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以後都陪着你
以後都陪着你。
君熹沒覺得對不起,始終覺得難為的是他。
這一刻像夢,于她來說完全是夢。
但對應晨書來說,是不一樣的感受,這些年他心裏始終是虧欠她的,從多年前的那次在一起虧欠着。
在一起的那四年,有兩年在異地,剩下的兩年,有半年是她得知他訂婚之後,答應他的再過半年分手,那是在倒計時,她能有什麽快樂。
他真正陪着她的時間,讓她開心的時間就一年半。
所以從相認開始,過去這八年多的時間,他給她的時間就一年半,剩下的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在等着他,然後是分開的這三年多裏,她在得知他結婚了之後一個人生活了三年多。
他虧欠他的小姑娘良多,多到這輩子怎麽還也還不清。
從去年六月她去醫院探病之後他就很不安,生怕他哪天一走,下一秒就見到她了,極怕……所以第一次有那麽強的欲望想出院。
小姑娘又不聽話,記憶裏她可從來不聽話的,他在哪兒她肯定跟着。
但是又不能怪她,說到底,她一個人在這世界上跌跌撞撞孤孤零零地生活,他也放心不下,家又沒有家,他的小姑娘只有他……
所以他得好,得出院,得回來找她。
無論是随他走還是她一個人孤獨終老,他都舍不得。
“以後都陪着你,我都陪着你,熹熹,永遠。”應晨書捧起她的臉,低頭親了親她雪白的額頭。
小姑娘眼眶深紅,張着唇想說什麽,卻沒出聲,只是再次低頭蹭了蹭他的肩。
一下下的磨蹭讓他心頭深陷,應晨書也有覺恍若如夢的時候,難得也有……明知回來找她他的小姑娘會回到他身邊的,但是他也知道,沒那麽容易回,她顧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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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就很不真實。
“是不是想去德國?”他問她,“你想去德國,熹熹?”
君熹好奇:“你怎麽,知道?”
“16年春節,你去了,我知道。”
君熹擡起頭,睜大眼睛。
應晨書:“看了監控,那半個月,時常看着你。”
君熹不可思議,不知道在她以為他婚後的第一個新年裏,他其實透過監控在看獨自在德國過年的她。
只能看,實際他沒結婚卻也找不了她,沒法告訴她,沒法聯系她,君熹都不知道他多難過。
忽然這些就不想讓他知道了。
應晨書對那天确實刻骨銘心到至今印象深刻,“小姑娘一到,就吃泡面。”
君熹自己都忘記了那天吃什麽,他張嘴就來,她一邊苦惱心疼一邊臉紅,扭了扭頭。
應晨書輕笑。
君熹總算在他的笑意裏收斂了崩潰的情緒,吸吸鼻子,站好了,“你,你吃晚餐了嗎?”
“沒。”
“我也沒哎……”她嘟囔了句本來想去梨園吃,邊說邊看向廚房,“但你別吃那邊的菜了,不好,你坐着吧,休息休息,我去做飯。”
應晨書抱着她的手沒有松,只覺得不舍,以前在北市,小姑娘不需要動手,總有人照顧的,他又不禁想起去年她到北市後一個人去謝安街的情景。
“去年到北市後,你馬上就回去了?”
“你……我當時去林州了,過一天再回覽市。”君熹回頭,撩起眼皮,“你知道我去北市了?”
“自然。”
君熹覺得自己這幾年裏好像在他那兒是裸奔的,什麽秘密都沒有。
應晨書聞言,笑了,“沒有,那年你離開柏林後,我就失去你的蹤跡了,不知道你去哪兒了,還失落了一陣。”
“我去歐洲玩啦~”她往廚房走,想做飯,已經不早了。
應晨書就跟着她走。
君熹邊走邊說:“難得去了一趟歐洲,不玩一遍不是浪費我機票了嗎。”
他輕笑,對于她這個心态是慶幸。
君熹進廚房開冰箱找東西,還好最近她在家裏待的時間比較多,冰箱裏藏了不少食物,不然還得這個點去超市。
她拿出菜放到中島臺,繼續邊忙邊說話:“回國後我就準備考試了,考試那天剛好在覽北看到一個院子,我可喜歡了,就斥巨資買了。”
“為什麽不回北市?”應晨書知道她為什麽會斥巨資買一個院子,無非是,那幾株梨花。
君熹:“不想去,遇見你不知道怎麽打招呼。”
“那就不打,你那兒有房子,自己享受就好了。”
“嗯,下次,第一次我沒經驗,怕見了你傻了。”
應晨書笑了,過去抱她,小姑娘又有點調皮了。
君熹身心一暖,舒服至極又忍不住說:“你去坐着吧,身子不好。”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君熹可不敢掉以輕心,覺得他還是個很脆弱的人,“坐着吧,不需要你陪。”她擡起頭,淺淺一笑,“你在那兒,一樣的,就可以了。”
“我在就可以了。”
“嗯嗯。”
應晨書心中深深一扯,捧着她的臉低頭就親了口那粉嫩的紅唇。
君熹呼吸屏住,一瞬就頭昏腦脹,感覺昨晚到今天的一切迷糊都不及這一刻這一吻。
應晨書也不打算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還得留着命陪她,前天出院後休息一天昨天就坐飛機,晚上就跑出去吃飯,今天又出來了,他确實偶爾還是會覺得累。
他就出去坐着了。
君熹中途拿了一壺茶出來,是淡淡的綠茶,她查了下,這病不适合喝濃茶,只能喝點綠茶,對身體有益。
放下茶她又上廚房去了。
應晨書坐會兒,喝了點茶,又起身到陽臺看看對面的海。這些房子他都沒住過,還是第一次來。
陽臺的茶幾上放了兩盆仙人掌,倒是和那小姑娘有些格格不入。
應晨書看了會兒仙人掌,在外面待了半小時,腳步聲就傳來了。
“外面冷,應先生。”
“不冷。”
“不聽話。”
他輕笑,回頭看她。小姑娘給他的茶壺添了點熱水之後已經扭身又回廚房去了。
應晨書看着她纖細曼妙的背影,直到她進了廚房,忙忙碌碌地準備晚飯,他一直都沒移開眼,一邊想着事一邊看她,那身影實在太好看了。
大約又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小朋友又來了,喊他吃飯。
應晨書從客廳起身攬上她去了餐廳。
他一坐到她身邊,君熹就有些不自在,到底是分開三年多了,忽然間的同桌吃飯,還坐她一側,還是很像假的。
他給她盛了碗湯,君熹終于找到話題說:“那是給你煲的。”
“給我的你就不能喝了?”
“這是補身子的……”
“我那麽虛啊。”
“……”君熹吐槽,“你剛出院,你知不知道你肺癌啊,能不能別說得那麽,那麽帶,顏色。”
他低低地笑着。
君熹憤憤地低頭吃起了飯。
應晨書瞄了眼她的臉,“你也喝,我們家小姑娘也瘦了很多。”
“我沒。”
“那年在柏林我就覺得瘦了,這兩年,氣色是越來越差了。”
其實也沒錯,她怎麽可能還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吃好喝好把自己養得圓圓的呢,她沒死就不錯了。
不過她覺得還有另一個原因,“你覺得我不如從前,是因為我……我也不年輕了。”
“我沒覺得你不如從前,只是瘦了。”
“嗯,那……”她忽然湊近他,拿氣息聲咬耳朵,“你來找我……有沒有考慮到,我不小了。”
“嗯,不小了,所以耽誤不起。”
“不是……我真的很大了,不是你那時候張口閉口的小姑娘了。”
“你二十五歲那年我就說了,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小,到八十歲的時候,你還是我的小姑娘。”應晨書望進她撲閃撲閃的雙眸中,“現在自然也是。”
“…我們應先生還是那麽會說話,還是會騙小女孩兒。”她沖他甜甜一笑。
應晨書想起昨晚見她時的模樣,昨晚他其實是有些陌生的,小姑娘還是那個小姑娘,臉還是那張臉,可愛,漂亮,靈動,還是記憶裏在他身邊撒嬌面容,但是她臉上毫無笑意,眼底黯淡無光,眉眼神情挺成熟,是在他身邊時從沒有點成熟感,見到他的那一瞬怔愣,能讓他許久許久後想起還是會心頭刺痛。
她可能覺得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
所以現在這笑容,他有點恍惚。
他喜歡她笑,想逗她開心。
君熹這人喜歡甜食,尤其是應晨書給的甜食,他稍稍一句話,她就想一頭紮入他懷裏當乖寶寶。
所以半頓飯沒吃完,她就差點在他的甜言蜜語下把過去一千多個日子裏有什麽人給她表白都暴露出去了。
好在應晨書在意的不是誰給她表白,其實他這幾年是希望有人和她在一起的,拉她一把,讓她好好走下去,可惜一直沒有,小姑娘就想一條道走到黑。
所以他眼下在意的還是她這幾年的生活。君熹把這幾年在哪兒工作,搬家,出國,考試,旅游,都一五一十地說了,自然也包括了那個女人到她梨園一游說的話的事。
應晨書聞言眼底如黑墨翻湧,縱然在對方上醫院探病的時候,言談間他知道她來覽市找過他的君熹了,但是顯然不知道還有這一通拿妹妹威脅的話。
難怪,她不止不想開店了,還要出國……
他的妻子威脅她,讓她離開北市與覽市……拿唯一的妹妹威脅她。
應晨書不知道春分那天她怎麽過的,這些年唯一的牽扯竟然是他的妻子來找她,摧毀她努力得來的一切。
君熹發現他臉色不對,就馬上換了話題,說起去旅游偶遇趙高啓那一次,說了他說的話,他說應晨書就算死了,能有資格和他埋在一起的只有那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行。
“為什麽他明明知道你沒結婚,還要騙我???”她有些生氣。
應晨書:“我讓他騙的。”
“!!”她擡頭瞪他。
應晨書放下筷子摸她腦袋順毛,“乖,怕你一起死了。”
“怕就不會發生,那這世界就太平了,應晨書。”
他失笑,看着她鼓着腮幫子就覺得心動,他就喜歡有脾氣的君熹,而不是昨晚那個毫無生氣的模樣。
“是啊,不是怕就不會發生,在你去北市看我之後,我就知道,一定會發生。”
君熹沉默了下去,一個字辯解的能力都沒有。
應晨書:“所以我好好治療,來找你了。”
君熹鼓鼓的腮幫子不知不覺已經消了下去,淺淺扯了抹嘴角之後,就默默埋頭吃飯。
“你快吃飯。”
應晨書聽話吃起了飯,也換了話題,“明天要上班嗎?”
“嗯,要。”
“那明天下班跟我說。法院辛苦嗎?”
“還行吧,不辛苦。”說着,她想起之前趙高啓說他生病後,位置梅令弘頂上去了。
他們倆已經分開三年多了,那這幾年裏,他的事情,都辦好了是吧……
她扭頭看去,“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應晨書颔首:“好了,該送進去的,該死的,都處理了。”他摸了把她的腦袋,“沒事了。”
“那你……現在,又,又是,無業游民了。”
應晨書笑了,慵懶道:“差不多吧,無所謂,老婆有了有沒有工作不在意了。”
老婆……
沒見他這麽慵懶頹靡地說過這樣的話,也沒聽過他嘴裏說出這兩個字。
應晨書給她夾菜,挑了個眉:“怎麽了?不要我了?”
她鼓起臉,無奈,但是連開玩笑說不要了她都不想開,不想在他們之間說這種話。
所以,她說:“沒關系,我是老板了,我多開幾天店,可以養你的。”
應晨書靜了靜,放下筷子伸手去捧她的臉。
“吃飯……”君熹紅了臉。
“看你也是我的精神劑,一直是,熹熹。”
她笑了。
這頓飯實在是進展慢,晚上九點才吃完。
君熹也不知道是應晨書陪她還是她陪他,反正讓他回去他一直沒動,說陪她,而她其實也知道他回去了也無聊,也很想陪他。
只不過她擔心他的身子,不敢讓他在外面逗留太晚甚至過夜。
膩膩歪歪半天,終于在晚上十點半左右送他下了樓。
司機依然在樓下等着他,今晚沒雨,下車來給他開車門時,司機還對她颔首點頭,微笑稱呼了聲君小姐,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還是當年那個司機。
君熹含笑颔首,說了句挺好。想來應晨書也還是和八年前他們初遇時一樣,再落魄,也還行,應晨書始終是應晨書嘛……
當年她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今晚他自然非要她上樓,進了屋給他信息他才走。
看完消息收了手機,應晨書示意司機走。
車子出了小區後沿着海邊公路馳騁,開進城區再穿過半個城市回到覽北的明順公館。
家裏阿姨見應晨書回來,跟他說:“早前湯怡小姐來了,帶了東西,我不讓她留下,她非說是老宅裏老夫人讓拿來的,對你養身子好的藥,我也就不好再婉拒,收了。”
應晨書邊走邊點點頭。
“還問你怎麽沒在家休息,去哪兒了……”阿姨苦笑,“不知道怎麽說,只能說你難得出院,朋友接風洗塵了。”
應晨書繼續颔首:“行。看看是不是老宅拿的,是就留下,不是送走。然後,明天抽空收拾一下客房,以前君熹睡的那個房。”
“君熹,君小姐?”阿姨想了想,“她睡客房的時間很少,後來不是都住你主卧嗎?”
應晨書頓了頓。
阿姨輕笑了聲:“要不把櫃子裏那些她留下的衣服收拾出來清洗一遍?”
“…嗯,行。”他略扯了下嘴角,沒再言語,上了樓。
洗了個澡出來,手機剛好進來了電話。
應晨書推開陽臺門出去,手撐着圍欄靜靜看着公館前面千米私人小道上蒼翠的法國梧桐。
“應先生?你有空了。”
“有事?”
“哦,就是奶奶擔心你身子,說你沒在家好好休息總出去……讓我跟你說,你要注意一下身子,畢竟才剛出院……”
“是嘛。”
電話裏傳來一記清甜淺笑:“嗯,你明天在嗎?要不我去探望探望?”
“去哪兒探望?又去梨園?還是去應家老宅撲空?”
電話裏沉默了兩秒,又無害地道:“你說什麽呢?我哪有再去梨園,你別誣陷我好不好?我根本就不管你去找什麽女人,我從頭到尾要求得很低很低了,應晨書。”
應晨書:“那是湯小姐忘了三年前,我醒來時是怎麽求我的了嗎?”
“我……”
“我給你的面子,湯小姐不想要是嗎?”
“應先生……你,你幹嘛這麽說,我做什麽了嗎?”她很緊張地問,“我今天去老宅找你是想探病,誰知道你不在,你剛出院我肯定以為你在老宅裏養病啊,畢竟那裏有人照顧你,你說得我像故意去撲空的,我那麽閑啊?奶奶讓我去明順公館順便給你帶點藥,是她給你帶點又不是我自作多情,我去了還沒碰到你,我做什麽了嗎?”
應晨書:“那我把前因後果,給你捋一捋。”
“你想說之前的事嗎?你不用給我說,我知道,那年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傷了,但是最近我做什麽了嗎?什麽前因後果,我聽不懂。”她委屈兮兮道。
應晨書:“你也知道,在我為湯家去忙前忙後出差的日子裏,你去林州動我已經分開的人,一次不行,又來一次……湯小姐還記着呢?”
電話裏沉默着。
應晨書:“我怎麽算,我都沒欠你的,當年答應過你婚後不會對不起那張結婚證,後來是反悔了,而反悔的原因你清清楚楚,隋家和南區副頭結親,你湯家着急和應家結合,而我同意那時訂婚,也是事發突然為了我的前途。
湯家提出那事,以最簡單的方式幫我解決我的事情,坦白說,拿捏了應家想盡快平息事件的心理,我知道,你也應該知道。
你自己提出婚後互不幹涉的協議,也是在誘我走上這條最容易解決事情的康莊大道,讓我成功和你立刻訂婚,不然,你知道,你湯家也知道,應家不會主動在那個時候提起訂婚,我應晨書也沒有那麽厚顏無恥,臨時抱佛腳讓未婚妻給我兜底這種事情。”
“應先生……”她着急道,“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是嗎?過去了?你要是能過去,你動我的人做什麽?吃盡了我的紅利,訂婚後兩年我給湯家的紅利,你捧着賬目數都數不清吧?我那婚前的兩年清靜日子是拿多少東西跟你換的,隋家倒臺後禮物全數奉送給你家,你清楚吧?”
“對不起,對不起,但是你出事故後我當時已經後悔了主動退婚了,你能不能……”
“是你主動,還是你求着我不要說事情是你惹的?”
“我……”她詞窮,又急又無話可說。
應晨書:“在你試圖殺她的時候我還答應你不說出去,是我訂婚兩年退婚,給你的補償,給你的面子,湯小姐當時的感激涕零轉頭忘得一幹二淨,如今多年過去,又登門找她,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是嗎?”
“這事我們也已經說過了,你那天在醫院裏給我的臉色還不夠嗎?為什麽今天又提起?”她氣急敗壞,“你今天是又去見她了所以又來找我麻煩了是嗎?那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女人到底有什麽好的啊!!”
“這通電話誰打的?”
“我……”她氣急。
“你上應家我不管,但是湯怡,退婚了就是退婚了,退婚的事實沒有你當時對外說的那麽完美你也清楚,我并不介意讓應家知道當年我是為誰出的事故險些喪命的,你不要當做,我給你的面子是我自己不敢說。”
“我沒有……”
“你在應家老人面前說些話,試圖重新促成婚事,或者上梨園,威脅君熹,試圖又拿她的命來給你鋪路,這些……只會讓我在收拾完隋家後的這段空閑裏,把下一個目标落在湯家身上。”
“應先生!”湯怡深呼吸,“你喝多了你……雖然婚事取消了但是應家和湯家關系還是很好,湯家應家相輔相成,你在胡說什麽??”
“我喝沒喝多,你都把我的話記進腦子裏,別再健忘,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我的底線。這是最後一次我和你私下談,沒有下一次了,你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湯家是怎麽走上這個位置的,我親自送的禮,我很清楚,你也清楚。我随時能拿回來,你想拿湯家的前程和我賭你就試試。”
電話被匆匆挂斷。
應晨書進了屋,阖上門往床走。
手機振動了下,他低頭一瞧。
熹熹:“你住哪裏啊?還在明順公館嗎?”
應晨書摁着鍵盤回複:“嗯,對。你要來嗎?”
君熹:“不,只是算你到好久了,也該洗完澡睡覺了,但不跟我說晚安。”
應晨書直接就撥了個電話過去。
“對不起,嗯?對不起我的熹熹,還沒睡呢,剛在打電話。”
“哦。”她也不知道他已經無業游民了還這麽忙。
應晨書:“現在也打,也不睡。”
“……”她害羞地咕哝說他是病人,要養身體,早睡早起身體好。
磨磨蹭蹭一個晚安電話打了快一小時,都十二點了,最後應晨書把明天要上班的人哄睡着了。
君熹要上班,白天就完全見不了面,只能晚上見。
第二天應晨書去接她下班,他不願意去她那裏蹭飯辛苦讓她下廚了,把她帶回明順公館一起吃,那邊有阿姨。
君熹來回走了幾天,第三天那晚下雨了。
“我以為雨停了呢,不會再下。”君熹抱着肩靠在窗戶前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幕,嘆息,“好麻煩這裏去海邊其實挺遠的。”
應晨書招呼她:“這裏睡就好了。”
君熹回頭瞄了眼在客廳沙發坐着的他,“但是,我沒衣服。”
“你之前還有些衣服放在這裏。”
“啊,有嗎?”
他點頭:“要是不想穿了,睡衣穿我的,其餘衣服明早就烘幹可以穿了。”
君熹抿抿唇,沒有說什麽。
應晨書過來牽她的手上樓。
樓下的燈暗下去,只餘樓梯的燈在他們的腳步聲中散着微弱的光芒。
君熹覺得和他一起上樓回房的時間格外美好,以前總是享受的美好她已經有幾年沒有碰過了。
進屋去洗了個澡,穿的是他的浴袍。
很大,他的身量和她不能比,她抱着松松垮垮的領子去衣帽間找自己的睡裙,剛剛是覺得那些睡裙都太薄了,以前和他一起睡時穿的都是什麽啊,薄如蟬翼,那會兒怎麽覺得很正常。
應晨書已經洗好了,見她出了浴室又去衣帽間了,半天沒出來,他就自己進去找她。
溫熱的身子從背後貼上來,君熹身心都一軟。
應晨書雙手将她的小身子全部裹在胸膛,舒服地低頭蹭了蹭小姑娘吹彈可破的臉,耳語:“找什麽?”
“你浴袍太寬了,我的睡裙又太薄了。”
君熹試圖找一件自己可以穿的浴袍,但是被應晨書按下手抱住,往外帶。
“啊,幹嘛幹嘛……”
“睡着了沒關系,看不到衣服。”
“不啊,可以的啊……”
“我不看。”
已經到床邊了。
君熹洩了氣,只能作罷。不過記得她以前是睡在床左手邊的,但是現在他坐在左手邊。
她就問:“你要睡哪一邊啊?”
應晨書伸手滑過她腰肢,一帶,直接把她抱到懷裏。
君熹呼吸一滞,滾熱的身子不自在地一動不動。
坐男人懷這種事……熟不熟都很致命的,不熟呼吸都不敢,熟了馬上就是夜晚暧昧游戲的開始了。
應晨書攏着她單薄的身子,卻是溫柔來了一句:“什麽時候能養回來一點,輕得跟羽毛似的。”
“胡扯。”她笑了一聲,忽然覺得這是她的應先生,還是她的應先生,眼下關心的只是她,不是其他的。
她就放松下來了,自在了些,伸手攀上他挺闊的肩把臉埋入他的肩窩……
“應先生……”
“嗯。”
“我好想你。”
四個字就像一場深夜風暴雨,外面的雨不算什麽,心裏的雨才讓人被打得肌膚骨血都痛。
應晨書眼裏哪有什麽浴袍寬不寬,露不露,他看她臉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