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21

Chapter 21

已經夜裏快十點了，小屋的前面就是一條步道，專門供居民跑步用的。

彎彎繞繞，穿過綠化帶，一直到江邊，環江北上，再繞過一個人民公園，往南回到小屋門口，正好是一個閉環。

我沒有夜跑的經驗，當然也沒有那麽晚出來散步過，這會吹着涼風，四周靜谧，感覺還挺不錯。只是叫我出來的人卻一直沉默，一言不發，這難免讓我有些尴尬。

“這條路你很熟悉？”我打破沉默。

趙志宇“嗯”了一聲，說：“想一個人靜靜就會出來走走。”

他果然是典型的I人，忍不了一群人一直在身邊說話。

“我原本以為攝影師都是很外向的。”我說。

夜色中我看到他的唇角微微牽起，聲音也變得比平常更加好聽。

“現在你知道并不是這樣了。”

沉默再次降臨。

他似乎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聽別人說話。

“明天的計劃是什麽？”

那不如直接切入主題，早聊早完，免得雙方折磨。

但他好像也不太在意這事，只是簡單說：“明天稍微有點體力活，你ok嗎？”

“當然，可別小看我。”

他又笑了，鐵漢的笑容總會讓人覺得柔情，也不知是不是反差關系。

我等着他繼續說一些更具體的話，但他又沉默了。

但很奇怪的，這次的沉默沒有再讓我感到尴尬。他一步一步穩穩地往前走，好像全身心都沉浸在這一片夜色之中，對他而言，沉默仿佛是一種享受，那我自沒有什麽尴尬，也跟着他享受這份沉默便罷。

既然不是要說明天的事，那他找我應該有其他的事情，一直不開口必然有他的考量，我選擇靜靜等待。

蜿蜒的綠化帶其實很短，不消五分鐘便能看到出口，迎面就是寬闊的江水及對岸沒入夜色中的建築群。燈光零零散散地點綴在樓宇間，是這夜晚能感受到的唯一的人氣。

我們緩步走向出口，趙志宇忽然沒頭沒腦地問道：“戴明軒，他人怎麽樣？”

我心裏一驚，但冷靜下來想，他對戴明軒的關注也确實合理，畢竟戴明軒的目标是他的前女友。

只是……為什麽要特地問我？

“你和戴明軒之前就認識吧？”他解答了我的疑惑，“我們第一次吃飯的時候他說他在這裏有幾位老相識，雨婷是一個，你也是吧？”

我啞口無言。

原來他一直不說話，卻暗中觀察了好久。

不過節目組說過不能主動坦白和X的關系，我只能以沉默應對。

他懂了我沉默中的含義，沒有繼續要一個肯定的答案，而是又重複了一遍最先的那個問題。

“你怎麽對他感興趣了？”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其實內心知道他為什麽會提起戴明軒，但就是想激一激他。

暗黃的路燈下，我觀察到他的面色微微泛紅，內心已在竊笑，果真如我所料。

“我覺得他很好，會照顧人，又手巧。”

他顧左右而言他，我憋笑憋得有點痛苦。

若非知道其中關系，這對話多多少少能往歪處想。

“他确實很好，”我說，“很多女孩子喜歡他，但他對待感情很專一，好像沒談……”說到一半突然發覺不對，趕緊改口，“就談過一個女朋友。分手也不是因為他有什麽陋習，就不合适。”

趙志宇靜靜聽着，我能明顯感覺到他身周的空氣慢慢變冷。

“怎麽？害怕自己的X被他搶去？”我故意逗他。

他突然看向我，那雙眸子閃亮亮的，充滿了驚愕，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麽有神氣的表情。

但只是那一瞬，馬上他就恢複了平日的面無表情。

“如果是他，我應該可以放心。”趙志宇輕聲說道。

“所以你找我出來是特意做背調嗎？”我笑着問。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對我道：“明天好好感謝你。”

我們倆走到江邊，倚着欄杆，一起擡頭看向那篇廣闊的蒼穹。

今晚上看不到星星，只有一輪孤月搞搞懸挂，半胖不胖的有些尴尬。

“你選擇來這裏，是為了确認她的幸福？”我問。

他停頓了一會，把手臂架在欄杆上，轉頭盯着我看。

“怎麽了？我說的不對？”

“我只是在想，你好像什麽都知道。”

我揚起得意的笑容：“那是，誰讓我長着一雙火眼金睛呢。”

“那你呢？”趙志宇猝不及防地問我，直接讓我愣住了。

我和戴明軒讨論過要怎麽應對類似的問題，因為我們倆的設定是和平分手沒有留戀，所以參加節目的目的很純粹，就是為了更多的邂逅。

我微微一笑：“為了認識你們呀。”

趙志宇顯然是沒料到我的回答，稍稍一愣後，馬上露出了笑容，笑得十分暢快，似是解開了胸中所有的郁結那般，笑了很久。

他擡頭看向那輪孤月，輕輕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我心裏一個咯噔，這話聽着不太吉利。

随之而來迅速加快的心跳讓我生出了想要逃離現場的心。

直到他繼續說道：“但是，月亮和星空總是無法同時擁有。”

月亮的光芒會讓那些不夠亮的星星徹底隐沒到黑暗中，而只有足夠亮的星星才能與月亮享用同一片天空，只是那樣的星星少之又少。

我感受到他這句話中的無奈與凄苦，這份感情只能自己慢慢去消化，便嘆了句“是啊”，不在說話。

我們在江邊吹了一會夜風，身體稍微有些涼了，趙志宇說：“回去吧。”

我點點頭，一起踏上了回程的路。

我倆剛進屋正碰上蕭雨婷從廚房往客廳走，手上端着兩杯起泡酒。

她看到我們有一個明顯的愣神，然後露出親切的笑容，問候道：“散步去了？”

“嗯。”我答着，往裏走幾步看到客廳沙發上坐着的另一個人是戴明軒，蕭雨婷多出的那一杯酒是給他拿的。

我也親切地問候回去：“你們還不休息？”

蕭雨婷一邊走向客廳，一邊說：“睡不着，正好明軒在，就小喝一杯。”

不用回頭，我就能感覺到趙志宇的氣場剎那間凝固。

“那你們喝着，我們明天趕早，先睡去啦。”

為今之計，盡快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