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倒V
第 35 章 倒V
“皮特!小點聲快跟我來!”
鄰居鬼鬼祟祟伸出腦袋喊了一聲,埋頭砌磚的男人警覺擡頭:“誰!”
“是我啊!”生怕被誤會,鄰居急忙把脖子伸長些好覺皮特看到自己,“有好事找你!”
他還是那副偷偷摸摸的模樣,左看一圈右看一圈,趴在兩家之間的牆上小聲道:“彼得老爺從聖子候選大人那裏聽說了,但凡去自流井幹活的除了一天三頓飯外做到工期結束還給發布料,我老婆催得緊,你去不去?你要去咱們兩個搭伴一塊去!”
這個名字很有異國味道的年輕男人三年前帶着妻子來到耶倫蓋爾,當時剛好有幾個佃農挖路被壓死了,福裏安神父急于填充人手便從摩爾城外招了一大批人過來,于是他們兩口子就在那個時候定居下來。
皮特話少,力氣大,別人都說他脾氣不好,遠遠走在路上看到了都要避開,不過他的鄰居知道,這男人是個連被冤枉了都不愛張嘴的。只要別在他身上占便宜占得太過分,他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不知道。
自流井那邊是個燒瓦的陶窯,家裏急需瓦片給新房子封頂的人過去幹活可以優先用,不急着用瓦片願意往後排着等待的人自然就能得到些補償——賺些特殊獎品。男人去窯廠幹的只可能是力氣活兒,鄰居覺得單憑自己的力氣給家裏攢一匹布太難了,但要是能蹭點皮特的好處……那還是很可以的。
所以他才小心翼翼私下與皮特商量。
“怎麽樣?執祭老爺說過幾天會安排驽馬拉車往返接送去幹活的人,賺幾頓飽飯不說,布料可真是難得的好東西,去城裏買人家還不一定賣給咱哩!”
鄰居努力游說,皮特想想,臉上露出猶豫的掙紮:“……”
家裏的活還沒做完。
新房子沒蓋好,原來家裏儲藏的糧食還沒搬過來,妻子身體虛弱,讓她做這些事就是要她的命。但……她已經多少年沒添過新衣服了?難為她那樣好的女人跟着自己一路颠沛流離,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獻給她。
“你是不是擔心這邊活兒沒幹完?哎呀,我去找信得過的幾個人來給你幫忙,回頭你去給他們家裏出點力氣還上就是。你看看這麽大的工地,誰家不是互相幫着收拾的,一個人哪能蓋得起一整棟房子啊!”
鄰居心裏也吐槽呢,這人也太老實了,別人都在小組內互相幫着砌牆、打門窗、上梁,或者兩口子齊齊上陣。就皮特家不一樣,他一個人幾乎把家裏家外所有的活兒全包了,就沒見過他老婆幹一點兒。
所以說,像他們這種莊戶人家,娶老婆就得選高壯結實的,不為別的只為這樣的女人能多分擔些家庭生計。那生得纖細袅娜的姑娘也不能說不好吧,只是光擺在那裏好看了,不實際。
皮特想了想,妻子暫時還住在老草屋那邊守着家裏的存糧,新房子這邊人多些也沒事,不會吵到她。能去燒瓦窯給她賺一套新衣服多好啊,也不枉她鼓起勇氣跟着自己這個沒用的男人東奔西逃。
“行,可以。”
他板着臉用力點頭,鄰居大喜過望:“太好了,你等着,我這就喊人來!”
沒過多久,鄰居果然喊了四五個人來,其中就有送奶工勞爾和他的父親老勞爾。
“這活幹的真俊!”
老勞爾圍着皮特家的半截新房子轉了幾圈,挑高大拇指贊嘆:“慢是慢了點,可是結實啊!結構也好。”
房間布局已經可以從磚牆的走向看出來了,皮特自行修改了修士老爺們給的圖紙,不過他能蓋到眼下這種程度說明老爺們也是首肯了的。
“……嗯。”
皮特握了握拳,看向勞動成果的臉上沒有表情,心裏着實驕傲。
眼下工地上絕大多數房子都已經進行到門框以上了,來幫忙的人簡單欣賞了一會兒皮特的新家,互相招呼着“呼啦”一下就散開,也就用了一下午時間牆面延伸到上限高度,房梁也好好架到屋脊上。
“我可以幫忙紮稻草,從燒瓦窯回來以後,或者明天早上。”皮特的意思是,如果來幫忙的人比較急,他可以明天上午先替他們把蓋房子需要的所有稻草制品一口氣全紮出來,如果大家不是很緊急的話,他就先去自流井那邊,好歹多幹幾天。
有的人需要,有的人不需要,不過大家都很喜歡他這種痛快的架勢。老勞爾拍拍年輕人的肩膀:“明天上午你來我家幫忙吧,順便可以把你自己家的稻草一塊弄好。你老婆一個人住在原來的舊房子裏,多少不太安全,你這房子早點弄好弄幹燥,也好早點讓她搬過來和大家住在一起。”
這也是件要緊事,看看其他人都沒意見,皮特同意了。
“好,就這樣。”
“那咱們後天去,你可別忘了啊!”
鄰居生怕吃虧,緊跟在後面提醒了一句,皮特看了他一眼,沒拒絕就是認同。
第二天一早,皮特出門前輕輕抱了抱妻子,放緩聲音安慰她道:“我今天去幫勞爾家的忙,新房子只差瓦片和門窗了,等我收拾好就多弄幾個火盆烤一烤,烤幹了好讓你搬進去住。”
他們如今存身的草屋面積很小,主要是考慮到采暖問題不适宜造得太大,現在有了磚房,皮特當然迫不及待想要讓妻子過得更舒适些。被他一整個抱在懷裏安撫的女人輕輕點了下頭,她的聲音軟軟的:“放心去吧,家裏糧食夠吃,我還能趁着天色好多做幾件蕾絲。”
往年到了冬天他們家就是靠着她做的蕾絲偷偷換些物資才能過得從容,她知道丈夫對于此事很有些愧疚,明明當初帶她逃時他拍着胸脯保證這輩子絕對不會讓她吃苦受罪。但是啊,跟着他一路逃亡到吉魯克東南部,在這處聖光教廷的修道院居住的這幾年,實在是她過過的最舒心的日子了。
現在看來他們的生活還能變得更好。
果然,皮特沮喪了一小下,抱着妻子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抱歉,還要讓你受累……”
“噗!”
女人笑着擡手在丈夫毛茸茸的頭發上揉了兩下,聲音安靜又平和:“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足夠好啦,再說了,編織蕾絲是我的愛好,能用愛好讓生活變得更舒适,難道不是件好事?要是讓我和其他人的妻子一樣出力幹活,我也确實做不來呢。”
比起之前那樣的生活,她寧可每天每天用一塊粗布裹住頭發做些農婦力所能及的活,而不是穿着不知廉恥的暴露衣服與櫥窗裏的其他女人争奇鬥豔努力販賣自己。
皮特難過的點點頭,用力抱了她一下松開手:“去燒瓦窯幹活的人能從修道院得到布料,你一定要好好等我回來。”
“好的,你放心吧。”她溫順的回答,向後退了一步目送丈夫出門幹活。
有妻子的新衣服這種獎勵在前面挂着,皮特幹起活來別說有多賣力了,他不僅幫勞爾家弄好了瓦片下的稻草保暖層,還順手替勞爾的媽媽把房前屋後的菜地也給深翻了一遍。老勞爾笑開了花,和兒子商量着下午把舊草房那邊的泥土換過來,等待入住的時候就可以先把這裏種上東西了。
“房子裏面也要用草屑合着泥塗一遍,越平整越好,頂好是能找到灰灰草,那種草哪怕燒成灰燼也有一股清香味,夏天還能驅趕蚊蟲,一舉多得。”
老勞爾真是喜歡幹活利索話不多的皮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能講給人聽的知識都告訴他。勞爾的母親也非常感謝這個力氣極大的年輕人,要他有空就來幫着翻翻地,她願意用蔬菜作為交換。
皮特謝過勞爾一家,又一一去其他幫過自己的人家轉了一圈,剩下的時間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家需要的稻草排、稻草屋頂全給安排妥當。他懷着激動的心情站在光禿禿的院子裏想象将來和妻子住在這裏的場景,不由想起勞爾家的菜地。
妻子喜歡花,他可以想法子去弄點花卉來種。沿着外面紮一圈栅欄,由着藤本花卉沿着栅欄慢慢向上爬,等他們都老了,孩子們會笑着在院子裏指着盛開的花朵又叫又跳。
生活要是真能變成這樣,那該有多好啊。
隔天皮特就和鄰居坐上了勞爾家的平底車,吱扭吱扭來到自流井旁的燒瓦窯。井是苦修士和幾個懂行的老佃農掏出來的,地下壓力壓着清澈水流汩汩而出,距離井口五十多米的地方豎立着一座圓圓禿禿的奇怪土包,土包再遠些是兩排一看就知道臨時搭建出來的草房草棚。
一個穿着執祭罩衣的少年趴在最靠近土包的位置,頻頻探頭探腦又被旁邊人塞回去:“彼得老爺,當心燙着您!”
原來他就是給大家帶來諸多福音的彼得執祭,不知道這位大好人追随的聖子候選又是什麽樣子。
鄰居看了一會兒,拉了拉皮特的衣擺:“咱們趕緊去找這裏的苦修士報名吧,別去完了沒位置。”
這倒是,鄰居雖然愛占小便宜,但這麽做也有好處,那就是他總能及時提醒自己要去做什麽。皮特默默跟着鄰居找到了負責鎮守此處的苦修士,後者問過姓名後給他們發了兩根小木棍。
“別弄丢了,每天早上開工前都來找我領一根,算是你今天在這裏工作的憑證,不想做了也來找我,多少根小木棍就是幹了多少天,方便結算工錢。”
在這裏做事,還能有工錢拿?
這種好事鄰居簡直不敢相信,扒着苦修士沒完沒了的問。也許是這段時間被人問得多了,苦修士的耐性也鍛煉了出來:“有的人想要這,有的人想要那,梅爾大人又不可能為了這點事頻頻往返摩爾城與耶倫蓋爾?所以,想要現成物資的,我們直接發物資,不想要就給銅錢。”
原來是可以自己選!
皮特瞪大眼睛想要問問發銅錢能發多少,不等他說話苦修士就張嘴了:“工種不同工錢也不一樣,我這裏的木棍是算你們出工天數,包含一天三頓飯和梅爾大人許諾的布料,具體你們幹什麽要去找小組的負責人。如果做拉胚的,成功拉一片符合标準的瓦胚算兩個銅錢,上午四小時下午四小時,中間休息一小時吃飯。如果燒炭,一車炭每人五十個銅錢,工作時長一樣不過休息時間就只能自行安排了。要是去燒窯,一天按五十個銅幣算基礎工資,成功率超過百分之五十的每多一個百分點多加十個銅幣。至于裝卸貨,那就和拉瓦胚差不多了,計件,裝多少包算多少錢。”
“我先把話說到前面,結算時會直接從工資裏扣除什一稅,剩下的全歸你們自己安排,多勞多得,不要偷懶。”
就算這樣,幹到所有人屋頂都蓋上瓦片也能賺到不少,別說一向愛占便宜的鄰居了,就算皮特也難掩激動。
“要不,大人您看看我,我能幹啥?”鄰居扒着苦修士死活不松手,後者哭笑不得的上下打量他一遍,指着草棚子建議:“你可以去拉瓦胚,一開始不熟練,往後越熟練賺得越多。燒炭要來回走,路上消耗時間,燒窯得加倍小心還要能耐得住高溫,都有風險。至于裝卸貨……”
苦修士忍住了沒有吐槽鄰居麻杆一般的身板。
就這樣還想幹重活,別活活累出毛病,拖累大家一塊被聖子候選批評。
“我能耐高溫,我願意去燒窯。”皮特注意到拉胚的都是些婦孺,裝卸貨的是那些年老但并不體弱的佃農,如果他去做這些,別人很可能就要丢掉工作了。燒炭和燒窯,對他來說沒有區別,哪樣都可以。
苦修士聞言仔仔細細把面前這個看上去很有兇犯嫌疑的年輕佃農看了又看,着重問過他的生平履歷:“你的名字……不是吉魯克人吧?從哪兒來的?”
皮特沒想到燒窯而已,居然還要被問到這些,一時怔愣沒有及時回答。苦修士心底疑窦大增,剛想再問,那位彼得執祭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怎麽了托馬斯,有什麽難辦的事?”
“啊……梅嗯不是,彼得大人,”苦修士急忙轉身面對小執祭低下頭,“這裏有人自告奮勇去燒窯,我看他連名字帶長相都是個異邦人,難免多問幾句,但是他不回答。”
發茬短短的少年歪頭笑了一下,混不在意道:“沒事,有的人就是反應稍稍慢些,你別着急,等一會兒給人點時間。”
皮特不那麽緊張了,兩個字兩個字蹦着把用了三年的話術重新說一遍:“我和我的妻子從北邊過來,蠻族入侵奪走了大片土地,我們一路逃難來到耶倫蓋爾,正好聽說福裏安神父招攬佃農,就留下了。”
近年來蠻族頻頻南下,雖然和吉魯克公國東南部的巴別爾領沒有直接關系,但也在間接上讓大家的生活逐漸艱難——流民、提稅、沒有哪件不會讓老百姓傷筋動骨。
他這麽一說,苦修士的懷疑就被打消了一大半,站在苦修士身側的少年跟着點點頭:“行吧,那你和我來,我告訴你燒窯都要注意些什麽。”
鄰居已經搶先混進拉瓦胚的隊伍裏去了,皮特看到他不再需要自己,抿緊嘴就跟着那少年朝瓦窯走去。
“你叫什麽名字?”自稱是“執祭彼得”的少年回過頭問了一句,皮特舔舔嘴唇,壓低聲音:“皮特。”
“皮特”與“彼得”的發音非常近似,艾爾洛斯有理由相信區別只在于地區不同語言發音不同,比如法語裏的“阿蒂爾”,放在英語裏就是大家爛熟的“亞瑟”,可能連寫法也大差不差。
“沒關系,我可以喊你大皮特,這樣別人就能區分開咱們倆了。”他高興得把手背在身後向前走,不斷向新來的年輕佃農講解燒窯都需要注意些什麽。
“前一批瓦片拉出來以後一定要仔細檢查通風口是否被爐渣堵塞,清理幹淨再上泥封,開火前再三确認裏面有沒有人,沒人才能封窯。開始燒火時溫度不能一下子升得太快,不然胚子會炸。等火苗從橘黃色變成黃色後保持一段時間,再往後添碳、翻攪、觀察火焰顏色要求就比較多了,我們現在也正處于不斷摸索之中。等火焰完全呈現白色,就不要再添碳了,慢慢等它熄滅降溫,一定要等到涼透啊,不然開門的人可就受罪了。等待期間随你們做什麽,只要別擅離職守就行。”
一般來說誰在這裏鎮守誰就會趁開窯前唱上好大一段贊美詩,希望聖主賞賜些運氣,反正大環境就這樣攔也攔不住,艾爾洛斯也就懶得管他們。只要別搞出人祭之類喪心病狂的事,拉手唱唱歌嘛,就當自娛自樂了。
皮特聽得仔細,默默将彼得執祭提到的要領一一記在心中。他隐約意識到燒瓦片并不是這個少年的終極目标,不過……不管他究竟打算做什麽,只要能一直拿到錢,皮特就願意跟着他幹。
有膽量毛遂自薦燒窯的佃農寥寥無幾,像新來的這個如此年輕的就更少了。比起“高額”收入,大家更怕萬一失手面臨的責任與懲罰。彼得執祭是沒說燒砸了會拿負責人怎樣,但架不住那麽多人殷切期待着呢,就算修道士老爺們看在聖主的份兒上發了慈悲輕輕放過,急切想要搬新家的人可不會輕饒了失誤的倒黴蛋。
就這還有前提——是真的運氣不好還是玩忽職守造成大錯,直接影響到負責人只挨一頓揍還是徹底和人生舞臺說拜拜。
這并不是危言聳聽大家自己吓自己,鄉民之間的争鬥往往會發生意外,城裏的治安官老爺們管不到偏僻鄉下。尤其耶倫蓋爾情況更為特殊,好多人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見到一回與法律有關的人或事,一般按照教義就私下處置了。
是以艾爾洛斯非常高興看這個身體尚且健康的年輕佃農敢于站出來,他只是個前煉金術學徒現蹩腳聖子候選而已,不會分身術也搓不出火球水球,每件事撐起架子後就必須交出去另尋他人主管負責,不然累死他事情也做不完。
放眼耶倫蓋爾能用的人力資源裏,執祭們大多數識字會計算,但他們還要負責修道院自身的運轉與營業,加上之前又被費迪南主教帶走那麽多人,哪怕有修女協助也已經是捉襟見肘忙不過來了。至于佃農這邊,一是營養不良以及各種疾病的DEBUFF始終未曾得到妥善解決,二是……絕大多數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排個隊往左轉往右轉能轉上半個小時還轉不順利,根本無法成為能夠發揮主觀能動性的優秀勞動力。
等到房子蓋好,家畜到來,田地修整完畢,就是時候開個掃盲班了。
把新來的佃農領到瓦窯旁,燒火口處趴着好幾個人觀察顏色,艾爾洛斯也湊上去看,看了一眼馬上招手要皮特跟上:“瞧,這就是黃色,到了這個時候炭要勤添,每次量不能多,盡量保證窯內溫度平穩。”
正說着,一個佃農爬起來扔了幾塊木炭進去,另一個人抄起空心竹筒奮力上下翻攪火堆,好讓被點燃的炭沉到下面去。皮特輕輕點頭,屏住呼吸蹲在衆人身後認真記錄步驟。
這窯瓦一直燒到半夜才熄火,又等了一天多溫度才降下來,大門一開皮特當先伸手進去試試,覺得可以了便向不知不覺跟到他身後的佃農們點了下頭:“可以進去,我去看看。”
別人七手八腳往他身上鋪了層沁透水的獸皮,又給他帶了雙無比厚實的布手套,這才往兩邊讓開,目光迫切的等待消息。
艾爾洛斯主持完早禱就一直守在瓦窯,聽說開窯匆忙從拉胚處趕過來,還沒跑到地方就聽到先是一陣歡呼,緊接着又有許多疑惑。
“別堵着,讓一讓,讓我過去看看!”他不停往上跳着,伸出手,佃農們哈哈大笑讓開路:“快點讓彼得老爺過去,你們這些沒見識的家夥!”
少年穿過人群來到瓦窯大門口,迎面先看到幾架賣相極好的灰藍色瓦片,再往前,他看到昨天新來的佃農皮特手裏握着枚顏色不太一樣的瓦片——那片瓦,表面亮晶晶的、質地細密堅實,是瓷化的特征。
他目瞪口呆,燒陶燒瓦到燒瓷,這才多長時間?究竟是刻在DNA裏的種族天賦一塊跟着來了呢,還是勞動人民被壓抑的智慧得到了釋放?
艾爾洛斯當然知道是後者,但這并不妨礙他作為一只種花家的兔子在心底暗爽——祖宗保佑,我沒在這兒給諸位丢人!
唉,公公燒退了,婆婆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