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茶會

茶會

茶會舉辦的地方設在離公主府不遠的樂善堂,向南有一條清溪與之接壤,這裏有許多民宿客棧,還有茶樓鱗次栉比,在京城裏地勢極佳,是許多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

安陽公主素來喜歡吃齋念佛,細數起來,在樂善堂住的時光竟比在公主府多,這位長公主深居簡出,素來不喜與人有多餘的交談,也只是在每年這一兩次宴會上,才會與衆人合酣同樂。

今日來赴宴的不只有名門貴族,還有不少朝堂新貴,放眼望去,一向清寂無人的樂善堂今日難得如此熱鬧。

黎音剛下馬車,一眼就看到了在樹蔭下站着的熟悉身影,她眼中一喜,忍不住喚道:“七七!”

宋池魚緩緩轉過身來,眼眸裏同樣是閃着高興的情緒的,她向黎音身後張望了一下,疑惑道:“你今年怎麽一個人來?”

“你知道的,我阿娘身體不好,爹爹最煩這種場合了,就留在家照顧我娘了。”黎音解釋道,實際上不是這一次,以往每一次茶會黎父都是能躲就躲。

用他的話說,就是在家落的清淨自在,為什麽要去和一群不太相熟的人虛與委蛇,他嫌煩,不如拾弄拾弄花草,下下棋。

話落,黎音看到了宋家馬車停在不遠處,車下有一個白衣青年,站在一位婦人身後。

她眼眸閃了閃,拉着宋池魚手問道:“七七,你是不是又和你兄長鬧矛盾了?”

宋池魚冷哼一聲,顯然不想提宋南佑,今日她本來與崔氏同乘一輛馬車,誰知到了半路上,宋南佑忽然說與她有些事情要交代,她半信半疑的換上了他那輛馬車,一上去就被劈頭蓋臉訓了一頓。

她委屈着,一時忍不住與他大聲争吵,幾乎是一路吵過來的。

到了樂善堂後,她先下了馬車,在這裏待了好久,才遇到黎音。

她便忍不住将宋南佑是如何對她,如何數落她的細節全部說出,但黎音仍舊聽的一頭霧水,感情兄妹二人吵架是因為一個男人?

她心裏一驚,忍不住追問,“七七,你與我細細說來,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

“我……不是……”宋池魚眼眸裏閃過掙紮,隐隐還有一絲雀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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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一個月前,宋池魚在一場狩獵上,對一名青衣男子一見鐘情,多番打聽之後,得知對方是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年輕有為。

她托身邊侍女去打聽關于他的一些情況,卻無意被宋南佑發現了。

宋南佑二話不說,将她關在屋裏好幾天,這次若不是趁着茶會出來,指不定還要将她關到什麽時候。

宋池魚緊緊握着黎音的手,眼裏湧動着不服氣,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麽,是宋南佑小題大做,讓她受到了委屈。

黎音聽完後,心裏明白了一切。

宋池魚之所以前世能與她玩在一起,皆是因為二人都是無法無天的性子,想到什麽便做什麽,從來不去在意旁人感受與想法,更不會站在旁人角度去思考問題。

這次是她對蘇硯有了好感,還未來得及有所行動,便被宋南佑教訓了一通。

大缙雖民風開放,但對于男女之間仍舊有着諸多忌諱,比如若是宋池魚一時腦熱給了蘇硯什麽信物之類,那難保不會以後落人把柄,宋南佑雖然做法有些極端,但也是為了妹妹名聲着想。

畢竟一母同胞,他無法眼睜睜看着宋池魚闖下大禍。

奈何做法實在不能讓人接受。

怨不得池魚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哥哥蠻不講理。

思及此,黎音輕嘆一口氣。

前世七七似乎沒向她表明過對誰家小公子有好感,便被崔氏匆匆嫁給了一個大臣,最後落成那樣的下場。

她唏噓不已,如今七七鮮活靈動的臉龐就在她身邊,她真心希望七七能嫁得如意郎君,只是不能冒冒失失讓人背後議論。

“七娘,你對那人了解嗎?”黎音忍不住開口。

宋池魚愣了一下,腦海裏思索着,發現還真沒有多少具體的印象,她只知道那日初見,她的馬兒忽然受驚,駝着她駛入一片黑漆漆的林中,她心裏無比慌亂,險些以為自己回不去了。

危急時刻,他恰好出現,不僅及時拉住了她的缰繩,阻止馬兒繼續狂奔,還穩住了她驚恐萬分的心。

正是那一次搭救,讓宋池魚感激不盡的同時,內心也漸漸有一絲別的情愫蔓延。

稍加打聽之後,得知他是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性格清冷,剛正不阿,對所有世家小姐一視同仁,從沒傳出過與誰不清不楚的事情。

許是年少時的心動太簡單,她漸漸了解後,越發覺得這個人可靠,于是下意識就會多留意他。

雖然沒有生出非他不可的心思,但這剛冒出苗頭的喜歡被宋南佑毫不留情掐斷,她便生出了叛逆的心思。

從小到大,宋南佑不許她做什麽,她偏偏要去沾染。

黎音見宋池魚猶豫的表情,便知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刑部侍郎蘇硯,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這個人,但她依稀記得,前世他與薛子衍走的挺近。

秉持着一種能與薛子衍走在一起都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的想法,她忍不住勸道:“七七,我覺得你不能單純……”

話說到一半,便被突如其來一道聲響給打斷了,不遠處的馬似乎受到了驚吓,在她們二人面前揚起蹄子,卻在下一刻倏地停在了她們身旁。

一陣淺淺的塵埃掃過,黎音蹙眉,還沒反應過來,卻在看清眼前危險的景象時,下意識拉着宋池魚跑到了一邊。

“阿音……”宋池魚也被剛剛發生的震驚了,眼底的驚愕與不可思議還未收回,就被拉着匆忙跑到一旁。

二人回頭看向方才站着的位子,才發現那裏早被馬蹄踏平了。

若不是黎音反應快,此刻受傷的就會是她們了,想到這種可能,黎音眼眸倏地發冷。

宋池魚也回過神來了,她眼裏湧起怒意,挺了挺袖子就打算上前,卻被黎音拉住了。

她回頭,不解看她。

黎音輕輕搖頭,示意她向前看去。

那輛高調奢華的馬車上挂滿鈴铛,一只白皙的玉手輕輕挑起帷幔,接着一張嬌美的臉龐緩緩露出,她視線輕蔑的朝這邊瞥來,接着便在下人攙扶下慢慢下了馬車。

是七公主赫連敏。

那視線輕飄飄遞過來,又若無其事移開,絲毫不将她們放在眼裏。

今日的赫連敏打扮的格外高調,她穿了一件玫紅色的宮裝,臉上覆着輕紗,頭上特地戴上了一套金色頭面,遠遠望過去,像一只花孔雀般耀眼。

宋池魚不解的看着這一幕,她與七公主不熟,不明白對方那種莫名其妙的惡意從何而來。

但看到黎音臉上的神情不對勁,她壓下猜測,緩緩轉過頭去,正好瞥見了謝家馬車行駛了過來。

須臾,謝瑩探出腦袋,臉上盈着溫和的笑意。

她一出現,這尴尬又寂靜的氣氛倏地被打破,謝瑩身上好像總有一種奇異的力量,無論在什麽樣的境地裏總能輕易化解那些憂愁與不愉快,讓人很容易便會對她産生好感。

果不其然,謝瑩也注意到這微妙又透着些許劍拔弩張的氣氛,她輕輕開口,“臣女見過公主。”

她朝着赫連敏微微福身行了一禮,而後嗓音輕柔道:“天氣如此熱,公主不妨早些進去吧,可別讓您千金之軀受到傷害。”

赫連敏難得轉頭看了她一眼,她眯了眯眼,不着痕跡打量着謝瑩。

她與謝瑩沒有交集,自然也談不上認識,但這一身得體大方的氣度卻無端讓她不悅,自從面部被毀了之後,赫連敏便對世上大部分美好之物都生出了扭曲的心思。

憑什麽那些人保持着美麗溫柔,擁有許多美好善良的品質,而她卻只能忍受着旁人議論,活的小心翼翼卻又瘋瘋癫癫。

但她今日不打算與這些人計較。

今日是姑母的宴會,她受邀前來,好戲還沒開場,她不能搶了風頭。

思及此,赫連敏只是冷冷“哼”了一聲,便帶着仆從款款走了進去。

半分視線都沒分給黎音。

謝瑩目送着她離開後,才轉過身走向黎音與宋池魚。

“你們無事吧?”謝瑩柔聲詢問,嗓音裏的焦急與擔憂顯而易見。

“沒事沒事,阿瑩,剛剛多虧了你,不然我和阿音指不定要被她怎麽為難。”宋池魚拍拍胸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黎音也抿了抿唇,并未及時答話。

謝瑩微笑,依舊保持着得體大方的氣質,“沒事就好。”

“方才在來的路上碰到了一些事情,險些耽誤了時辰。”謝瑩随口說道,接着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轉頭看向黎音,開口道:“阿音我聽聞幾日前你要定親了,是真的嗎??”

“什麽!”宋池魚忍不住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看向黎音,“這麽大的事情不怎麽不與我說!”

謝瑩笑的溫婉。

黎音蹙眉,正了正神色,眸光正視黎音,認真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謠言,我不記得與你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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