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腺體病

腺體病

三天兩晚的九華山之行最終還是變成了三天兩晚的醫院游,坐在病床前的郁葳遺憾得在段合川面前直咂嘴。

段合川知道郁葳有遺憾,用正在打點滴的手輕輕勾了下郁葳的手指:“回建安之後我帶你去爬山。”

郁葳眼神裏能看到遺憾,可可她還是搖搖頭,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寒涼,仿佛是一幅不在乎的樣子:“算了,我沒時間了,回建安之後要陪你去醫院,然後學校那邊要讓我回去帶新的班級了。”

“啊?”

“嗯,說我帶的這個班今年成績很好,所以獎勵我的。”郁葳攤攤手。

段合川‘嗷’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今天這瓶抑制劑挂完段合川就可以出院了,不過這次出院之後還要去建安的的專科醫院看一看,這是昨晚段合川的媽媽專門電話過來交代的。

郁葳剛想掏出手機,正好一個電話進來了。段合川想讓郁葳幫他把床搖起來,結果郁葳沖他擺擺手,面色凝重地捏着電話走了出去。

這座醫院就兩層,郁葳見是陳競野的電話,心虛地走出病房之後就下樓了。樓下的得小花壇邊上有個長凳,郁葳坐在長凳上把已經挂斷的電話回撥了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那個聲音是熟悉的,充滿少年氣的清朗:“郁老師,我考上了T 大了!”

郁葳很少喜形于色,可是這次聽見陳競野的好消息,她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激動地捏着電話:“什麽?”

“老師,我考上T 大了,我不用去國外上學了。”陳競野的喜悅溢于言表。

“真的!”郁葳激動的提高了聲線,“你真考上T 大了!行啊你小子,老師真為你高興,回去一定請你吃東西。”

“嗯!那老師.......”陳競野的聲音頓了頓。

郁葳有些興奮過頭,聽見話筒裏陳競野的吞吞吐吐,她臉上的笑容驟然停頓,疑惑道:“怎麽了?”

“我爸非要然我出國,他給我找那學校不怎麽好,我不願意去,然後我爸說我讓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他不給我學費,所以我出來打工了。”

“啊?”

郁葳真的不解,這真的是親爹嗎?

她臉上的笑容散了,躊躇着怎麽開口:“需要我幫你做做家裏的工作嗎?”

陳競野:“不需要,我自己會處理好的,郁老師,我說我過我已經是個大人了。”

“嗯,你要是決定好了,錢上要是有困難,我可以先借你一些。”

“好。”

電話挂斷之後,郁葳還是高興了好久,等她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段合川已經挂完水了,穿着他的花襯衣和牛仔短褲站在窗口。

段合川聽見身後的動靜把臉從窗外轉了回來:“誰的電話,還需要去樓下打。”

郁葳眼神中逐漸生出幾分怪異:“學生的,考上T大了,來報喜的。”

段合川五官忽然張大到難以描述的程度,誇張道:“真的假的,職高還有學生能上我們學校?”

郁葳走到他面前,輕輕拍了他一下,眼角眉梢帶着佯裝的怒意:“怎麽不能?別小看我們職高的普職融通班的學生好吧!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

段合川有力的雙臂搭在郁葳的肩上,低頭用自己的鼻尖輕輕蹭了蹭郁葳的:“是啊,是我老婆教出來的。”

廬州與建安的距離很近,坐上高鐵也不過一個小時。郁葳和段合川一下高鐵就直奔建安的腺體專科醫院。

郁葳陪着段合川進入了診室,診室中的醫生盡管戴着普通的醫用外科口罩,可從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看,歲月還是格外優待他的。他身上散發着令人感到治愈的溫暖的信息素的氣味,這個信息素讓郁葳莫名的熟悉,忍不住擡頭多看了他幾眼。

醫生拿着段合川的檢查報告看了很久,然後迅速地擡起眼睛在郁葳臉上掃了掃:“你是他的omega?”

郁葳被這句話問得有些發愣,不知道怎麽回答。段合川很自然地接過話:“是的,但是我們還沒完成标記。”

聽完段合川這麽說,郁葳的臉有些泛紅。

醫生點點頭,随後咕哝了一句。這句話段合川沒有聽清,可是郁葳卻聽清楚,他說的是“還好沒有完成标記,完成就麻煩了。”

她的記憶力絕佳,但凡曾經說過一句話的人,不管時間有多久遠,她都有印象,眼前這個醫生只要摘下口罩,她立刻就能知曉他是誰。

“沒什麽事兒,你那天的急性發作應該是心理作用引起的,下次控制點情緒,不然你這被高階omega注入信息素的腺體好不容易被喚醒了,回頭又遭罪。這兩天給你開點口服的抑制劑藥片,你吃兩天就停了吧。”醫生随後低頭開始在電腦上下醫囑。

那雙手皮膚白皙,看起來紅潤光滑,虎口處有顆痣,郁葳猛地想起來這股溫暖的治愈的信息素屬于記憶中的那個人。

“可是大夫,我自從跟他在一起之後,我漸漸能聞到信息素了,不管是alpha的還是omega的,我都能聞到了,而且我失眠的症狀也緩解了。你能不能再給我配點安撫噴霧啊,那個沒有了。”

醫生在鍵盤上飛舞的手頓了一下,他轉頭看向了段合川:“那個噴霧配不了,當時留在我這兒的腺液已經用完了,除非能找到當年那個omega。”

郁葳看了看段合川,又看了看那個醫生,很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頸後的腺體,再次摸到了那個經年未消的針眼。

他倆拿着藥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離晚飯還早。段合川穿着花襯衫拖着行李箱,仿佛剛剛他不是從醫院出來而是機場的航站樓,他不是去看病而是去夏威夷度假。

段合川掏出手機準備打車,結果看見了郁葳垂在身側的手。那只手微微張開,手指纖細修長,手掌很薄,手背上膨有兩條明顯的筋,那雙手的力氣很大,實在是不像個女性omega的手。

他想伸手去牽郁葳的手,可是被她躲開了。段合川的手撲了個空,只能尴尬地收回撓了撓頭,他放下手站在郁葳面前,揚着下巴,一幅欠揍的樣子:“小葳砸,你改下目的地,不去酒店了,我們去中心商場。”

郁葳這幾天照顧段合川沒怎麽睡,除了剛在高鐵上靠着窗戶眯了半個小時。這個時候她只想去酒店洗個澡,然後拉上窗簾昏天黑地地睡上兩天。她不太懂段合川想要幹什麽,她微微眯起微微上挑的鳳眼,看了過去:“幹什麽?”

段合川本就比郁葳稍高幾厘米,此刻垂眸看着郁葳臉上陰陽不定的表情和趨近于白紙的臉色,他的心裏湧上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惶。他直接拿過郁葳手裏的手機,在郁葳臉前晃了幾下解鎖,然後改了目的地。

車來的很快。

只不過上車之後郁葳不再說話了,而是阖上雙目養起神來。除了導航播報的聲音之外,車上很安靜。車窗上升,把喧鬧隔絕在車廂之外,很快就聽見了郁葳平穩的呼吸聲。

段合川驚詫地扭頭,她,睡着了?不過看到她眼下的烏青,段合川忽然就明白了她不願意去中心商場的原因。

從這家醫院到中心商場幾乎要跨越半個建安,加上碰上了下班高峰,在路上的時間只會更久。

段合川看着郁葳的睡顏,他不禁問自己,他真的喜歡郁葳嗎?恐怕不是,畢竟那天見到趙玉茹,他的心在狂跳,他的心騙不了他。可是對着郁葳,他的心又會悸動不已,他想,他應該是喜歡郁葳的,但是沒有到他喜歡趙玉茹的程度。他想要郁葳留在他身邊,畢竟在他身邊他很安心。

他拿出手機暗亮看了一下,他的手機屏保照片還是趙玉茹拍的。趙玉茹為他抽了腺液,是她的信息素陪他度過了很多年......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追郁葳來九華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在半夜出去找郁葳。只是那幾天躺在病床上突然想明白了,他永遠沒有辦法跟趙玉茹在一起了,那不如退而求其次選擇郁葳,畢竟他很合适。等繼承了他爺爺的遺産,他就辦婚禮。其實如果那個人不是趙玉茹,他跟誰結婚都一樣不是嗎?

段合川沉浸在對于未來的想象裏,司機師傅忽然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邊。郁葳也醒了,她看着路邊:“嗯?我們到了?”

師傅轉過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是哎,你們到了,我差一點開過。”

郁葳用手搓了搓臉:“走吧,下車。”

進商場的時候換成了郁葳推箱子,段合川背包。郁葳今天穿着白T恤,卡其色的休閑褲,邊走邊時不時地推推眼鏡,推着箱子的她像個商業精英,段合川跟在後面背着包一步三晃,加上身上那件五顏六色看起來不咋正經的花襯衫,像郁葳的跟班。

段合川走在後面,時不時地在賣鑽戒的櫃臺上東看看西看看。郁葳一直往前走,時不時地停一停等等段合川。

段合川這逛了幾家店都沒選到一對合心意的對戒,加上郁葳越發蒼白的臉色,他實在不敢再多拖一秒。郁葳前面走,他後面追随着她的腳步,終于在一間店鋪的展示櫥窗裏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款式。

他拉着郁葳走進了那家店。

那是一金一銀的兩枚同款不同色的對戒,戒指的戒圈略略有些寬,上面刻着一圈段合川看不懂的文字,但他認得出那兩枚戒指上的文字是不同的。

郁葳這才明白段合川想幹什麽。

段合川牽起郁葳的左手,從寶藍色天鵝絨的盒子裏拿出那只銀的戒指戴在郁葳的無名指上。

戒圈緩緩地從指尖推到指根,仿佛有細密的的電流從指尖慢慢地進入郁葳的身體,通過血液的循環進入她的心,她的心被電的顫動。

戒指戴好之後,周圍的售貨小姐全都‘哇’的叫出了聲,不知道是戒指好看,還是戴着戒指的人好看。

從商場出來之後去酒店的地鐵上,段合川和郁葳的左手上各多了一枚戒指。段合川趁着人多湊到郁葳耳邊:“這次用戒指把你套牢了,你可不許再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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