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倒V
第 20 章 倒V
潘妮洛普修女的屍體和守門人的腿都已經被執祭們送去先賢祠旁的小停屍房裏了,那兒是修道院專門用來做慈善供給附近窮苦人暫時停放遺體的地方,眼下正好空着。絕大多數光臨此地的客人不是無名屍體就是窮到曝屍荒野的可憐人,死都已經死了還能有什麽講究,燒成灰燼裝進陶甕埋在皇家墓地圍欄外,沒有墓碑也沒有銘刻,一個人的一生就這麽完了。
艾爾洛斯裹着執祭的黑色外袍熟門熟路摸出塔樓,也許因為今晚所有人都熬到午夜之後才回去睡覺,那可怕的沙沙聲沒有再出現,又或者是他已經通過了某種無形的考驗,總之一路安全抵達停屍房。
修女生前并沒有犯下過錯,至少就眼下能夠了解到的情況看,潘妮洛普修女為人溫和,工作勤勉,以低階神職人員的标準進行衡量,她也做到了她應該做的所有事。不幸離世的女人被安放在一個木臺子上,從頭到腳蓋了層白色蕾絲——在吉魯克公國乃至所有聖光教廷的教區內,年輕女性夭折時家人常以此作為喪服,表示他們珍愛的女兒或姊妹純潔無瑕,她是無辜且善良的羔羊。
少年點燃帶來的燭臺圍繞屍體轉了一圈仔細觀察。
治愈術雖好卻太具有辨識度,還要占用一只手,不方便。
蕾絲蒙住了修女的面目與身體,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臺子有點窄,她的胳膊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僵直下垂,應該是聖子候選剛離開就被擡起來送進了停屍房。
“很抱歉打擾你身後的安寧,潘妮洛普小姐。我不是專業的法醫,也不太懂偵查方面的知識,最多就看過電視連續劇的程度,只能說盡力而為,對不起要冒犯你了。如果有什麽話沒說完,請你告訴我。”
隔着蕾絲什麽也看不出來,他下定決心,半是自言自語半是煞有介事的對躺在臺子上的屍體道歉,放穩燭臺上前掀開修女的裹屍布。
女屍面部仍舊保持着生前的表情,雙目緊閉,七竅中滲出的血液被擦掉了,只能從鼻孔耳孔和眼角看到些許端倪。頸骨處突兀的彎折與“從樓梯滾落”的表現一致。一般來說頸骨骨折并不會導致當場死亡,除非同時發生高位脊髓嚴重損傷進而破壞生命中樞,否則出現完全性或不完全性癱瘓才比較常見。
耶倫蓋爾修道院二層與一層之間的樓梯分為轉折的兩段,潘妮洛普從其中一段上摔下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損傷到連治愈術也救不回來的地步。
她是“滾落”,并非頭朝下“摔落”。
最重要的是好好一個人,怎麽突然說精神失常就精神失常了呢,被石頭砸破頭有可能導致理智蒸發嗎?
她又不像自己半夜三更四處走碰到了不能碰的東西,難道說耶倫蓋爾的石頭和別處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艾爾洛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碰觸潘妮洛普皮下凸出的頸骨,冷得像是一塊冰。
然後他就吐了,搖搖晃晃沖出停屍房大門,少年抱着一株梧桐樹的樹幹無法抑制源自本能的生理性抵觸。
一條鮮活的人命就在眼前消逝,這與“聽說”所帶來的沖擊完全不同。
“唔……”
徹底清空胃袋裏的一切,他反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抿緊嘴重新回到停屍房內繼續為修女檢查。
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他的動作與表情都變得比方才堅定許多。
潘妮洛普修女身上仍舊穿着事發時的白色麻布睡袍,看上去衣裝整體較為完整,沒有損毀的部分。由于執祭和修女們的居所中間是完全隔斷的,艾爾洛斯并沒有往性的方面考慮。這兒是教廷的古老修道院!死者是個守貞的修女!所以他把重點放在她是否遭遇了暴力對待上。
比如說毆打、禁食、或是大量失血。短時間一個人的精神突然崩潰以至于行為失常,排除藥物作用作為普通人的他也就只能想到這些。
為了能夠在黑夜裏看清楚屍體上的細節,艾爾洛斯在非常靠近潘妮洛普修女的地方使用了治愈術。他不願意把燭蠟滴到這個可憐女人身上,那也太不尊重了。
解開屍體上的衣物,他強忍着不适逼迫自己檢查,很快就在女人背部發現大片異常——蛇一般交纏的紋路縱橫交錯,穿過兩肩又在背部交叉,節點規律分布,呈現出菱形的圖案。
這明顯不可能是從樓梯滾落所致,也就是說在陷入瘋狂之前不久,她被什麽東西纏繞着?
一時想不出這種痕跡是什麽東西所為記下痕跡的位置與特征,少年決定先替修女把睡袍整好。治愈的微光掃過她的腹部,白麻織物上沾染的紅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
“抱歉!”他再次翻動屍體,深紅色漸漸浸透了她身下所有紡織物,隐約有些發黑的粘稠物質被麻布濾過,留下一團團陰影。
這就是她沒能說出的話嗎?震驚之下艾爾洛斯遺忘了呼吸。
潘妮洛普剛剛成為修女沒有多長時間,修道院清苦貧乏的生活還沒能摧毀她作為一個人的自尊自愛,她本人也沒有在這裏度過足以忘記身份和職責的漫長歲月。
沉默着為屍體打理整齊衣物,聖子候選鄭重替修女蓋上白色蕾絲。還好她穿着睡裙,要真是修女們的日常裝束,艾爾洛斯這個摻了水的家夥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收拾。重新把她放好,少年視線掃過一直處于僵直下垂狀态的手臂,潘妮洛普的手敞開着,露出之前藏在裏面的圖案。
——樹枝狀的閃電?
又是個存疑的地方。
神職人員不得在身體上留有瑕疵,這種本教以外又具有濃厚象征意味的圖案就更不可以了。
皮下血管像是被什麽東西吹鼓起來似的凸起,随着時間推移青紫色越來越重,最終定格成一棵樹的模樣。
“似乎在那裏見過……”
他扳開屍體另一只手,掌心內側的圖案是一個大圈裏面套着個實心的圓。
這是個強而有力的提示,艾爾洛斯一下子就回憶起了到底在何處見過類似圖案——孤兒集體宿舍旁的執祭休息室裏,桌子上。
那張畫有樹、太陽、貓頭鷹和奇怪黑色污漬的紙。
一個實心圓外套了個環形,不就是太陽?所謂的“閃電”倒過來看正是一株大樹茂盛的樹冠!
潘妮洛普修女應該不想被送進裁判所,所以她不會自己主動在掌心弄出這些異教痕跡,一定是別人留了這東西在她身上。很可能是兇手,也可能是造成她流血的人,當然更可能的是二者本就是同一個人。
能随意進入執祭休息間不被任何人懷疑,甚至大膽研究這些神秘學領域的東西,希望兇手別和末日學派有關聯。
看完修女,艾爾洛斯走去觀察守門人的腿。
這是條右腿,皮包骨的狀态下很容易看出胫骨處有錯開的舊傷痕跡。截面就像埃克特說的那樣皮肉松散,常年勞作與營養不良的痕跡比比皆是。
為什麽只有這條腿被扔在距離守門小屋不遠的灌木叢裏呢?剩下的屍體去哪裏了,兇手出于什麽目的要如此對待一個老者?
難道說守門人身上隐藏了關鍵證據?
不,這麽做不合常理。如果根據守門人的屍體能夠直接進行指證,那麽兇手該做的乃是徹底毀屍滅跡,讓人們誤以為瘸老頭主動逃亡不知所蹤才對,單獨一條出現在灌木叢裏的腿簡直就是宣戰。
看來兇手是個有着惡趣味的家夥,他是否在同一天殺害潘妮洛普修女暫時無法确定,但是可以肯定,此人必然生活在耶倫蓋爾修道院內很長一段時間。他對修道院邊邊角角所有地方都很熟悉,這樣才能避開所有人耳目還專門挑到一處很難被發現的灌木叢丢棄屍塊。
“要是有監控就好了……”
艾爾洛斯小小聲埋怨——今天晚上執祭和修女們擺明了不可能繼續配合,只能明早讓菲利普斯“請”幾個人來塔樓問問。
吹滅燭臺,他站在無光的停屍房內對着屍體輕輕嘆息:“兩位,願過去的夢魇不再糾纏你們,願兇手早日伏誅,能讓你們得以安息。”
走出停屍房,月影幾乎墜到樹梢低處,艾爾洛斯随手将門板上的鈎鎖挂回原位,轉身間眼角瞟到樹影搖曳處似乎有個人樣的黑影閃了一下。
那應該是個人吧!他會是誰?知情者,還是企圖來搞破壞的兇手?
仗着自己臨時惡補來的聖光術,少年提起袍角向前追去,跑了大約幾十米開外,人影一扭便消失在迷宮一樣的花牆深處。
艾爾洛斯趕到人影消失的地方朝四周看了看,那些被修剪得整齊劃一的花木在夜裏看上去如同收斂着肢體的可怕怪物,藤本月季的藤刺上挂了樣東西。
将那東西摘下來藏入懷中,少年轉身飛速跑回西南塔樓,也不管現下幾點,徑自闖進五層硬是敲開了苦修士首領菲利普斯的房門。
即便是苦修士們的頭兒,菲利普斯也沒有獨自享用一整間卧室。塔樓頂層是個雜物間,所有十位苦修士們都擠在五層六層居住。與他同室的另外兩名苦修士半夜三更剛睡下沒多久就被吵起來,一看來的是聖子候選,頓時敢怒不敢言。只見梅爾大人連穿好衣服的時間也不給人留,生硬拽着只穿了寝衣的首領就往外走。
就像兔子拖着黃牛一樣,有點可笑。
苦修士甲:“……”
苦修士乙:“……”
“菲利普斯,費迪南主教什麽時候能到,問題有點嚴重。”艾爾洛斯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湊到苦修士耳朵邊:“那個封印物,很可能不是收藏。而且耶倫蓋爾的封印物,很有可能不止一個。”
上次他沒有對苦修士首領事無巨細,主要因為不确定此人會不會為了教廷顏面包庇聖選期間作惡的犯人。至于說現在,菲利普斯大概會親手用他的鏈枷把兇手錘成肉醬。
他把藏在懷裏的東西拿出來遞向菲利普斯給他看,後者先是向後猛然退去,然後才定睛看了個清清楚楚:“您就站在那裏,不要動!”
銀白色的精致金屬扁盒,不足巴掌大小。
吉魯克公國出身優渥比較講究的女士大多喜歡用它裝些修飾妝容的小東西以便随身攜帶,通常都是小梳子小鏡子之類。但在菲利普斯眼裏,這東西裹滿不可見的污泥,簡直就像是會沾在靈魂上似的,黏膩濃稠令人作嘔。
水腥味有一陣沒一陣擴散開來,污穢被聖子候選手中的白色光芒圈禁,徒勞無功想要突破包圍。
“我現在就告訴您封印術的原理和基本操作,別害怕也不要急,多試幾次,我們先把這件物品簡單處理一下,它還不是封印物,不過馬上就會是了。”
有能力處理封印物的只有主教及主教以上的高階神官,聖騎士和苦修士同樣歸屬于護教士,主要負責物理輸出,面對眼下這種情況能夠保證自己不要出事就很不錯了。菲利普斯屬于少有的能夠使用封印術的苦修士,但是在耶倫蓋爾很可能不止存在一個封印物的緊急情況下,他只能與艾爾洛斯這個半路出家的聖子候選臨時組成搭檔。
“事關封印物,費迪南主教收到信一定會即刻動身,只不過從巴別爾領主教堂趕到耶倫蓋爾需要時間,我想……最晚天亮後主教閣下也該到了。”
菲利普斯确信聖光教廷上下無人敢在這種事上推诿,尤其高階神官,大家都知道封印物這種東西一個搞不好是要死傷一大片的,到時候可就不是丢臉不丢臉的問題了,整個教廷在吉魯克公國的影響力很可能因此一降再降,直至降無可降!
這一天的早禱儀式上,聖子候選準時出現在主教堂的祭臺上。他來得很早,比福裏安神父這個主祭還早,同時出現的還有十位苦修士與五位聖騎士。
昨夜出了人命的事自然是要瞞着那些在此地或是學習或是靜養的女孩子們,早禱結束後梅爾大人走向主講的位置,一點也不客氣的伸手将福裏安神父從臺子上推開。
下面站着的執祭與修女們都看傻了,哪有這樣直接動手的人呢?神官們需要比較激烈的交換意見時不都是只用語言優雅交鋒的麽,怎麽能在聖主面前做出如此蠻橫無理的事!
“梅爾大人,您這是做什麽?”福裏安神父一個沒當心被他推了個趔趄,好不容易扶着臺子站穩,卻見到自己的貼身執祭被苦修士長菲利普斯拎雞仔一樣拎着,“您太過分了!我必須譴責您這種粗魯無禮的野蠻行為!”
眼看太陽躍出地平線越來越高,艾爾洛斯無心繼續與他虛以為蛇。大不了一輩子升遷無望呗,反正這破爛教廷為了臉面也不會把自己開掉,雖然有背地裏被暗殺的可能……但他也不是頭一回被暗殺了,下毒的那位仁兄至今尚未露出真身,再添一位也只不過給他增加被搶人頭的風險而已,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福裏安,我等到小姐們都離開才動手,已經是在看主教閣下的面子了。你想要我把所有事都公開出來,因為你而不得不在主教閣下青白無瑕的名聲上抹黑嗎?”
聖子候選臉色很不好看,他把某件東西扔在神父面前的臺子上,衆目睽睽之下福裏安像是看到條毒蛇向自己亮出獠牙般猛然掙脫梅爾的牽制想要逃開,聖騎士首領持劍将他堵在祭臺邊緣:“我的兄弟,這件事你做的太不地道了,不需要梅爾大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重複吧?”
昨夜花費千辛萬苦封印了那個半成品封印物後菲利普斯就去把埃克特也從床上給拽了起來,再加上失眠的牧師喬伊斯,四個人圍在一起認真商量了一回接下來的舉措——這個節骨眼上只能由聖子候選接過福裏安在耶倫蓋爾的權柄,才能保住這座千年修道院的穩定與名譽。
艾爾洛斯果斷主張必須抓到兇手嚴懲不貸,他一點也不介意封印物被費迪南主教帶走,向聖地邀功或者做別的什麽,只要別禍害人,做什麽都可以。
但聖騎士長埃克特并不這麽認為:“我能理解您不能忍受惡徒玷污聖光的行徑,但您也要為耶倫蓋爾上下幾十名無辜的執祭和修女考慮一二不是麽?還有那些可憐的小孤兒,您為了保護他們不惜放下身段拜托菲利普斯兄弟向其他教區請求支援,現在總不能狠心任由他們陷入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之中。”
說實話,艾爾洛斯結結實實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聖騎士長着實是個人才——他不就是想讓自己接替福裏安神父成為耶倫蓋爾之後的負責人嗎,從發現封印物存在到妥善處理再到事後維持大局,聖子候選表現得越精彩,樞機會議上得到的票數與青睐就有可能越多,此後的起點相應也會更高,而他這個與聖子候選綁定的聖騎士長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
瞧瞧人家這話說的,這梯子給架的,好的全讓他捎上,壞的一概不沾,堪稱藝術。
苦修士首領菲利普斯則是從教廷近幾年來的艱難展開,詳細說明為什麽整件事最好私底下解決幹淨。萬一傳出去不但會引發針對封印物與邪1教崇拜的恐慌,還有可能真的刺激到邪1教徒冒出來做些什麽“共襄盛舉”,真就不只是敵對教派扇陰風點邪火的小事了。
“那些人完全無法用理性去分析,不是極端自私就是已經喪失理智徹底瘋狂,萬一有誰真的誤打誤撞召喚出邪惡,屆時哪怕聖光照耀的教衆們也難逃劫難,全因為我們此時未能處理得當!所以就算是費迪南閣下,也會在整件事塵埃落定後再趕赴聖地面見教宗冕下說明此事。”
牧師喬伊斯說得最明白:“聖子候選本來就是去往各處展示聖光福音的,這不是現成的機會?”
再大的功勞比不上救人,再大的福音比不上活命,梅爾大人救了一座修道院外加一整座城,将來“行止”與“能力”這兩項無論如何也沒人能挑出刺。
三對一,艾爾洛斯想要拉着這個隊伍不散,只能做出妥協。
“行吧,知道了。不管是私藏封印物,還是縱容執祭殘害修女與孤兒,我都不會讓費迪南閣下和教宗冕下難做。”
其實他巴不得聖光教廷能開了自己,也好名正言順回瓦爾哈利亞斯學院做條像原身一樣的鹹魚……可惜只能想想。
然後他們商量好等到早禱結束直接動手。
福裏安神父人還蒙着,他完全沒想到看上去綿軟溫和的聖子候選居然會是這種果斷性格。耶倫蓋爾私底下都發生了什麽,一概瞞不過他,本想着借守門人之死與修女發生的意外掩蓋掉其他痕跡轉移走聖地一行人的注意力,誰知道艾爾洛斯·梅爾還真揪出了條不得了的小辮子。
一件即将變成封印物的女性用品,明白昭示着潘妮洛普修女的死另有隐情。
可惡!事情到底不能交給蠢貨去做!
“福裏安兄弟,麻煩您和我們去塔樓裏坐坐,也好把誤會解釋清楚。”
埃克特靠進神父低聲說了另外一句話:“費迪南主教馬上就到,我猜您不會想讓耶倫蓋爾出現封印物的事傳揚出去,對嗎?”
菲利普斯已經提着托爾執祭走出主教堂了,埃克特推着福裏安跟上去,教堂裏只留下聖子候選與他身邊的牧師。
“從今天起,耶倫蓋爾的負責人就是我。”少年看了眼守在一旁的苦修士們,提前得到命令的他們紛紛跑去把主教堂大門關死。
“現在距離教堂正式對外開放還有兩小時,我希望在這兩小時內有人出來說些什麽,不然我就只能采取一些特別手段,比如說……從最近的裁判所請一位先知來。”
他站在祭臺上,掃過衆人的眼神冰冷猶如無物,無聲的壓力仿佛水波,不斷向外擴散。
站在高處俯視,每個人的狀态都看得一清二楚。
很快就有人堅持不住了。
如果換做外面的人問話,這些執祭和修女們的嘴能比蚌殼還硬。但是站在這裏的是聖子候選,天生就被他們所信仰的神明寵愛的孩子,光明與契約之神的信徒終于被信仰帶來的壓力擊垮。
我回來了……
這兩天節假日,休息了兩天,剩下一天送睿哥去參加象棋比賽啦。
看到了小說男主一樣的少年,體會到什麽叫終于意識到自己老了……
原來小說不誇張,真就按着現實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