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13章
學生的家長還沒來，夏清歡跟班主任一起聯系家長。
走廊裏只剩下江政跟陸淮止。
這會兒兩人沒有針鋒相對，因為不用再比，江政已經知道結果。
但人總是不甘心的，正如現在江政明白陸淮止至于夏清歡是多麽的重要，他還是覺得自己有機會。
“陸淮止。”江政先開口，“我們來打一個賭。”
陸淮止目光緊鎖走廊外打電話的夏清歡，不知是沒聽清還是不願意配合，他沒有出聲。
半分鐘的沉默，江政自顧自說下去：“這個周末我們同時約清歡，看她選擇誰，沒被選上的人自動退出怎麽樣？”
回應他的依舊是沉默。
江政忍不住了：“陸淮止你在聽嗎？還是你不敢賭！”
這段時間被陸淮止的無視與挑釁所折磨，江政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從小他是家裏的驕傲，成長順風順水。
到了學校後是校草，後來是最帥的老師，想得到什麽向來輕而易舉。
唯獨夏清歡。
不管他多上心多積極，于事無補。後來才知道有陸淮止的存在，他才會想跟陸淮止比一比。
可是陸淮止似乎從未在意過他。
Advertisement
即便是偶爾的挑釁，似乎也只是陸淮止一時興起，他對陸淮止一點威脅都沒有。
江政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在這揍陸淮止一頓。
就在江政真的想揍人的時候，陸淮止才收回目光，沒看他。“你是小學生？”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江政愣了一下，才明白陸淮止到底在說什麽。他抿唇：“我知道這種方法很幼稚，但這是唯一能讓我做決定的方法。”
“我沒空陪小學生玩游戲。”
“你是怕自己輸。”江政有點氣急敗壞。
陸淮止終于掀起眸子看了江政一眼，這個平日裏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老師，這會兒臉上漲紅，就像小孩子間互相搶糖果的模樣。
明明自己沒有優勢，卻還是故作強悍，迫不及待的要證明自己并不弱。
陸淮止嗤笑一聲，沒有搭理江政，大步流星往夏清歡那邊走。
答應他，豈不是自己也變成小學生了？
夏清歡就是他的，他為什麽要跟別人打賭？
夏清歡回頭看到陸淮止往自己這邊走來，放下手機，仰頭看着陸淮止。
發紅的眼眶裏還氤氲着淚水，她吸了吸鼻子。
“通知到家長了嗎？”陸淮止問。掏了掏口袋，沒發現紙巾。
幹脆直接伸手，指腹在夏清歡的眼眶下方輕輕摩挲，聲音很輕，夏清歡差點沒聽見。“別擔心，我在這呢。”
世界一下子靜止一般，夏清歡怔怔的看着陸淮止，重重點頭：“嗯。”
很快學生家長過來，陸淮止帶着他們去辦手續。怕夏清歡一個人胡思亂想，陸淮止就讓她去她的辦公室。
至少林慶陽在，他比較安心。
“來來來，坐這。”林慶陽對夏清歡特別熱情。
想想夏清歡可能是結束陸淮止二十幾年單身的人，林慶陽就越發激動，恨不得直接給夏清歡端茶遞水。
只要能把陸淮止收了，那就是他的恩人。
這會兒夏清歡放松不少，咧嘴朝林慶陽笑笑：“你先休息吧，不用管我。”她知道大家都很累。
“好嘞。”林慶陽不扭捏，拉過椅子繼續小憩。
夏清歡安靜的坐在陸淮止的位置上，他的抽屜沒關回去，裏面的東西露出一個小角。出于好奇，夏清歡悄悄拉開一點。
看到裏面的相框。
是她跟陸淮止的合照。
那時候臨近中考，班上的女生流行起拍照留念，夏清歡便去找陸淮止拍照。當時陸淮止還不願意來着，後來耐不住夏清歡的死纏爛打才勉強同意。
照片裏的夏清歡笑得很開心，陸淮止板着臉，剛剃的寸頭特別引人注目。
夏清歡忍不住低笑，這會兒才知道當初陸淮止為什麽不願意。
他那麽臭美的人肯定不想留下不好看的一面。
但夏清歡覺得陸淮止的顏值能抗住所有的發型，包括寸頭。
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林秋怡打水進來就看到夏清歡坐在陸淮止的位置上笑，她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光讓林秋怡覺得刺目。
林秋怡故意走過去，也看到那張照片。
面色沉了沉，林秋怡開口：“呀，他還留着這張照片呢。”狀似無意的提起，一下子引起夏清歡的注意。
夏清歡擡頭，詫異的看着林秋怡：“你見過這張照片？”
“沒見過。”林秋怡自然的坐在夏清歡身邊，臉上笑容溫和，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只是她的笑意未達眼底，帶着生疏。
林秋怡說：“不過我記得當初他剪頭發的原因。”
“哦？”
“為了我剪的。”林秋怡嘴角上揚，“我随口說了句喜歡寸頭的，第二天他就剪了寸頭。”
林秋怡等着夏清歡錯愕以及震驚還有失落的表情，但是等了好一會兒，什麽都沒有。
只有夏清歡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夏清歡問她：“然後呢？”
林秋怡一噎，居然不知道要說什麽。
夏清歡支着腦袋，一直在等林秋怡的答案。
“他那麽注重形象的人，卻因為一句話而剪頭發，意味着什麽你應該知道。”林秋怡急切的向夏清歡表達自己在陸淮止心中的地位。
至少當年她是唯一一個能跟陸淮止說上話的女生，而且也是唯一一個跟陸淮止去過精品店買禮物的人。
光是這一點，她就比其他人重要。
“不知道。”
林秋怡：“……”
“其實你心裏清楚。”林秋怡抓了抓衣服，那一角被她捏得起皺。
夏清歡又是“哦”一聲，淡然的讓人以為這件事跟她無關。她伸了伸懶腰，看樣子陸淮止一時半會不會回來，在這等也怪無聊的。
便起身，跟林慶陽說話：“林大哥等淮止哥哥回來，你幫我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這麽快就走？”林慶陽假裝沒聽見剛才兩人的談話，依舊笑眯眯的。
夏清歡“嗯”了聲，“還要回學校上班呢。”說完拿起自己的東西，沒理會林秋怡，徑直出門去了。
确認夏清歡已經離開，林秋怡才輕哼一聲，心裏是勝利的喜悅。
夏清歡肯定是意識到陸淮止心中誰比較重要，所以落荒而逃了。
林慶陽看了眼林秋怡，沒出聲。
下午臨近下班時陸淮止才回來，他看上去很疲倦。看到座位上已經沒人，也沒問什麽。
林慶陽遞給他一瓶可樂，半坐在陸淮止的桌子上，被陸淮止一個眼神過去，又趕緊站好。
心裏啧了一聲，這個人的潔癖實在可怕，不就是坐一下桌子嗎。
“你的清歡妹妹讓我跟你說她先回學校了。”林慶陽向來沒個正經，這會兒說話也是嘻嘻哈哈的。
陸淮止“嗯”了一聲，慢條斯理的收拾東西。他今天要回他爸媽那裏，不在醫院留宿。
辦公室是三個人，大多數時林秋怡不出聲，如果出聲，也是找陸淮止聊天。
這會兒林秋怡在整理病例，不過心思卻往這邊飄。
林慶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想到中午的事，便假裝若無其事的跟陸淮止瞎扯：“你嘗試過其他發型沒？”邊說邊要去抓陸淮止的頭發。
陸淮止撇他一眼，他又慫慫得收回去。“你這樣，應該什麽發型都能駕馭。”
“沒有，剪過寸頭。”
林慶陽挑眉，沒想到陸淮止這麽快就招了。
“這麽想不開？”
“嗯。”陸淮止已經收拾好東西，“她說這樣比較像韓國歐巴。”
他記得那段時間夏清歡特迷韓劇，似乎有個大火的韓劇裏男主角就是寸頭，夏清歡迷得七葷八素的。
後來某天放學，夏清歡揪了揪他的頭發，發表意見：“淮止哥哥，你這發型不好看，一點都不歐巴。”
陸淮止當時就表示了不屑，說：“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火。”
然後當晚偷偷溜進快要打烊的理發店，拿出夏清歡喜歡的歐巴的海報，對托尼老師說：“幫我剪這個發型。”
但他似乎忘了夏清歡的尿性，她向來想一出是一出，想完就忘。
第二天陸淮止頂着寸頭去接夏清歡，看到夏清歡笑得差點在地上打滾的時候，陸淮止就知道夏清歡真的只是随口說說而已。
她就是個大豬蹄子！
然後沒有然後了。
林慶陽聞到八卦的氣息，再接再厲的問：“她？哪個她？”
這時候林秋怡已經站起來了，正要說這個人是她。
結果陸淮止扔下兩個字：“歡歡。”
是“歡歡”不是“夏清歡”，也不是“清歡。”
如此親昵的疊字，居然是從陸淮止口中說出來的。
林慶陽和林秋怡兩人當場愣住，臉上全是震驚的表情。陸淮止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回家去了。
*
回爸媽家，自然又是一番“老大不小該結婚了”，“誰誰誰都生二胎了你怎麽兩個女朋友都沒有？”之類的輪番洗禮，陸淮止已經習以為常。
“對了，歡歡傷口好了沒？”陸母想到這件事，頓時緊張起來。“這段時間太忙，都沒去看她。”
陸淮止喝下一碗湯，“好了，現在活蹦亂跳。”
“那就好。”陸母笑了笑，又給陸淮止盛一碗湯，這已經是第四晚了。
陸淮止覺得自己會被湯淹沒。
陸母想起夏清歡相親的事，頓時又覺得自家兒子動作太忙，于是話題又回到單身的問題上。
已經喝了五碗湯的陸父趁機溜走。
“媽。”陸淮止終于打斷陸母的話。母子兩人四目相對，陸母流露出希翼的目光。
難不成她兒子要公布戀情了？好激動好緊張怎麽辦？
陸淮止放下碗打了個嗝，“我沒有女朋友。”先打破陸母的幻想。
陸母垮下臉，一副“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的表情。
陸淮止：“……”
“但是我有喜歡的人。”
“說出來你別打我。”
陸母：“說吧，只要不是男人，我都答應。”
陸淮止：“……”
原來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人？
安靜十秒，陸淮止才緩緩說：“是歡歡。”
“哦。”陸母點頭，“歡歡啊。”還沒反應過來，第一反應是還好不是男的。
幾秒過後，“歡歡！”陸母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是……是……”說不出話來。
陸淮止幫陸母把話接下去：“是夏叔叔的女兒，您的幹女兒，夏清歡。”這會兒他的聲音很平靜。
陸母的表情由震驚變成複雜，啧啧兩聲，“禽獸，變态。”
陸淮止閉上眼睛，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他已經不想再藏着了，再裝下去夏清歡會被別人搶走。
他已經做好打算，就算家裏人不認可，認為他是變态禽獸，他也要向夏清歡表明心意。
“媽……”
陸淮止的話還未說完，陸母就在碎碎念：“我就知道你喜歡是這樣，從你念初中開始我就懷疑你喜歡的是歡歡。”
“啧啧，居然能藏這麽多年不露聲色，簡直是變态。跟你爸一樣是變态！”
陸淮止：？？？
“早幹嘛去了，現在才說喜歡人家，得虧歡歡這些年沒男朋友，不然有你什麽事。”
陸母現在真想揍陸淮止一頓，就這德性能找到女朋友那就奇了怪了。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陸淮止懵了，還沒明白陸母這些話到底什麽意思，就被拉扯到門外。陸母把外套扔給他：“下回還是一個人回來，就別回了。”
說完“哐”一聲關上門，幹脆利落。
陸淮止：“……”
這特麽又是什麽劇情？
等到樓下，陸淮止才後知後覺，所以他老媽的意思是，同意他喜歡夏清歡？
肯定是這樣的！
第一時間肯定是給夏清歡打電話，可是打了兩通都在通話中。
他看了眼時間，正是晚飯時間，夏清歡居然沒空打電話？
又給夏清歡發信息，夏清歡也沒回。
到半夜，才收到夏清歡的回複：“找我？今天學校教職工聯誼，沒注意看手機。”
陸淮止輕哼，什麽聯誼要到半夜才結束？
但還是第一時間爬起來給夏清歡打電話，電話被接起，夏清歡的聲音含糊不清，看樣子喝了不少酒。
陸淮止蹙了下眉。
“陸淮止？”夏清歡喊她，聲音混雜着呼呼的風聲。
陸淮止眉頭更緊，沉下聲問她：“你還在外面？”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多危險。
他随手抓過衣服穿上，準備出門找夏清歡。
“唔……在外面，有點冷。”
“為什麽不回家？”陸淮止已經走到門口，只穿了一雙家居鞋便出門。
夏清歡環顧四周，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幹脆随便找個地方坐下。一手摟着胳膊：“我打算走路回家。”
“看不出來你還挺節能環保。”陸淮止咬牙切齒。
“那當然，保護環境人人有責。”夏清歡自我膨脹。
陸淮止走出電梯門：“我看你是皮癢癢了。”什麽節能環保，都是屁話。
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待在外面，多危險，上次才住院，這會兒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實在欠揍！
“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陸淮止的腳步有些急促。
夏清歡搖頭，哼唧道：“不知道，走着走着就迷路了。這裏的街道長一個樣，我怎麽分得清，不過挺眼熟的，好像來過這裏。”
喝了酒腦子不好使，這會兒能跟陸淮止說話已經很不錯了，要是再讓她思考什麽的，她做不到。
陸淮止已經跑到小區外，聽到這話的時候恰好看到樹底下的夏清歡。
隔得有點遠，路燈又不亮，陸淮止看不清夏清歡是坐在那還是蹲在那，只知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很是可憐。
他大步流星過去，走到夏清歡面前。電話沒挂：“你當然覺得眼熟。”
這是他家附近，她經常過來。
陸淮止被夏清歡氣笑，這妮子喝醉酒亂走，以為迷路，實則下意識往他家的方向來，不知說她什麽才好。
看到熟悉的鞋子，夏清歡嘀咕一聲：“诶，陸淮止，我居然看到一雙跟你一模一樣的鞋子诶。那鞋子是限量版，沒想到居然也能看見，太有緣了。”
“不是有緣。”陸淮止挂斷電話，“夏清歡，你擡頭看看。”
夏清歡怔了一下，暈乎乎的擡頭。
眼前的人居然是陸淮止。
她又笑了一下，自顧自的嘀咕：“呦，還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诶。”
陸淮止再一次被氣笑。
夏清歡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腦子一片漿糊，卻還有空位思考。
想着眼前的人雖然跟陸淮止長得一模一樣，但他不是陸淮止。也就是說，她能為所欲為。
反正陸淮止也不知道。
夏清歡有了底氣。
陸淮止正欲扶好夏清歡，就聽到夏清歡“嘿嘿嘿”的笑，笑聲讓她頭皮發麻。
來不及反應，夏清歡猛地逼近，陸淮止下意識往後退，最後整個人靠在樹幹上。
夏清歡樹咚了他。
當時，夜黑風高四處無人，夏清歡就這麽把陸淮止給樹咚了。
兩人靠的很近，夏清歡噴灑出來的氣息混合着酒味，彌漫在空氣中，與陸淮止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莫名的讓人微醺。
夏清歡時不時打嗝，醉的厲害，看的陸淮止眉頭皺成“川”字。
很好，喝醉酒，夜不歸宿，夏清歡果然是皮癢了。
陸淮止動了動唇，剛要喊夏清歡要做什麽，夏清歡便對上他的眸子。
晶瑩剔透的紅唇微微張開，而後陸淮止耳邊傳來夏清歡的聲音。
“陸淮止，老娘喜歡你。”
一句話，震耳欲聾。
事情來得太突然，就像龍卷風，陸淮止整個人懵住。
“我……我喜歡你。”
陸淮止錯愕的看着夏清歡。
是的，錯愕，因為下一秒，夏清歡直接吐在陸淮止身上，沒有一絲的猶豫。
許是吐過之後人清醒不少，夏清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傑作。
“夏清歡。”陸淮止從牙縫擠出三個字。
夏清歡一個激靈，什麽也沒說，轉身落荒而逃，随即跳上出租車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