毫無反應的青年,祈禱湯亞能快點從下來。
好在女生下來,湯亞從對着不知所措的dj打了個手勢,安靜的酒吧漸漸回溫,大燈暗下換上跳動旋轉的彩虹燈。
猜不到他們是哪一家,湯亞點頭:“不好意思,他是我弟弟,如果惹你們雇主生氣,我在這裏賠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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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不算大,但在雜亂的背景裏格外清晰。坐在吧臺的人視線都落在他們身上,有人好奇是誰能撿到玩到虛脫的丁玉。
“那個腰,啧啧啧,就算我不喜歡男的都認為絕。”
“噓,小聲點,別被其他人聽到了。”
話雖這麽說,他們并沒有掩飾音量。嬉笑聲傳到坐在隔座的李墨安耳中,少年偏頭,手指微動沒有吭聲。
抱着丁玉的保镖不敢輕舉妄動,跟個木頭般直挺挺站在酒吧中央。
“你們雇主是誰,讓我跟他談。”想不出解決辦法,湯亞揉了揉眉心。
讓湯亞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只是姐姐,李墨安收回探究視線,擡手将酒倒入下水池。
他不怎麽照顧處于脫力狀态的丁玉,又不願将人給湯亞,更何況那個小小的聲音在向他求救——李墨安後悔将自己小名告訴丁玉,他想聽青年以帶哭腔的聲音喊他全名。
當然,很久以後丁玉确實喊了,只是地點有所不同罷了。
保镖收到的任務只是将丁玉從人群裏帶出來,他們不敢越俎代庖,沒等到新的命令後将丁玉放回身邊的椅子上。
“謝謝。”沒想到背後的雇主這麽好說話,湯亞不禁松口氣,這才感覺自己後背濕透了。
平常來酒吧鬧事的都是想跟丁玉近距離接觸的家夥,這些人都很好解決,甚至不用保安出手,只是服務員也能将他們吓得不清,典型的都是有賊心沒賊膽。
今晚一言不發就上去搶人的湯亞還是第一次見,她接到消息時格外驚訝,甚至都想好怎麽在警局做口錄,沒想到那麽大動靜都能小事化了。
不必說她都被吓到,湯亞上前拉起丁玉左胳膊搭在肩膀,卻沒料青年輕得可怕,甚至差點後仰過去。
“湯、湯姐?”宋永元不安,趕忙拉起丁玉另一只手,“丁玉沒事吧?”
向來強勢不見任何懈怠的人露出些許疲憊,湯亞沒有心情再去回應身邊人的話,上了三樓丁玉扶到專用包廂。
兩人上樓離開,只有江開還坐在原地緩神,方才握住丁玉手指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手中,他怔怔盯住指尖大腦裏一片空白,丁玉蒼白面色與濕漉漉的睫毛晃動着他的心。
丁玉哭了,他在哭什麽?
百思不得其想,江開視線在酒吧漫無目游離,定在靠在吧臺不知在想什麽的李墨安身上。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看到這個人在哪,無論是丁玉差點被保镖帶走還是由湯亞扶上樓,這個叫安墨的家夥一次面都沒有露。
“被吓傻了?”
李墨安正在滑動雲修然的資料,飛速運轉的思緒被來人打破,他懶得裝出面對丁玉時純真無害的模樣,連眼神都懶得給江開一個。
恨不得讓丁玉立馬看到他這副模樣,江開聲音都有些咬牙切齒:“這就是你的喜歡?”
“他要被人走你就躲在角落,連句話都不說,”江開看不慣表裏不一的李墨安,“要是他知道,他會怎麽想你?”
“用腦子想。”沒興趣和這種只會耍嘴炮的家夥計較,文檔裏沒有李墨安想要的東西,他準備回酒店再用其他手段查一查。
既然知道丁玉在包廂暫時安全不會被人盯上,他想趁這個機會去處理一些先前遺留下來的問題,還有李墨晟最近發了數封标記十萬火急的郵件。
“丁玉最讨厭騙他的人。”
李墨安停下手中動作,故作驚訝瞪大眼睛:“你在胡說八道呀?”
早知道他會這麽說,江開也微微上揚嘴角:“我就猜到你會這麽說,所以提前留下了證據。”
黑掉的手機屏幕亮起,視頻裏畫面混亂聲音嘈雜,人頭攢動看不清周圍景象。唯獨李墨安身影突兀,甚至能看清他面向拐角說了什麽,下一秒數個保镖從暗處跑出沖入舞池。
視頻到此為止,江開全程盯緊李墨安臉上表情,想從上面找點蛛絲馬跡。
可李家人從不會讓旁人看透他們內心,就算李墨安驚訝江開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拍,表面還是一副無動于衷模樣。
“把這視頻給湯亞,你猜她會察覺出什麽?”在這雙冰藍眼睛注視下,江開提起十分精神才不露怯,“窮苦辍學的小可憐竟然有随身保镖。”
已經浏覽完全部郵件,李墨安毫無感覺轉動手腕活動身子,對依舊保持警惕的江開笑笑:“哦。”
一個音節結束這段對話,他懶得去管這種只會在背後叽叽歪歪說自己多喜歡,面對丁玉卻又八竿子打不出來一個字的家夥,眉眼間滿是藏不住的嘲諷。
“你覺得丁玉是信任從他回宿舍第一天就在找茬的你,還是相信跟他睡過整晚的我?”
恨不得朝這張嬉皮笑臉揮上一拳,江開深呼吸好幾次才壓下差點擡起來的拳頭,但又不能直接跟李墨安撕破臉,要是丁玉還住在學校肯定免不了在宿舍跟他見面。
此刻江開的大腦混亂不堪,不管李墨安的話是真是假,單單後半句足以讓他嫉妒到面部扭曲。平常理智的人失去冷靜變得可怕不受控制,江開轉身看向李墨安離去的背影,慢慢握住還剩半瓶的冰酒。
就在酒瓶飛出去的前一刻,瓶子被人死死握住,力度大到令江開以為是三個人一起抓住他。
“不要沖動,如果在這裏打傷他,只會讓丁玉更加讨厭你。”
光線昏暗,起初江開沒有認出來人是誰,等頭頂旋轉燈光移到吧臺上空,映出雲修然戴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
“丁玉現在最喜歡的人就是他,一個長得好看、有才華身世卻很慘的人,最能引起他的同心情了。”雲修然微笑,抽出被江開握在手裏的酒瓶:“他可是最吃軟不吃硬的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