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暗湧

◎害怕與不安◎

“哥哥,要我扶你走嗎?”

醫院停車棚在另一邊,距離門診樓有段距離,李墨安不想讓丁玉來回跑,卻拗不過青年堅持。

天氣開始轉熱,丁玉手指還是如冰塊般涼。介于目前他還是堅韌窮苦流浪畫家的人設,李墨安不好直接利用身份給丁玉帶來便利,只能由着他意思坐在花壇邊長椅。

“不去看醫生嗎?”李墨安半蹲,伸出食指松松勾住垂在面前的小拇指。

少年人體溫較高,灼的丁玉手指微蜷,暈眩感還沒完全下去,但他也吐不出來東西了。

等路過幾波散步的人群,李墨安才聽到青年略微沙啞的嗓音:“沒用的,查不出來毛病。”

“但哥哥肯定知道是誰做的,對吧?”

雖然李墨安在國內産業不比國外,但整一個雲修然還是綽綽有餘,他只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什麽,好數倍返還給雲修然。

喉嚨像是被鐵鏽堵住般苦澀,周圍冷意快将他吞噬。唯一能讓他感知熱源的,便是李墨安勾住的食指。

鼻尖血跡被人抹去,原本手掌整個被李墨安包起,丁玉恍惚擡頭,這才發現少年不知何時竟然長高了點,連帶着氣勢都變得有些咄咄逼人。

呼出屏住的氣,李墨安湊上前來輕輕抵住丁玉的額頭,手指慢慢打開青年的手掌,一點點十指相扣。

“安墨在。”

周圍只剩李墨安身上獨有的氣息,丁玉感覺自己像是被茂密無垠森林緊緊包起。移開相抵的額頭,他嘴唇擦過李墨安耳垂,最後落在少年人肩膀。

Advertisement

呼出的熱氣盡數撒在面前肌膚,冷木香環繞住丁玉。

湯亞停好車好不容易找到兩人時,便看到李墨安伸長了手臂将丁玉整個抱在懷裏,手指順着他發絲下滑,最後停在後頸處。

梧桐樹葉嘩嘩作響,一切都像電影裏放慢的鏡頭。等丁玉從他懷中擡起臉,露出有些疲憊的笑容時,屬于盛夏的第一聲蟬鳴在他們頭頂上空響起,連城悶熱又躁動的夏天來了。

“丁玉應該喜歡他。”

随後跟上來的宋永元看到這幕,聽到湯亞沒頭沒腦的話有些困惑:“啊?”

“啊什麽,”湯亞不以為然,“他喜歡誰很奇怪嗎?”

對上男生驚訝眼睛,不知是說給她自己還是說給宋永元:“我是他姐,我知道他性子。”

聽着湯亞像是自我催眠般的聲音,宋永元沒有吭聲,他不知道為什麽湯亞會管丁玉這麽嚴,甚至都在幹涉他交友與生活。

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麽問,兩人跟在丁玉身後進了門診大樓。

李墨安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他甚至連號都不會挂,拉着丁玉就要往診室沖。丁玉被他拉的一個踉跄,差點将摔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裏。

路過病人以看傻子的目光注視呆站在大廳中央兩人,實在看不下去的湯亞上前,順勢調出來丁玉電子病歷去給他們挂上號。

就算被被圍攻也沒這麽窘迫過的李墨安,第一次感受到未知領域帶給他的不安,開始正視從未接觸過的東西會對丁玉帶來多大影響。最起碼下次他不想因為不會挂號,而導致丁玉陪他站在人海裏。

殊不知身邊人在想什麽,丁玉還以為是他沒跟上才導致身邊人沉默,伸手捏了捏李墨安的手腕。剛想開口安慰,去挂號的湯亞回來了。

“走吧。”

丁玉本想接過湯亞手中的單子,卻不料她遞給了李墨安:“電梯總會坐吧,大藝術家。”語氣算不上嘲諷,但也不是柔和态度,最起碼跟在身邊的宋永元覺得是挑釁。

“當然,大老板。”

自從知道丁玉跟這個女生沒有除了姐姐外的其他關系,李墨安雖然不再警惕她,但還是想讓丁玉與她保持距離。畢竟,有哪個姐姐能這麽巨細無遺照顧毫無血緣關系的弟弟。

正好有電梯下來,李墨安拉丁玉站在一邊,但凡路過的人視線都要在丁玉臉上轉個圈。

“哥哥好受歡迎哦。”開始竄個兒的李墨安不用再掂着腳尖附在丁玉耳邊,他揚起臉呼出的熱氣撲撒在青年耳垂,看那抹白玉變成紅瑪瑙。

兩人走進電梯,李墨安自然而然的将丁玉護在身後,看清就診單上的樓層,他按下了個三。

“怎麽心理診室會在這麽偏僻的地方?”李墨安疑惑,他不知道就診單的背面才是挂號信息,“哥哥之前來過嗎?”

聽到他口中的心理診室,丁玉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更是毫無血色,他沉默站在電梯最裏面,目光透出透明的電梯壁向下望去,早已看不見湯亞的身影。

心底的恐懼順着皮膚往上攀爬,可他甩不開李墨安的手腕,神色透出倉皇不安:“安墨。”

“哥哥,到了。”

還沒等丁玉開口,身後人将他擠了出來。

醫院不同于其他地方,裏面再冷空調都很少有人關,丁玉正好站在這個路口,攥緊手指跟着李墨安上前沒有吭聲。

“奇怪,怎麽沒有?”

他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指示牌,上面藍底白字寫着治療頭暈、傷口疼等一些列小病的診室在哪,唯獨沒有李墨安想帶丁玉去的心理。

有護士盯着丁玉看了許久,才上前詢問李墨安需要什麽幫助。

“心理診室?那個在七樓,三樓只是治療一些外傷。”

聽到護士這麽說,丁玉握緊的手指慢慢松開,看向護士的眼睛裏也有了絲光亮,過後說一聲謝謝。

受不住被這麽個比女明星度都要好看的人盯着,負責巡邏的護士笑笑說句沒關系轉身離開。李墨安不滿丁玉跟其他人有任何眼神接觸,反手捏住丁玉微涼的手指。

李墨安這才發現就診卡背面有着挂號信息,湯亞挂的號壓根不是他以為的心理科。方才湯亞動作那麽迅速,他還以為醫院會留有丁玉的就診信息,現在看來是他想錯了。

丁玉回避了他的視線。

“哥哥,你是不是從未看過醫生?”刻意隐去心理二字,李墨安反握丁玉的手。

他們站的位置靠邊,欄杆下是醫院擺放的花壇,數不清的人從天井繞花壇過,也有人找不到歇腳的地方坐在花壇邊上。

有人腳邊放了一瓶水,起身時沒有注意踢翻瓶子,水流了一地滑到匆匆路過的行人,原本吵鬧的天井此刻更像是炸了鍋般喧嚣。

丁玉覺得他就像撒在地上被所有人嫌棄的水,就連他以為能帶他出苦海的安墨,也認為他是需要看心理醫生的「怪物」。

兩人間的沉默過于漫長,導致李墨安察覺出不對,趕忙握住丁玉垂落身側的手指:“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哥哥被夢魇纏上了。”

——小騙子。

童聲從未如此冷漠,李墨安不敢在丁玉面前閉氣太久,他上前抱住倚靠在欄杆上的青年,像方才那樣将頭抵在丁玉肩膀。

“哥哥,明明做錯的不是你,為什麽要由你承擔這份痛苦?”李墨安自知對付心理防線脆弱的人都要用什麽方法,他聲音逐漸變得緩慢悠長,“傷害哥哥的人還想将哥哥推入深淵,哥哥就這麽心甘情願回到噩夢裏嗎?”

呼吸糾纏,放在背後的手指燙得讓丁玉哆嗦,他們處于電梯後面拐角的盲區,幾乎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們,可七樓偏偏有個例外。

擁有淺棕色卷發的男人戴着口罩趴在欄杆上向下望,盯住站在角落的兩人邁不開腿,随後而來的經紀人還以為他想不開,吓得趕緊将人推到走廊裏側。

“大明星,你可別被人拍到了啊,”經紀人擦去腦門冷汗,“是個有名的咨詢醫生,公司才會放你來。”

趴在欄杆上的人正是柯安,他視線還在盯住電梯拐角處相擁的身影。面對同一個方向的時間太長,經紀人也朝下打量,沒有發現什麽特殊情況後疑惑回頭:“你在看什麽?”

直到相擁的兩人分開,個字稍矮的人在他大寶貝耳邊說了什麽,又用手擦去大寶貝臉上的淚水,手牽着手走進了診療室。

“三樓是做什麽的?”

他這個問題來得莫名其妙,就算是經紀人也沒那麽多心思去給柯安解答:“等下上電梯看看,快進去吧,下午三點還約了個唱片公司談合同。”

半推半拉将男人從欄杆處拉開,經紀人覺得自己跟柯安出來一次至少短命半個月。

這次能幫柯安約到多虧公司上層,生怕柯安這棵搖錢樹出什麽意外,上面再三強調要将他失魂的心态調整過來。

敲門聲落下房門應聲而開,裏面的人擡頭對上柯安警覺視線,合上文件夾笑笑。

“您好,我是雲修然,您這次的心理咨詢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