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漏心
漏心
岑青玖冷笑一聲,十指翩飛,一曲《春江花月夜》漸漸進入尾聲,餘音繞梁,絲絲入耳。
岑伍笑呵呵地鼓掌,倒了杯酒,就迎面走上來。清荷一看,急忙擋在岑青玖面前,笑臉盈盈地迎上去,“這位公子,奴家接了你這杯吧。”
沒一會兒,幾個姑娘極為識趣地各自遞了眼色,将岑家幾個公子哄着騙着灌了不少酒,眼見着幾人已經被灌得傻乎乎的,要脫了那副文雅公子的假皮囊,要摟着美人喊酒。
岑青玖頭疼地揮手,示意幾人将人帶走,‘好好伺候’他們的筋骨。
紅宴雖面上猶疑,但既然接了命令就不敢不從。
可憐了岑家這幾個兄弟了,聽聞這夜對于他們而言,日後提起,都會後背驚起一身冷汗。
岑青玖幾步上前,站在裴塵面前,看他已經醉了七八分,伸手去探,哪知被裴塵一把就握住了手腕。
岑青玖剛想掙脫,就聽他喃喃開口:“梨榕姐姐......”當下一愣,被他伸手一拽,就歪下了身子,坐在他身前,脖頸上很快就靠上個頭來,醉音微揚,帶着絲嬌嗔的意味,卻有些喑啞,“你可真香啊。塵兒......好久沒聞到了。”
岑青玖嗅到他一身酒氣,微蹙着眉,耳畔一陣熱氣,引得她渾身不自在,“什麽香?”
裴塵輕笑一身,伸手一攬,摟上了她的腰,還沒等她反抗,又繼續低聲道,“......梨花香,像岑先生的味道.....”
岑青玖身子一僵,繼而想到梨榕本就佩戴着梨花的香薰,松懈了下來,輕聲繼續問道,“公子尚年幼,為何會來此?”
“嗯...嗯嗯......”裴塵好像喝多了,還是不勝酒力,難耐地輕哼了兩聲,伸手又撈緊了岑青玖的腰肢,“他們說,塵兒大了,該......該......該找個像姐姐這樣的,可以抱着......”
“他們......?”岑青玖重重咬着這倆字,很好。
裴塵本就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若是因為把握不好分寸,就會深陷其中,如若像他父皇裴祯那般奢淫靡亂,禍國殃民,還不如當初那一箭就将他殺了!
裴塵似乎感到懷中人的掙脫之意,忽而加重了力道,環着她的腰肢緊緊不放。
岑青玖耳畔氤氲着一股酒氣,裴塵迷離着眼神,幾近要咬上去,“岑先生......別走,塵兒會乖......塵兒都聽你的......”
岑青玖聞言,想起了三年前,他差點被她一箭獵殺,命喪黃泉。
“......岑先生,你的腰......變得好細啊......嗯....好細......”裴塵的一句醉話在她耳畔恍若平地一聲雷,将她炸得身子一酥,面上不由老臉一紅,要滴血了似的。
她什麽風風雨雨沒見過,怎能被一個小崽子一句話就......岑青玖想來,定是現在這副身子嬌生慣養了,冬暖夏涼,少了從前那副鐵骨的毅力。
她幾番掙脫,才發現蠻力遇上這般纏人的,反而沒了用,氣急之下,随手拿過一杯茶水就掀了上去。
裴塵本就醉的不深,冬日裏一杯冰茶,一下将他激靈醒了幾分。
醉醒之人,恍若大夢初醒,裴塵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猛然驚醒時,一手滑過岑青玖的面紗,将其扯了下來。
“你......岑先生!”他漂亮的眸子頓然一亮,璀璨如星辰,喜悅溢滿了臉龐,一只手收了那面紗悄然躲在手後,塞進了袖中。
岑青玖沒成想自己弄巧成拙,反倒暴露了身份,她猛地別過臉去,不自在地可憐兩聲,“小公子,你認錯人了。”
裴塵猛然迎到她眼前,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似要控訴,卻又百般委屈,“岑先生不辭而別三年,難道......現在還要躲着塵兒?你真當塵兒眼瞎,先生瘦了白了,塵兒就認不出了?”
岑青玖梗着脖子,聲音僵硬,“七皇子,我在此之事,不可告訴其他人,包括我幾位兄長。”
裴塵繞在她面前,眼底泛着光,嗓音許是到了變聲的時期,還有些沙啞,“岑先生既然這麽說,塵兒定不會告訴別人。這是......我和岑先生之間的秘密。”
不知為何,這句話聽到她耳中竟變了味道似的,多了些暧昧旖旎之色。
她不自在地點頭,揮袖轉身,面上緩了緩,沉聲道:“七皇子現如今,應當克己複禮,懂得韬光養晦,獲取大臣們心中的儲君之選,至于......至于女子,大可不必如此周折,臣兄長們今日之舉實屬胡鬧,臣他日自會尋個時機,着人......教導七皇子。”
岑青玖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說來,還結巴了,不就是找人給裴塵指導那男女之事,也省得他年少氣盛,憋......憋壞了身子。
“教導?岑先生既然在此,為何不親自教導塵兒,他日又不知要何時。”裴塵一張俊臉湊上來,狀似無辜的語氣,卻讓岑青玖心中郁結,氣急地轉身。
“胡鬧!七皇子要知曉,臣現如今已經不是淵學監的先生,就算是,這教導之事,也并非在武習先生的職責之內。”
裴塵卻不依不饒,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雖與她齊高,卻有沖天之勢,要破上雲霄,壓她一截。
“一日為師,終身為.....母。”岑青玖好似看出她眸中幽幽的火焰,轉瞬間綻于夜空,她眸中映着這個漂亮的少年,身子微顫,只聽他說,“岑先生,既已不是塵兒的先生了,那我能喚你一聲‘阿玖’嗎?”
她耳中似轟鳴了一般,強自鎮定,聽着他繼續放肆:
“阿玖,我要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