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把人扔這裏面行嗎？”
“手腳都被綁住了, 還堵了嘴，你覺得他游得起來？”
“可是這湖也太小了。”
“你別看湖小，實際上深着呢, 淹死一個人泡都不會冒一個。”
聽到這兒，鳳娓已經意識到有人被扔進了湖裏, 正想讓疊月通知護衛，忽然聽到更遠的地方隐約傳來一道找五皇子的聲音。
被扔進湖裏的人很有可能是五皇子！
疊月原還一片輕松惬意, 見鳳娓面色大變，她整個人霎時淩厲起來。
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 疊月微眯的眸子不斷四下逡巡。這裏已經是百花園的邊界，除了他們就沒有其他人。
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之處, 但她沒有放松警惕。
“郡主？”
“上游有一個湖泊，有人被扔了進去, 很可能是五皇子。”鳳娓迅速道：“疊月, 你動作快，先過去，能救就救, 不能救就等着我們。”
說完她指了個方向給沈朝：“那邊有護衛, 你去通知他們, 讓他們去上游湖泊。”
疊月沒走：“那郡主您呢？”
影衛今日沒有跟着出來，若她和沈朝都離開了, 就只剩下鳳娓一人, 疊月不放心。
沈朝都準備去叫人了, 聞言看向了鳳娓，顯然也不放心。
鳳娓急道：“這附近又沒什麽危險。”
疊月還是不走, 她是郡主的丫鬟與護衛, 首先要保證的是郡主的安全。
沈朝問鳳娓：“郡主, 将五皇子丢下去的人還在嗎？”
“應該是走了。”鳳娓沒有再聽到說話的聲音，而且護衛已經在找五皇子，他們繼續留下來很有可能被發現。
沈朝當機立斷：“那就不去找護衛了，我會凫水，救五皇子要緊。”
鳳娓想了下覺得沈朝此言有理，反正沈朝和疊月都會凫水，只要沒人阻攔，應該能救起五皇子。
“那快點，五皇子被綁住了手腳，可能撐不了多久。”
疊月會武功，動作快，鳳娓與沈朝趕到的時候她已經下水朝湖心游去。
沈朝毫不猶豫地跟着下了水。
鳳娓凝神屏息地聽了聽，除了他們，沒聽到周遭有其他人，而湖底，并沒有掙紮的聲音。
這個湖的确不大，疊月很快就游到了湖心的位置。
她将頭埋入水中，幾息後擡頭沖鳳娓喊道：“郡主，真的是五皇子。”
說完她沉入水中，向湖底游去。
“你小心點。”鳳娓眉心緊蹙：“沈朝，你也小心點。”
沈朝沒有回答鳳娓的話，他也游到了湖心的位置，毅然決然地沉了下去。
清澈的湖面漸漸混濁起來。
鳳娓薄唇緊抿，盯着沒有動靜的湖面，她神色逐漸凜冽。
五皇子是皇子，一般人哪有膽子對他下手。
下手之人是想要五皇子的命，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是為了争奪太子之位還是其他。
皇上表哥雖然身體不錯，可随着皇子們長大，近兩三年常有官員在早朝上提議立太子，但皇上表哥并沒有答應。
若是為了争奪太子之位，下手之人又會是哪個皇子或者哪個皇子背後的人，還是說都不是，而是有人故意攪局？
破水而出的聲音打斷鳳娓的思緒。
疊月和沈朝兩人一起拖着已經沒了反應的五皇子往岸邊游。
鳳娓想下水接應他們，剛擡腳，還沒碰到水，沈朝就道：“郡主，你不要下來。”
疊月是習武之人體力不錯，沈朝雖是文人一個但打拳射箭從未落下過，兩人很快便把五皇子拖了上來。
鳳娓上前幫忙，割開綁着五皇子手腳的繩子後将人平放在地上。
還有呼吸，但非常微弱。
渾身濕淋淋的沈朝顧不得擦一擦臉上的水，一下又一下地按壓五皇子的腹部，還時不時地擡起五皇子的下颚，往五皇子嘴裏吹氣。
鳳娓明白沈朝是在救五皇子，可她更明白救得過來就是大功一件，但若救不過來，就算她皇上表哥明事理，不會怪他，難保不會有人用這點去攻擊他。
是她發現五皇子被扔進湖裏，鳳娓不想連累沈朝，已經暗暗決定，若沈朝沒能把五皇子救回，她就說是她讓沈朝這麽做的，把事情攬到她身上。
“咳咳咳……”
五皇子吐出幾口水後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沈朝他愣了愣：“沈大人？”
看見人醒了，沈朝長長地松了口氣，跌坐在一旁，手都在顫抖。
“疊月，你帶五皇子去找護衛。”鳳娓道。
疊月應下，扶着五皇子離開。
鳳娓在沈朝旁邊蹲下，掏出手帕幫沈朝擦擦臉：“還好嗎？”
沈朝嘴唇有些白：“不瞞郡主，有點冷。”
雖已經是五月了，姑娘們已經穿上了清涼的夏裙，但湖水依舊冷得厲害，何況今日還沒有太陽。
“能走嗎？”在這兒冷着自然不行，而且也不太安全。
沈朝點點頭，任由鳳娓将他扶起來，然而把他扶起來後，鳳娓就松手了。
他眸光微微一閃，剛走兩步腿一軟。
鳳娓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
“多謝郡主，”沈朝臉色蒼白，語氣十分虛弱：“我有點脫力，要不一會兒再回吧。”
鳳娓皺眉，伸手握了握沈朝的手，冷冰冰的，若一直待在這兒冷着，難保不會生病。
“我扶着你走。”
“多謝郡主。”
鳳娓扶着沈朝走，沒走幾步就感覺到沈朝步子邁得越來越小，整個人搖搖欲墜。
“你靠着我，”鳳娓本是兩手扶着沈朝的右手，見有些扶不住，便把右手環上了沈朝的腰，半抱着沈朝：“不用擔心衣裳，我馬車上還有。”
沈朝面露猶豫。
鳳娓冷聲：“怎麽着，怕我借機輕薄你？”
“郡主說笑了，”沈朝将身體的重心靠向鳳娓：“之前我自薦枕席郡主都不要，哪裏會借機輕薄我。”
“話不能這麽說，”鳳娓也有習武，雖然不怎麽樣，但扶着沈朝走還是沒問題，且還有力氣和沈朝鬥嘴：“成親是一回事，輕薄又是另一回事。”
“郡主的意思是您想輕薄我？”沈朝一笑：“您若是同意我之前的提議您就可以想怎麽輕薄我就怎麽輕薄我了。”
鳳娓嘴角一抽，她錯了，她不該接沈朝那句話。
“閉嘴。”
“郡主。”
“再說以後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只是想說您可以放開我了，”短暫的沉默後，沈朝道：“有人來了。”
鳳娓自然知道有人來了，她只是想等那些人到了再松開沈朝。
嘴裏說着想報恩做她的郡馬，實際上小心謹慎得很，生怕傳出一點和她的謠言。
百花園入口處擠滿了人。
見鳳娓回來，不約而同地讓了路出來。
二公主和三皇子守在一輛馬車外，見到鳳娓，二公主忙問：“小姑姑，你沒事吧。”
“我沒下水，”鳳娓道：“五皇子怎麽樣了？”
二公主臉色沉沉：“正在換衣裳。”
鳳娓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遞給她的一個護衛：“帶着這塊玉佩去最近的衛所，讓他們派兵巡查，賊子至少有兩人以上，京城口音，其中一人應該比尋常人身形更為壯碩，而且對周遭地形十分熟悉。”
不壯碩也不能把五皇子扔到湖心去。
“小姑姑，”等護衛走後，三皇子奇道：“你怎麽知道賊子至少有兩人，你見到他們了？”
鳳娓恍若未聞，不經意間地扭頭，見沈朝還濕着衣裳站在一旁，她皺眉：“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去換衣裳。”
沈朝看了眼他的馬兒：“我騎馬來的，沒有帶備用的衣裳。”
“我帶了。”三皇子大聲道。
“他比你高，穿不了。”鳳娓目光在人群裏逡巡一番最後停在錢大人身上：“你帶衣裳了嗎？”
錢大人點點頭，他剛才就想跟沈朝說他帶了，結果四目相對後，他嘴巴還沒張開，沈朝卻撇過頭。
這時馬車裏出來一名護衛。
“啓禀郡主三皇子二公主，五皇子已經換好衣裳了。”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二公主道，她擔心謀害五皇子的人得知五皇子獲救後會再次采取行動，盡快回宮才安全。
“等一等沈大人。”鳳娓道：“他和我們一起。”
“他一會兒和錢大人回不就行了。”三皇子也急着回宮，他和二公主想法一樣，還覺得他也是皇子，說不定也是目标之一。
鳳娓看着三皇子，語氣有點冷：“這麽着急，你先走吧。”
三皇子聽出鳳娓不高興，不再提走的話。他哪裏敢先走，回頭讓父皇知道，有他的好果子吃。
“小姑姑，”三皇子感慨道：“你對沈大人可真好。”
鳳娓斜睨他一眼：“你若下水救了五皇子我也能對你這麽好。”
沈朝動作利落，不一會兒就換好了衣裳。
“三皇子和五皇子坐一輛馬車，二公主一輛馬車，沈朝和我一輛馬車。”鳳娓安排道：“其餘人騎馬随行。”
話落，不等衆人說什麽，她便率先上了馬車。
三皇子小聲同二公主道：“小姑姑和沈大人一輛馬車是不是不太合适？”
“哪裏不合适，”二公主道：“小姑姑是為了減少馬車數量，盡快回城。”
三皇子：“可是沈大人也可以和我跟五弟一輛馬車呀？”
二公主：“你能照顧好兩個入了水的人嗎？”
照顧不了，可沈大人瞧着不是需要照顧的人。
見沈朝已經上了的鳳娓的馬車，他把這句話咽了回去。罷了，小姑姑自己都不介意，他操什麽心。
沈朝一上馬車，沒坐穩鳳娓就遞過來一塊厚巾子：“把頭發放下來散着，擦擦幹，濕了還束着容易生病。”
“郡主，”沈朝接過巾子，意有所指地道：“行了束發戴冠之禮的男子只可在自己父母子女以及夫人面前散發。”
鳳娓眉頭一皺，沈朝這是又想提以身相許來報恩的事，可她不是說過不準再提了嗎。
“您是真把我當您侄子了呀！”
斥責的話已經到了嘴邊的鳳娓：……
她懷疑沈朝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