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亡命鴛鴦

亡命鴛鴦

兩旁的滔天巨浪虎視眈眈。三人站在龐大的赤練銅文豚的腦袋前邊,一堆白瓷壇子漂在半空。

“還不現身嗎?”

沉默中,謝有儀眉間一挑,輕聲說了一句。

赤練銅文豚前天被謝有儀幾人放生了頭部,所以它現在只有一只頭能夠活動,但苦于竹劍如鐵釘牢牢固定了它,掙紮幾番,都起不來。原本生無可戀地趴在原地,一聽到謝有儀這句話,頓時感到威脅,哀哀地向主人求助。

賀蔚然手裏的壇子傳來聞子玉幸災樂禍的聲音:“師兄,別白費力氣了。十年前,你豁出去才讓世人僥幸活下來,但十年後,你還有什麽辦法阻止天劫降臨?”

赤練銅文豚待着的地方,驟然顯現出一個巨大的紅色咒印,詭異紅光流轉,隐藏着使人震驚的毀滅氣息,仿佛一釋放,就要鳌擲鯨吞。

“哈哈哈哈哈好啊!”聞子玉猖狂地笑道,“與其讓你和賀狗茍延殘喘,不如和我做一對亡命鴛鴦。”

修養極好的謝有儀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有病。”

賀蔚然附和道:“果真智障。”

秦惜雪雖然不曉得怎麽罵人,但還是想說一句壇子裏的人太中二了。

……二得令人害怕。

謝有儀右手伸直,在空中緩慢劃過,指尖靈力似跳躍的海水,先是細細的藍帶,後千萬條如水絲帶,在水中飛舞,“轟”一聲,聚成一只強大的靈獸!

靈獸沖着赤練銅文豚的地方隔空嘶吼,如山般大的咒印立起,以摧枯拉朽之勢,迎面而來!

震耳欲聾,山搖地動。激起的氣流讓幾人的頭發都飛了起來。謝有儀面不改色,還有空騰出身去動一旁漂浮的壇子,像踢毽子一樣,一腳踢一個,飛往赤練銅文豚腦後,準确無誤。

藍色靈獸吞噬了咒印,打了個嗝後,消失了。

彌漫的硝煙中,賀蔚然閉着眼,側耳聽了一番,就在秦惜雪猜測他們要做什麽時,賀蔚然忽然出手。

長鞭撕裂海底的空氣,“刺啦”一聲,纏着一個人掉了下來。

“哎喲!”裹得嚴嚴實實的紅衣人“啪”一聲掉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可見賀蔚然力度之大,毫不留情。

秦惜雪驚了一下,無心劍對準那人:“你是何人!”

那人的說話聲就和方才那道聲音如出一轍,聽不出男女,揉着腰吸着氣:“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住這一砸哎喲喲痛死本仙了……”

“別裝蒜!飛霜島上的禍亂是不是你搞的鬼!”秦惜雪怒目而視。

紅衣人擺擺手:“當然不是……”

一瞬間,他縱躍而起,身後的赤練銅文豚像一頭受了刺激的野獸,發了瘋似的往秦惜雪那裏沖撞。紅衣人手中,握着謝有儀那把竹劍,他得意地笑道:“不是我還有誰……哎喲——”

不知何時,謝有儀閃現在他身後,給了他臉一腳,淡聲道:“承認了就好,廢話不要說。”

他擡手一指,竹劍飛去,追着赤練銅文豚跑。赤練銅文豚一感應到它的逼近,逃也似的,沒了觸手和身體,圓潤的頭部就一彈一跳滾離此地,秦惜雪貌似還能聽到它抱頭求饒的聲音。

“……”

銀鞭在賀蔚然手上繞了幾圈,他搖頭道:“耍帥遭雷劈。”

紅衣人在地上又砸出了一個坑。他身邊,躺着還是被竹劍釘住了的赤練銅文豚的頭。

聞子玉等了半晌等不來他想象中的結果,奇怪地“咦”了一聲:“這些是什麽?”

謝有儀扶了扶面具:“你們守護人也太客氣了,用這麽多壇子來招待我們。”

紅衣人一個鯉魚打挺,似乎知道逃不走,也不逃了,盤腿坐在地上,幹笑道:“呵呵,有朋自遠方來,謝公子無上尊榮,下仙肯定是要招待的。”

“既如此,”謝有儀随手召了兩個壇子過來,“我就客随主便了。”

紅衣人面罩下的臉色變了變,失聲道:“你要幹什麽!”

蓋子移開,只見紅衣人和面如死灰的赤練銅文豚變成了兩團光,順着謝有儀手指的方向,飛往壇子。

“不要啊!太髒了那血!換一個行不!我……”黑色的光團掙紮着,壇子裏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不一會兒就停下了,“咦!怎麽變成白灼蝦了??”

另一個壇子裏響起赤練銅文豚津津有味的咀嚼聲。

蓋子關上。

……看來謝有儀随手拿的壇子待遇都會變好。

賀蔚然一邊搖頭,一邊窸窸窣窣往謝有儀身旁湊。

秦惜雪:“你幹嘛。”

“蹭運氣你不懂嗎?”賀蔚然一副懶得理她的表情。

謝有儀:“……”懶得理你們。

秦惜雪忍了又忍:“接下來怎麽辦?你手裏的人害了我們飛霜城的人,是不是應該交由飛霜城處置?”

“喲呵,小姑娘好大的口氣。”賀蔚然涼涼道,“如果不是我們,你們能知道這事嗎?”

秦惜雪哽了一下,又道:“我們都來到這兒了,肯定會查到的。再說,我們這麽久不回去,我爹肯定會派人來找我的。到時候,起争執多不好啊。”

謝有儀擺擺手:“到時候再說。”

秦惜雪還想說什麽,就見賀蔚然手中銀鞭化刀,一揮袖,水流成舟。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載着她逆着水流沿水柱而上。

失重的危機感讓她緊緊抓住水舟的邊緣。尖叫聲回蕩在海底,久久回響。

謝有儀也怔了一下,看着消失在頭頂的水舟,問道:“……你想做什麽?”

銀光一閃,賀蔚然收起鐮刀,一笑:“沒做什麽。殘篇無聊,我帶你取個樂子。”

他傾身上前,輕輕擁着謝有儀的肩,右手往旁邊的海洋一伸,仿佛觸碰到什麽法術,兩人頓時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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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那個富麗堂皇的水晶宮,其實就是赤練銅文豚的嘴巴。它誘人深入,讓無根村的人拿走它的財寶,它就跟随他們進入村裏藏起來,嘴巴裏的血液滴到人的身上,會使人渴望飲血,這也是村裏發生命案的原因。

那村長他們又是怎麽回事?!

四七一接到謝有儀的消息時,已經和何北溪在村長的院子裏打了好幾天蹴鞠了。

對,沒錯,就是蹴鞠。

……那天在地窖,小骷髅讓他們找一個沒有頭發的頭。身旁那何北溪不知又從哪兒掏出他那本書,翻了翻,然後在大片壇子中居然真的給他找到了。

小骷髅很滿意,接着就要求他們陪他踢蹴鞠。

還得寸進尺了是吧?就在四七一以為他們要踢那個頭發掉光的禿腦袋時,小骷髅掏出一個蹴鞠,興沖沖仰頭看他,還抱着他的腿,空洞的嘴巴發出小孩黏人的聲音:“哥哥陪我們玩吧?”

旁邊一個骷髅巴巴地對手指,說:“好久都沒人陪我們玩了。”

不知怎地,四七一心底響起另一個小孩略帶委屈的小奶音:“哥……”剎那間,他有些恍惚。仿佛他一低頭,那個扒拉着他腿的小孩還在。

何北溪走上來,也不害怕了,摸摸他們的頭:“可是這裏地方太小了,我們怎麽陪你玩這個呢?”

骷髅外頭,想了一下,說:“我們可以上去玩兒!不過不能離開太遠,爹爹會罵的。”

“好。”

之後,他們就真的在院子裏陪他們踢蹴鞠踢了好幾天。

四七一:“……”為什麽我會心軟。

怪他們心太軟。

宋正宜那邊更慘。他們被逼着吃了幾天無骨鳳爪。

“嘔……”

庚子瑜抱着罐子,吐了又吐。

一旁的宋正宜臉色鐵青:“你們什麽時候才肯放我們走?”

這幾天,這些村民以性命相挾,要求他們呆在這裏,偶有一言不合就要逼人吃東西,真是夠了!

多日不久,村長臉色和他們一樣憔悴了不少:“客人再等等……”

“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南開誠拍案而起。

村長道:“我們村中有人在無根海喪身,屍骨無存,還請客人随我們辦完海葬。”

“辦你個……”庚子瑜從罐子裏擡頭,破口大罵。

還未說完,門口沖來一個人:“村長!他們回來了!是活的!”

“廢話,不活能回來嗎?”早就知道事情經過的庚子瑜剛說完,又低頭吐了,“嘔——”

站在院子裏,看着阿彌他們毫發無損,還滿載而歸,四七一等人面無表情。

對了,剛才他們回來,那些小骷髅就像被爹娘趕回家吃飯的小屁孩,踢着踢着就尖叫一聲拉起地窖的石板,一溜煙跑沒影了。

村民們欣喜若狂,早就顧不得他們了。庚子瑜問道:“我們要不要走?”

“走屁,”四七一的耐心被那群小屁孩早磨沒了,“命案都還沒出現。”

說着,突然接到謝有儀的傳音入密:“在嗎?”

“在在在!”四七一耐心道,有些焦急,“你這幾天怎麽都沒回我?”

那邊沉默了一下,又道:“有事耽擱了些時間。”

“什麽事?”四七一豎起耳朵。

謝有儀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回避了,只道:“沒什麽。我們很快就回去,你看着阿彌他們。”

“好!等等……什麽‘我們’?”四七一突然看到和阿彌走在一起的秦惜雪,瞪大了眼睛,“你和那個狗男……喂?喂!”

另一邊。

謝有儀看着滿地淩亂的衣衫,陷入了沉思和懷疑。

一只修長精悍的手臂摟着他腰身,火熱的氣息如滾燙的石頭,扯都扯不開。

看着賀蔚然熟睡的臉,謝有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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