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沉淪
沉淪
“你腺體現在的情況不太适合打休眠針啊。”圓臉的醫生拿着郁葳的檢查報告邊看邊說到。
“啊?”郁葳有些不理解,追問道:“之前一直不是這麽幹的嗎?”
醫生放下報告,有些無奈地看着郁葳:“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郁葳被說的啞口無言,只能低頭道:“你是大夫,聽你的。”
“你體內的這個激素值波動得不太對勁,你是不是最近談戀愛了?”大夫直截了當的說出了問題的根源所在。
郁葳笑着點點頭。
大夫也笑了笑,眼神裏八卦的光芒都快從鏡片裏投射道郁葳臉上了:“欸?那就對了,你這個等級的omega,就算腺體出了問題靠着打腺體休眠針一直平安過渡到今天,稍微被alpha信息素刺激一下,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個時候重要的不是再次休眠腺體,而是要得到一次臨時标記。”
“啊?”郁葳從來沒有這麽無語過,說實話她跟段合川的關系還不到能臨時标記的地步。
“而且你跟這個alpha信息素的匹配度應該在95%以上,不然你體內的激素不會有這麽大的波動。”
郁葳難以置信地盯着醫生“你看着我幹什麽,你腺體已經被刺激到易感期邊緣了,預估也就是這兩天。”
郁葳想着明天的高考,試探着問醫生:“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跟他的關系還沒有到能臨時标記的那一步,而且我的學生馬上就要考試。”
醫生聽到這話,直接被氣笑了:“哎,你這.....還有辦法啊,就是你硬挨過去,衆所周知omega的易感期很難挨的。你原本腺體經過那次過度使用之後,一直在打休眠針,口服抑制劑,這次好不容易碰到這個機會,讓你的腺體功能恢複一半,你看你這......”
郁葳的一個頭兩個大,笑着跟醫生說:“那還是麻煩您給我開點抑制劑,或者抑制噴霧,我先過了這兩天再說。”
“那行吧,随便你。反正我建議都給你了,你不聽話,到時候影響腺體功能影響生育都是有可能的。”醫生見郁葳這個軟硬不吃的态度,勸也勸了,病人不聽,只能放下自己的助人情節了,就按照郁葳的意思開了點藥。
郁葳從醫院出來之後坐在車上坐了一會,把醫生的話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其實挨過去又不是不行,把自己鎖在家裏不出門就行了,現在難的是怎麽平穩地度過明天和後天。
因為學生要高考的緣故,郁葳也好幾天沒有見過段合川了。六月七號上午她加大劑量吃了抑制劑後就守在A中門口,把職高第一屆普職融通班的學生送進了考場。第一門是語文,郁葳也沒什麽好發言的,教語文的張老師還在門口叮囑幾個孩子答題注意事項,她則是在門口給學生打打氣。
到下午也是一樣,不過下午有個學生準考證忘家裏了,是郁葳帶着他和警察一起去拿回來的。
到了8號下午,郁葳午睡一醒就感覺腺體有些不好,很疼,整個人渾身無力,軟綿綿的,也吃不下東西,想洗把臉清醒一下,可洗臉的時候看見面前鏡子裏的人臉色更是白得吓人,就這個樣子,她還是得去考點看看。
她強忍着不适站在A中門口,仔細叮囑這一個又一個考生。班上的學生beta居多,所以她身體也再沒有其他不适,直到陳競野的出現。
陳競野是個alpha,他站在郁葳面前的時候,郁葳前所未有地感到了壓迫。
“好好答題,就最後一門了。”郁葳拍了拍陳競野的肩膀。
陳競野拍了拍郁葳的手:“郁老師,你放心,我會努力的,那你答應我的事呢?”
郁葳蒼白的臉上努力地扯出了一個笑容:“我知道,考試結束在這兒等你。”
陳競野開心地把郁葳抱起來轉了兩圈,惹得周圍送考的家長,還有準備進去考試的學生全向這邊看過來。
alpha的洋薔薇信息素撲面而來,郁葳的腺體被刺激得突突直跳,甚至身體也開始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怪異的感覺,她想推開陳競野的時候,陳競野把她穩穩地放在了地上:“老師,我進去了,你一定要等我啊。”
郁葳沖着少年點點頭。
陳競野剛一轉身,一陣從腺體直沖大腦的眩暈幾乎讓郁葳連站都站不穩,偏偏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一下。
她扶着一起來送考的葉老師,掏出手機看了看,是段合川的語音。
“剛看家裏監控桃子吐了,現在特別沒精神地在家裏地上躺着,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去我家看看。”
也許是這條消息讓郁葳稍稍清醒了些,她把手機裝回口袋裏,跟葉老師他們打了招呼,順便給陳競野的手機發了信息。她從來不是個會爽約的人,只是今天實在是她和貓都特別不舒服。
A中的大門在一個小巷子裏,此時來送考的家長把這條巷子圍得是水洩不通。她強忍着眩暈和身體的不适,艱難的穿過信息素混雜的聚集在A中門口的家長,走到路口,打到了出租車。
郁葳在出租車上的時候,身體開始發熱,她特別渴望有一只冰涼的手能來給他降降溫。
開車的司機是個beta,他只是注意到郁葳的臉色非常地不好,聞不到充斥着整個車廂的濃郁的忍冬花香,他朝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蜷縮在後排座位上的郁葳,關切道:“姑娘,你是不舒服嗎?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不需要,謝謝,麻煩你把我送到XX小區就行了。”郁葳的腦中像起了一把火,趁着火還沒有燒斷大腦裏繃着這的那根弦,能做些什麽就盡量去做。
“行。”師傅一腳油門,車速又快了不少。
十五分鐘之後,郁葳就到了段合川家裏。桃子一見她。蔫蔫地圍着他的腿繞了兩圈,就趴在貓窩裏不怎麽動了。
郁葳強撐着身體,抱起桃子檢查了一下,又發信息給了之前桃子看過病的寵物醫生,停了一會兒,醫生告訴她應該是貓糧的問題,換個貓糧就好了。
她放下桃子準備起身,可是被壓抑了太久的浪潮卻在這一刻把他淹沒了。潮水洶湧而至,不斷地沖刷着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想叫出聲,可是她知道這是段合川家裏,她得回去。
可是,身體已經沒有力氣支撐他離開這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把她的理智、她的冷靜推的越來越遠,她現在只想有人靠近她,抓住她。
桃子被這濃郁的信息素刺激地擡頭“喵喵”叫了兩聲,就又趴回了窩裏,它用它如同大海一般的碧藍色的眼睛不解地看向主人。
郁葳身上就像起火了一樣,這把火燒斷了他的理智。她一邊壓抑着喉嚨裏的聲音,一邊又迫切地期待着能有人抱抱他。
“呃......啊......”終于她壓不住的那些聲音從喉嚨裏冒了出來。
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她強睜着眼想找什麽東西堵住自己的嘴,那是什麽聲音,可是叫出來之後真的好舒服。
這一波終于過去了,郁葳撐着身子躺在了沙發上。她伸手使勁捏着茶幾突出的邊緣,疼痛讓她的大腦獲得了些許清醒,她如同溺水才被救上岸的人,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氣。
很快,空氣裏的飄蕩的信息素裏有了一絲血液的氣味,郁葳使勁捏茶幾邊,把指甲捏劈了。可是那些鮮血并未讓郁葳清醒,反而又讓她陷入了新一輪的掙紮之中。
她想,要是能有人這個時候給他一棍就好了,昏過去就什麽都不用想了。她的眼前都是段合川,笑着的,板着臉的,穿着花襯衫的,蒙上自己眼睛的,各種各樣的段合川,他們都在自己眼前飄浮。
她的身體,她的思想都在叫嚣着她想他,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甚至根本沒有聽到段合川已經在家裏的視頻監控裏喊了她好幾聲。
郁葳的身體根本遭不住這樣的折磨,此刻人已經昏過去了,劈裂的指甲蓋還在嘀嗒嘀嗒的向下滴着血,在地上聚成了一小灘。
段合川原本是想看看郁葳去看桃子了沒有,可是打開監控,卻看見郁葳衣衫不整地躺在沙發上的場景,甚至從監控那個垃圾畫質還能看見她泛着紅色的皮膚。他忽然覺得嗓子有些幹,盯着手機屏幕盯了好久,直到他看見郁葳痛苦的表情,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他立刻收拾東西回了家。打開門的一瞬間,差點被屋裏的omega信息素推出門去,他顧不上換鞋,在沙發上找到了郁葳。
她已經昏過去了,身上的襯衣因為掙紮,扣子崩開了好幾顆。她的一只手撫在胸口,另外一只手無力地垂在地上,指尖還在往下滴血。
就算他段合川在怎麽沒見過世面,他也知道郁葳這應該是到了易感期。就進屋這一會兒,郁葳濃郁的忍冬信息素刺激的他神志也有些不清楚,身上也緊的發疼。他輕輕地拍拍郁葳的臉:“醒醒!醒醒!”
“送.....我去打腺體休眠針,快點,求你了。”郁葳看見有人來了,她看不清他的臉,不過信息素告訴他,這人是段合川。
段合川輕輕握住郁葳的手腕,把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你知道我是誰嗎?”
郁葳的眼鏡早就不知道掉哪了,她只能看清眼前alpha的輪廓:“你是段合川。”
“是的,我是段合川。”段合川往前坐了坐,用鼻尖抵着郁葳的鼻尖。
“送我去醫院,我去打腺體休眠針。”段合川驟然地靠近,讓郁葳有些不适,她想推開他,又想抱緊他。可是她又不想就這樣被段合川标記,只能本能地拒絕他。
“你知道我是段合川,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段合川的氣息離她更近了。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麽嗎?”
“我不知道。”
失去視線的最後一秒,郁葳看見的是段合川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裏的濃情。
不過她已經失去了辨別的能力,只想着就此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