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中箭

中箭

“不好了!七皇子的馬發瘋了!!!”

裴塵?

岑青玖聽聞,當下提缰打馬,迅速往前奔去。

随着裴塵的侍從,吓得臉色慘白,忽而看到岑青玖,趕緊大喊:“岑先生,我家皇子的馬不知為何受驚了,撒了蹄子地往那個方向沖過去了!您快去救救他!”

岑青玖暗叫不好,自己剛剛那一箭如若是射在野鹿身上,也是非死即傷。當下她立刻夾馬,追着侍從指的方向而去。

岑青玖随着四周枝葉的動靜,防知那受驚的馬匹定是往圍場外跑了。踏雲的速度快如閃電,沒多久她就看到了裴塵的那匹白馬。

裴塵咬緊了牙關,死死扣着缰繩,身子伏在馬背上颠簸着,遠看就像只懸崖上晃蕩的枝丫,随時會摔下去,粉身碎骨。

“裴塵!握緊了!”岑青玖高喊了一聲,夾着踏雲緊追不舍,兩匹馬飛馳在廣闊的草地上,有如兩條緊緊相絞的閃電。

岑青玖顧不得去想太多,飛身一躍,跨在那匹瘋馬後,身子緊緊貼在裴塵背上,“握緊了不用怕!”

岑青玖扣住他手中的缰繩,腳下用力一夾,幾番折騰,終于穩住了這馬,馬蹄高揚,嘶鳴不止。

終于是止住了。

岑青玖深呼一口氣,挾裹着裴塵飛身下馬。

直到這時,她才感覺到懷中的少年竟虛得身子直顫,她低頭探身一看,臉色立刻就變了。

裴塵中箭了。

深入左肩。

在馬駒發瘋的時候緊緊扣着缰繩跑了這麽一大段距離,已經滲出了大量的血,染得整片胳膊都是血跡,甚至有血肉被撕裂開,露出瘆人的血肉。

裴塵的臉色慘白,他躺在岑青玖懷裏,許久才艱難地扯出一個笑來,“先......生......你來了......”話才說完,這人就暈了過去。

岑青玖抱着已經疼得暈厥過去的裴塵,當即吹哨喚來踏雲,将他攏在自己懷中,飛身上馬,夾馬向圍場外的營地疾馳而去。

馬前人影重重,才出了圍場,就有眼尖的侍衛跑上來,想必裴塵的事情已經被他的侍從傳回了圍場。

岑青玖小心地将人抱下馬,随行的禦醫趕緊上來,把裴塵接下。

看着裴塵已經泛白的臉,擡手一看,滿手的鮮血已經有些幹涸,凝在指間。

“塵兒這是怎麽了?”裴祯剛剛和一幹早已滿載而歸的皇子們談笑風生,看到滿身是血的裴塵,不由臉色陰黑。

岑青玖蹙眉,當即掀袍單膝跪地,“陛下,是臣失職,不慎将七皇子誤視為野鹿,射中了他。”

“混賬!這麽大的人你也能看錯!”裴祯聞言,氣得當場揮袖掃了一桌的琉璃杯盞,嘩啦碎了一地。

周圍人吓得大氣不敢出,生怕殃及池魚。

不知何時醒來的裴塵幹啞着嗓子,唇瓣翕合着艱難地開口求情:“父皇......是......是兒臣的錯,兒臣自己要藏在樹後面,先生才......看錯了......咳咳......”

裴祯聞言,面色稍緩,揮袖怒道:“禦醫!禦醫呢?!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把七皇子接回宮醫治!”

“是是是!”周圍的禦醫連連點頭,生怕觸怒了天子。

岑青玖緊蹙着眉,抱拳沉聲道:“陛下,即是臣的錯,還請陛下允許臣相随回宮。”

裴祯死死地盯着下方的岑青玖,許久:“......準。”

而裴塵早已失去了意識。

塵元殿。

幾個禦醫忙裏忙外的,終于端出來一盆處理傷口後的血水,岑青玖看到那柄沾了血跡的羽箭,心生愧意。

一個禦醫從外走出來,被岑青玖攔住去路。

“禦醫,七皇子的傷......?”

禦醫面上有些猶疑,嘆了口氣道,“幸而箭偏到了肩膀,否則這箭定會要了七皇子的命。”

要了他的命?

岑青玖指尖有些泛白,她不是沒殺過人,揮刀斬頭顱,熱血灑在臉上也沒讓她的心顫抖過。

只是現在,她竟有些後怕。

禦醫見她不語,繼續道:“岑姑娘可以進去看看七皇子了,不過他還需幾個時辰後才會醒來。”

岑青玖颔首點頭,進了塵元殿。

裴塵的肩處裹着紗布,睫羽微合,唇瓣終于泛了血色,看似沉沉入睡了,卻又蹙着眉梢。岑青玖無意瞥到他枕下露出一角錦帕,看着眼熟,伸手上前輕輕扯了出來。

竟是她之前随手送給他的。

還藏着?

岑青玖凝眉,這孩子竟這麽依賴她。

她不自覺地伸手觸上裴塵的心口,指尖微微滑動,面色薄涼如水。

“先生!”許是夢魇了,緊閉着眼的裴塵猛然伸手一抓,将她那只手緊緊拽在手中。

岑青玖驚得一怔,随即看到他緊閉的眼,才知曉他并沒有醒。

她手下用力,将那只手抽離了出來,手背上蹭上了一層薄薄的細汗,擡手輕嗅,竟還有點奶香。

她踱步而去。

“先生要去哪?!”裴塵從睡夢中驚醒,發現手中躺着塊錦帕,放眼望去,空蕩蕩的塵元殿卻空無一人。

自此,裴塵修養了數月,才終于能走進淵學監,然而得知岑青玖因為圍場誤獵,已經引咎離職了。

寒冬臘月裏,裴塵披着一件大氅,目光慌亂,緊緊握着手中的梨花繡紋帕,足足在淵學監外的雪地上站了幾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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