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回到下面的輕古變得很閑,地府再忙也輪不到她去忙,于是姑奶奶回到自己的住處,把沉甸甸的破包往角落裏一扔,幹什麽都提不起興致。許是她幾千年來過得都太平淡,突然跑去系統裏經歷一番風雨居然覺得還挺過瘾,要是地獄十八級考核只是個無傷大雅的游戲,她倒是很樂意從頭打到尾。

可惜,這套系統涉及太多亡魂,光是第二級考核裏被種在地裏的鬼魂就夠閻王他們忙得兩腳朝天了,更別說其他考核裏還有許多魂飛魄散之人。魂魄重塑說得輕松,實際操作非常複雜且耗費時間,這意味着地府未來幾百年都沒清閑日子。沈老二随便搞一搞就差點把地府玩壞,可見與上面的發展相比,下面有多落後了。

除了科技,上下的美食差距也大得離譜,輕古在系統裏尚且能用積分兌換美食,如今回到地府,她只能靠背包裏不知吃到何年何月的葡萄來過嘴瘾。

輕古重重嘆了口氣,她好想上去溜達溜達,賺點錢換點好吃的啊。

說到錢,輕古從破包的最底下摸出一張卡,這是沈易方上供的抱大腿資金,足夠她在人間逍遙好一陣子呢。要不,上去轉一圈?

心動就要行動,輕古把卡貼身裝好,再換上一身活人穿的衣服,剛要出門就撞見了左拎右提的小可。

小可瞧見她,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姑奶奶真厲害,我還沒敲門呢您就知道我來了。”

輕古:“……”

小可舉了舉手裏十幾個袋子:“這是有人點名送您的,我給您送進去?”

輕古納悶了:“誰送的?”

小可搖頭:“這單不是我接的,我也不知道是誰送的,就聽下面的人說是專門艾特了您要給您的。”

陰陽之間的單向門還沒拆幹淨,所以上面的人艾特了,下面的輕古也收不到,不過陰陽之間有許多巡視的鬼差,瞧見有人給姑奶奶送東西便順手接了。給姑奶奶搬東西可不是普通小鬼差有資格做的事,小鬼差把東西拎到小可那兒,再由小可把東西給輕古送過來。

作為新任閻王的親信,小可大概是現在地府最忙的人,他把東西放好便火急火燎走了。輕古翻翻袋子們,上面的logo貌似在商場裏見到過。她打開一個袋子,裏面是件很漂亮的白色連衣裙,剪裁做工都無可挑剔,一看就不是便宜貨。

舍得送她這麽貴重衣服的,除了曾經的金大腿跟班小弟還能有誰呢。

想到沈易方,輕古不自覺揚了揚嘴角,其實她還挺惦記這個智商在線、人品端正、出手又很闊綽的小跟班,可她不敢去探望。如今二人間已沒了契約,她這種古董級老鬼一靠近魂魄離體後遺症患者就會使後者的情況加劇,一個人要是動不動就靈魂出竅,那活不活的,區別就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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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裏嘆了口氣,将沈易方送過來的衣服全部放好,每一件她都特別喜歡,所以每一件她都舍不得穿,包裏還有好幾件系統裏帶出來的衣服呢,夠她穿些日子了。

整理好心情的姑奶奶二度打算出門,一開大門,差點撞一摞箱子上。

箱子後面探出個腦袋,那賤兮兮的笑容輕古再熟悉不過,是楚舟。

楚舟點頭哈腰:“給姑奶奶請安。”

輕古:“……你還真去應聘鬼差了?”

楚舟拍拍單薄的胸膛,讨好道:“要不是姑奶奶給我提醒,我也撈不着這個好差事。閻王老爺缺人缺得緊,我們幾個又是他熟悉的人,不用白不用嘛。”

輕古:“光頭也留下了?”

“嗯,還有顧……反正都留下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這百十來年的我們是不打算去投胎了。”

“挺好。”輕古沒來由地舒了口氣。她在地府裏早沒熟人了,如今一下子多出好幾個小夥伴,姑奶奶那顆古井無波的心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漣漪的。

“姑奶奶您讓讓,”楚舟扛起一個大箱子,看分量着實不輕,“我趕緊把這些給您倒騰進來,還得去忙別的呢。”

輕古挑挑眉梢:“不會又是有人專門艾特我給我送的吧。”

楚舟動作麻利地把堵門的箱子全搬進院子裏,看來是熟練掌握做鬼的自我調節技能了,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說:“是啊,我估摸着是沈少爺給您送的,咱在上面就他一個這麽舍得花錢的熟人了。您不是教過他怎麽艾特您麽,那小子用得忒熟練了,一下子送來這麽多。”

輕古看看能塞滿一間小房間的紙箱,腦海中不自覺出現個算盤開始噼裏啪啦想不停:“這都是什麽啊?”

楚舟拍拍比他還高一個頭的巨型紙箱:“看包裝的話,這應該是個衣櫃,這是個寫字桌,這是漫畫書,這是網絡小說,這是什麽?哦,應該是平板電腦。沈少爺怎麽想的,下面又沒電……哦,他給您配了兩箱充電寶,夠您用一陣子了。”

輕古:“……”

“這些東西應該都有說明書,您自個兒先研究着,實在研究不明白的話您再找我。”楚舟新鬼上崗,要學的東西一大堆,既然輕古不是外人他也懶得客套,尥着蹶子跑沒影了。

輕古:“……”她就想上去吃點好吃的,看來又泡湯了。

她這小破院子還是她當年初來地府時強行占領的一塊地盤上建得,由于她太窮,從院子到房子就沒有一點像樣的地方,幸好地府沒有陰晴雨雪和節氣變化,房子破點也沒什麽影響。她比量了下櫃子的尺寸,再看看自家寒酸的小茅屋,心酸地搓搓臉頰——只能放院子裏了。

好不容易把這些壓根用不上的東西全部安頓好,輕古第三次準備出門,這次她學聰明了,直接從院牆翻了出去。

“哎呦。”

撲街的閻王很哀怨:“姑奶奶,您這出門方式挺新潮啊。”

輕古瞅瞅腳底下的倒黴蛋:“……你不會也是來送快遞的吧?”

閻王很委屈:“送快遞這種小事怎麽可能我來做,我是來找您商量正事的。”

輕古把閻王讓進院子,閻王的嘴巴立馬張成了個鵝蛋:“姑奶奶,您這配置比閻王殿還高級呢。”

輕古看看幾乎沒有落腳之地的院子,沒好氣地說:“要不都給你搬過去?”

閻王連連擺手:“別別別,沈家小子孝敬您的,我怎麽好搬過去,再說我也用不上。”

輕古翻翻眼皮,說得好像你用得上她就真給你搬走似的。

閻王在摞成小山的家具裏扒拉出兩張椅子,恭恭敬敬請輕古坐了,然後他自己大馬金刀跨在上面,揉着鳥窩一樣的腦袋,說:“沈家小子不是把地獄十八級考核系統送給地府了麽。”

輕古冷冷糾正他:“明明是你厚着臉皮要來的。”

閻王臉皮厚着呢:“是是是您說得對,是我厚着臉皮要來的。我是尋思着吧,系統不是叫地獄十八級考核麽,正好可以投放到咱真正的地獄裏。您也知道,現在的地獄懲罰機制全靠人工,懲罰尺度不好掌握不說,還占用了咱地府大量的人力,要是能把地獄裏那些鬼差都放出來,咱地府的用人短缺問題可就迎刃而解了。”

輕古:“想法挺好,不過那系統不适合拿過來直接用吧?”被打入地獄的鬼大多身犯重罪,除了個別像楚舟那種稀裏糊塗被判下去的鬼,大部分鬼都沒有人性可言,把他們扔進地獄十八級考核,到了第二級就得全軍覆沒。本來那種鬼種在地裏也沒什麽可惜的,就怕哪個厲害的狠角色一路通關殺出來,最後去投了胎,那不是禍害人麽。

“說得就是啊,”閻王一臉苦大仇深,“我來找您也是為了這個事,系統肯定得改改才能用,可地府的情況您也有數,誰有改系統的本事啊。”

輕古眼皮跳了跳:“所以?”

閻王搓搓手:“所以,我琢磨着要不要請沈家小子來商量一下,再把研發系統的人聚起來,讓他們按照咱地府的實際需求改造系統。”

輕古腦門的青筋也跟着跳了:“什麽叫請人家來商量一下?你有求于人,不是應該你上去拜訪麽,他什麽身體狀況你心裏沒數?把他弄下來,你還不如直接弄死他。”

閻王被輕古兇得大氣都不敢出:“我去找過了,沒找見啊。”

輕古游走在爆發的邊緣,壓着火氣問:“什麽叫沒找見?”

閻王縮縮脖子:“我今兒一早就上去了,原想着沈家小子魂魄不穩,我趕在中午太陽最烈的時候找個陽氣足的地方跟他碰個面,免得我的陰氣沖撞他。可我把他家和他公司找了個遍也沒尋見人,您說這不年不節的,他一個當大老板的能跑哪去,也沒聽說他要出差啊。”

輕古皺眉:“你沒找人問問?”

“問了,”閻王說,“上回一起去找他弟那次見過面的一個經理還是啥的,說他昨天還去上班了呢,不過沈家小子是大老板,偶爾一天兩天翹個班,下面的人也不敢說什麽,所以他今兒幹嘛去了,全公司的人都不知道。”

輕古站起身,有些焦躁地來回踱着步子。閻王的眼睛跟着姑奶奶的步子來來回回,試探道:“我讓判官查過了,沈家小子活得好好的,他弟和他叔兒也被家族的人管得嚴嚴實實,不太可能再來坑他。我猜他可能是在系統裏憋得太久,出來以後又處理了好長時間的公司事務和家庭糾紛,如今塵埃落定,他就自個兒跑出去躲清閑去了。”

輕古腦子有點亂,随口說:“真是這樣的話你來找我幹嘛。”

閻王讪笑着繼續搓手:“我這不是看沈家小子給您寄了不少好東西,說不定您能聯系上他麽。”

見輕古要給自己甩眼刀子,閻王趕忙起身立正:“年輕人有壓力還是要及時釋放的,否則壓抑成變态還是咱地府的麻煩,雖然地獄改造迫在眉睫,但咱也不差這三天兩天的,先讓沈家小子放松放松吧,我過幾天再上去找他。”

閻王說完一溜煙似的跳牆逃走了,不是不想走門,實在是門前堆滿了家具,開門關門都是個技術活兒。

閻王拍拍屁股走得幹淨利落,留下輕古一個人坐立難安。沒了契約的感應,沈易方是吉是兇她都無從得知,加上沈某人那碰不得丁點陰氣的身子骨,她能放下心就怪了。

望着滿院子的物件,輕古的煩躁達到了頂峰,這回誰上門都沒用,她氣勢洶洶殺到了上面,先去沈家公司飄一圈再去沈家別墅繞一趟,全都沒瞧見沈易方的影子。她正準備換個地方繼續找呢,忽然瞧見沈易方的衣櫃門半開着,棉服這面的衣服有着明顯的淩亂。

最近并不算冷,沈易方拿棉服幹嘛?

腦內靈光一閃,輕古記起上次分別時沈易方上到空亡山頂時說了句“好冷”,這小子不會又跑去爬山了吧?

反正也沒有更好的尋找目标,輕古索性轉去空亡山,剛到山腳下就瞧見一輛眼熟的汽車。山道狹窄,車開不上去,不過從路邊泥地上的腳印判斷,這車就是沈易方開過來的。

輕古把拳頭捏得咯咯直響,她臨走前特意囑咐過沈易方不要往陰氣重的地方跑,人跡罕至的空亡山本就陽氣薄弱,受鬧鬼別墅的影響,如今整座山都陰氣缭繞,體質差點的人來一趟都可能大病一場,何況沈易方呢。

忍住拿汽車撒氣的沖動,輕古快速來到山頂,一路都沒瞧見人影,不用問,沈易方又進別墅了。

別墅的大門虛掩着,輕古憋着火一腳踹開,結實的防盜門立刻凹進去一塊。別墅裏空空蕩蕩,她抱着最後的希望樓上樓下轉一圈,最後才進入到負二層。

和外面的漆黑不同,負二層裏居然亮着微弱的光,細看,那是一支白燭發出的光芒。

一個穿着道袍的白發中年男人盤腿坐在泳池邊上,嘴裏念念有詞。水面上漂着個氣墊,沈易方平躺在上面,表情很平靜,似是陷入沉睡。他的兩只手交握在胸前,翻開的掌心上放了個小小的瓷碟,碟子上擺着那根蠟燭。

輕古使勁在自己人中上按了按,這才平心靜氣飄到中年男人身後,幽幽地說:“你在幹嘛?”

中年男人一個激靈,差點紮進水裏。他顫抖着回過頭,“嗷”了一嗓子:“鬼啊!”

輕古故意兩腳離地,在他眼前飄來蕩去,說話的聲音像在叫魂兒:“你在幹嘛?”

中年男人四肢亂蹬想逃跑,可惜手軟腳也軟,忙活半天也沒能挪個地方,最後,他絕望了,趴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女鬼姐姐饒命啊,我也是受人逼迫不得不來您的地盤,您高擡貴手放過我這次吧。”

輕古看向這麽吵都沒醒過來的沈易方,臉色鐵青:“他怎麽回事?”

中年男人:“他是個有錢有勢的大老板,非得讓我幫他觀落陰,我這小胳膊哪擰得過人家的粗大腿,不得已才來的。”

“觀落陰?”輕古的五官都要扭曲了,“他下去了?”

中年男人急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哪有那本事啊,不過是糊弄人的罷了。”

輕古瞅瞅他,又看向沈易方,好像……魂兒真的不在了呀。

就算中年男人施得法術是假的,以沈易方的身體加上別墅負二層的陰氣,魂魄也會自己飄走的。這裏有扇現成的通往地府的門,沈易方想不下去都不行。

想到這的輕古哪兒還有閑心搭理神棍,她飄到水池中心,人影一晃回到地府。她走得太快,沒瞧見岸邊那位兩眼一翻,吓暈了。

地府裏,輕古沿着大門入口開始找,問了無數鬼差也沒尋到沈易方的蹤跡。輕古的眉毛擰成根麻花,地府不同于陽間,活人的魂兒在這待久了恐怕就回不去了,以沈易方的情況,魂兒回得去陽間也夠嗆回得去身體了。怒火在她心底燒啊燒,姑奶奶暗暗發誓:找到姓沈的混球先按地上胖揍一頓再說。

可惜她跑斷腿也沒能找到沈易方,無奈之下,她只好去了閻王殿,沒想到閻王老爺也不在。

熟臉一個沒找着,輕古揣着一肚子火兒回了自己家,還沒到門口先被院外的陣仗吓到了。

輕古定睛一瞧,只見她的茅草房和破院子被扒得啥都不剩,沈易方送來的家具全擺在不礙事的角落,數百鬼魂正在她那塊地上忙活着,看這架勢,是要給她蓋新房?

她在人群中瞥見了小可,氣哼哼地走過去揪住小可的後脖領:“你幹什麽呢?”

小可縮脖子舉手讨饒:“姑奶奶您別生氣啊,我這也是按沈少爺的意思辦的。”

輕古臉色更不好看了:“沈易方?”

小可急忙點頭,順手一指。輕古這才瞧見站在第一線指揮蓋房子的沈某人。此時的沈易方一頭黑發,和活人狀态下的他沒有絲毫分別。

輕古壓了壓火,還是沒壓住,咆哮道:“你想死啊!”

蓋房子這些人都是普通鬼魂,他們哪瞧見過這場面,一個個吓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沈易方也哆嗦了一下,回頭瞧見是輕古又樂開了花。

他笑得越好看,輕古就越火大。

趕在輕古徹底發飙前,沈易方解釋道:“給你蓋完房子我就回去,放心,沒事的。”

輕古很想送他一句“沒事你妹啊”,卻忽然瞧見沈易方手腕上挂着個閃閃發光的物件。

小可見縫插針替沈易方辯解道:“這是我家爺特批的陰陽通行令,沈少爺有這個傍身,可以自由來去陰間。”

輕古懸着的心稍稍放下點,可一想到沈易方的身體還在泳池裏漂着,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告沒告訴過你以後別往陰氣重的地方跑,你要是活膩了可以直說,我直接讓鬼差把你帶下來,省得還要花錢找神棍。”

沈易方一愣,他還以為自己能下來全靠大師作法呢。

不過他下都下來了,作法那位是不是騙子已經無所謂了,他說:“我這次下來主要是來談合作的,沈家沒了祖先的庇佑,我總得想點辦法給家族謀些新福利。”

輕古瞪向小可,小可使勁擺手,又指指沈易方,意思是:您開火請瞄準他,千萬別誤傷。

沈易方努力裝可愛:“咱別耽誤他們幹活,有話出去說。”

輕古深吸口氣:“這些人哪來的?”

小可說:“剛從系統第一級裏放出來的,這些人短時間內沒法安置,正好沈少爺想雇人給您蓋宅院,閻王老爺就把他們派過來了。您放心,價格很便宜的。”

輕古嘴角直抽:“還收費?”

小可攤手:“雇傭嘛。”

輕古看敗家子似的看沈易方。

沈易方說:“你想錯了,付錢的不是我,是閻王。”

輕古又看向小可,小可下意識立正,說道:“爺不是跟您說過系統改造的事麽,沈少爺答應幫忙了,這不,爺親自把系統送上去了。作為代價,爺雇這些人來給您修宅院,還有……”

看小可吞吞吐吐的模樣,輕古就知道沒好事,她眯起眼,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還有什麽?”

小可緊張地直吞口水:“還有……系統改造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沈少爺粗略估計得需要個三年五年。沈少爺雖然有陰陽通行令,但他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頻繁往來于陰陽之間,所以,所以,閻王老爺給他配了個秘書。”

輕古的眼睛眯得更危險了:“誰?”

小可狠狠吞着口水,兩眼直勾勾看着輕古。

輕古的青筋又開始蹦了:“你們在開玩笑麽,我成天往他跟前湊合,跟他自己來地府有區別嗎!”

“您這麽上去肯定是不行,所以,”小可快被擠兌哭了,心裏問候了閻王老爺一百八十遍後硬着頭皮說,“爺親自上去給您尋肉身去了。”

“你們想讓我借屍還魂?”輕古很想把閻王的腦袋擰下來看看裏面是不是有水。

“不不不,”小可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爺是找資深的紙紮匠給您一比一量身定做呢,保證和您一模一樣。”

他那豔羨的模樣,好像用紙紮做個肉身是件多值得慶祝的事一樣。

輕古仿佛在小可不停搖晃的腦袋裏聽到了水聲。

這主仆倆,絕了。

沈易方适時解圍:“地府鬧成現在這樣全是我家的責任,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再說沈家總得為後人再積點陰德,否則這麽大的家業哪天突然敗了可怎麽辦。”

這話倒是說進輕古的心坎兒了,沈家闖的禍絕對會影響子孫氣運,沈易方命數好,倒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可再往後面沈家就很難平順了。因為一個愣頭青導致順暢千年的家族落得這個下場,誰心裏都不好受,沈易方作為這一代的當家人,能為家族争取點利益還是要盡力去争取的。

她沒再說話,拖着沈易方離開地府。

“姑奶奶,您對這身體還滿意嗎?”沈家別墅裏,閻王搓着手賠着笑,生怕姑奶奶暴起把自己鯊掉。

鑽進紙紮裏的輕古活動着還不是很靈活的手腳,很是嫌棄。不過老藝人做的紙紮能在一定程度上掩藏她的陰氣,對沈易方有好處,她也只能忍了。

閻王笑得都快僵了:“那個,您這陣子先別洗澡,我已經讓老匠人去找材料給您做防水版了,到時候您就可以随便下水了。”

輕古:“……你可以滾了。”

閻王忙不疊地滾遠了。

別墅裏只剩下沈某人和還在适應新身體的輕古。

沈易方假咳兩聲:“你以後就是我的秘書,住的話就跟我住一起吧,這房子你也熟,還是那間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輕古“哦”了一聲,搖搖晃晃像個不倒翁似的挪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推開門,滿眼絢麗花海。中間那個用玫瑰拼出來的心,很動人。

輕古怔了怔,剛要說什麽,餘光瞥見落地窗外的街道上閃過一個人影,臉有點熟。

幾乎下意識地,輕古就在腦海中搜到了那人的信息——殺害兔子的兇手。

“終于讓我撞見你了。”輕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街上,飛起一腳把那貌似又在尋找目标的兇手踹翻在地。

兇手也不是吃素的,随手抓起路邊的什麽東西朝輕古擲來,輕古看見那是根正在澆草坪的水管,并沒放在心上,哪成想水剛澆到她身上,她就渾身酸軟,向地面癱去。

輕古:“……”無比想把閻王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踢。

兇手轉身就跑,被追出來的沈易方斜刺裏一腳踹了個跟頭,兇手撿起塊石頭猙獰地爬起來,然而他舉起來的手還沒等落下,他的心就不會跳了——那坨貼在地上的是什麽?那不是個女的麽,怎麽變成這樣了?那扭曲的臉上詭異的笑怎麽看怎麽像他殺過的某個人,這是青天白日來找他報仇了?

輕古費勁吧啦從紙紮裏鑽出來,一擡頭就瞧見兇手舉着尖銳的石頭,雙眼暴凸,那神态,妥妥見鬼了。

輕古摸摸自己的臉,她雖然是鬼,但貌似沒到吓死人的地步吧?

沈易方再次把兇手踹翻,用腰帶把人捆結實了,然後他看看地上那一堆,再看看輕古,有點想笑。

輕古瞪眼:“你敢!”

沈易方憋得眼睛變成了一條縫:“我這就催老匠人加緊給你做防水的軀殼。”

輕古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在兇手面前晃了晃。

兇手吓尿了。

“這人吶,還是行得端走得正才好。”輕古把腦袋放回到脖子上。

沈易方摸摸自己的脖子,心說:走得再正也架不住你這麽吓唬啊。

看來得好好鍛煉下心理承受能力了,誰讓他看上的是最不按套路出牌的地府姑奶奶呢。

輕古背過身,掩飾住自己想起那一屋子花時的悸動,故作冷靜地說:“我先下去瞧瞧新房子,新軀殼做好了艾特我吧。”

沈易方嘴角含笑:“好。”

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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