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周五晚高峰,明城地鐵4號線,人潮洶湧。

車門将要關閉,“滴、滴、滴”的提示音讓人莫名有種緊張感,聞樨和室友不約而同地奮力往站臺沖刺。

最終,兩人追着排隊人群的尾巴擠進了車廂。

車門在身後關閉,地鐵開動。聞樨艱難地轉過身,側對車門,回複發小發來的消息。

“你朋友催你了?”室友問。

“嗯。”聞樨慢吞吞地點頭,繼續打字。

有個發小戀愛了,要介紹給大家認識,讓聞樨晚上過去,順便大家一起聚聚。

正巧聞樨和發小們聚會的地點離室友兼職的地方不遠,兩人便結伴而行了。

得知她乘的是地鐵,發小說:【地鐵多慢,出去打車,哥哥姐姐給你報銷】

聞樨不禁笑了下:【今天堵車的概率很高,打車可能還不如地鐵快。】

車廂裏很悶,不知道誰身上的煙味混雜着香水味一陣一陣的刺激鼻腔,令人生理不适。

聞樨被熏得頭暈,她捂了捂鼻子,又轉半邊身,背對車廂,準備用手機看看視頻轉移注意力。

一旁的室友呂姝小幅度地拉了拉聞樨的胳膊,聞樨偏過頭,見她一臉暧昧竊喜,不由得奇怪,小聲問:“怎麽了?”

“我旁邊。”呂姝超小聲耳語,“那個男生好帥!你快看!”

聞樨略微轉身,板着冷漠臉,裝作漫不經心地擡眸瞥一眼。男生高高瘦瘦,黑色衛衣穿在身上,顯得酷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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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了下眉梢,轉而跟呂姝眼神交流:還可以。

呂姝用口型無聲地說:“要q要q!”

聞樨遞給她一個“加油”的眼神,雙手握拳為她應援。

“我是讓你要。”呂姝用手指勾了下她的臉蛋,“我們又美又萌的小樨樨就該配酷哥,就喜歡看一些酷哥變忠犬拜倒在軟妹百褶裙下。”

聞樨睜大眼睛,惶惶搖頭:“別,我不要。”

“那我幫你要——”

“別!”

聞樨的話音還沒落下,呂姝就已經放棄了,拽着她的胳膊耳語:“你看他旁邊那個,他倆手腕上戴的表是同款,該不會是一對吧?”

呂姝忽然更激動了,晃着聞樨的手腕說:“這個身高差體型差……天啊,有點好嗑是怎麽回事?”

聞樨一巴掌拍她手背上:“你小聲一點啊。”

呂姝縮了縮肩膀,捂着嘴暧昧地笑。

聞樨目前讀大四,宿舍一共四個女生,雖性格各異,但相處得很融洽,大家都很尊重各自的小興趣、小愛好。

呂姝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磕cp,各種設定她都吃得下,聞樨都已經習慣了,任由她快樂地沉浸在自己的二次元宇宙中。

地鐵呼嘯,那股刺鼻的複雜味道仍在,聞樨呼了口氣,戴上AirPods,點開視頻。

在二次元遨游的呂姝突然湊過來問:“看什麽呢?”

聞樨把手機屏幕往她那側稍微傾斜,說了一個綜藝名。

“我好像看過,感覺沒什麽意思。”她眼睛捕捉到畫面裏的人,“诶?這期有賀空青?”

聞樨輕點了一下頭:“我只看了這一期。”

“賀空青好帥啊——分我個耳機。”

呂姝摘下聞樨一只耳機戴到自己耳朵上。

賀空青是演員出道,有顏有演技,還很會選劇本,劇有熱度人也有熱度,一路跻身至娛樂圈頂流男演員之一。

室友都知道,聞樨是賀空青的野生粉絲,只追劇、看節目,偶爾買買代言,僅限于這些。在追星這件事上,聞樨很冷靜,平時壓根不會提起自己的偶像,別人提起賀空青的時候她也很少參與讨論,冷靜得甚至像個陌生路人。

呂姝問:“哎你是賀空青的什麽粉啊?女友粉?媽媽粉?”

“?”聞樨驚了,“賀空青還有媽媽粉?”

“當然了。”呂姝明白了什麽,“那你肯定是女友粉了。”

“當然不是了。我是……”聞樨想了想,“妹妹粉吧。”

“……妹妹粉,賀空青似乎确實有。”

衆所周知賀空青有個妹妹,他自己在直播裏也提起過妹妹,給人的觀感就是,賀空青是個妹控。

也确實有粉絲自稱是賀空青妹妹粉。

雖然沒毛病,但呂姝還是忍不住想笑:“我是真沒想到,我們小樨樨還有這樣的……夢想呢。”

聞樨一言難盡地抿唇幾秒,選擇不說話。

視頻裏,節目進行到衆人乘車去另一個地點,車內拍攝,車載音樂在放《呼喚》,大家跟唱。

“沈朝隽的歌诶。”呂姝小聲說,“你喜歡聽他的歌嗎?”

聞樨輕聲說:“還行吧——我聽歌不怎麽關注歌手是誰,覺得好聽就收藏。不過《呼喚》我挺喜歡的,不是寫給野生動物的歌麽。”

呂姝突然感慨:“沈朝隽的歌是真不錯,也是真有才華。”

沈朝隽是創作型歌手,每每新歌發布都會橫掃各大音樂榜單,音樂獎項也拿了不少,加之他一張神顏碾壓無數演員、愛豆,是典型的歌紅人也紅。

大抵有才華的人都有些屬于自己的古怪性格,沈朝隽也是。都說他特立獨行,恣意随性,有種神秘的酷。

“但是吧……”呂姝嘆氣啧舌,頗感可惜,“才華和特立獨行不是私生活混亂的理由呀!雖然歌手可以談戀愛找靈感,可戀愛和亂約區別大着呢呀!白瞎了那麽一張帥臉,我想閉眼入坑都入不了,膈應得慌。”

聞樨随口問:“他塌房了嗎?沒看見熱搜啊。”

“沒被爆出來而已,但既然有瓜,總有一天是會塌的。”

“沒被爆出來你怎麽知道的?”聞樨問。

呂姝掩唇,神秘兮兮地說:“我以前有個一起追星的朋友,後來我脫粉了,她爬牆了,但是我倆還經常聯系,她就說有一次她追行程的時候和她新牆頭住同一個酒店,沈朝隽也住那家酒店。”

“她正巧看見沈朝隽一連兩天帶不同的女孩進酒店,估計是約那啥……”呂姝輕咳一聲,摸摸鼻子,“要是女朋友,怎麽可能不是同一個人,就算腳踩兩只船那也是渣,沒得洗了。”

聞樨震驚:“……啊。”

但也沒震驚多久,左右不過是個明星八卦,茶餘飯後解悶的小談資而已,沒放在心上。

半小時後,地鐵到站。

兩人分開,一個去兼職,一個去赴約。

聞樨發小約的地方是一個剛開業的酒吧,在一條老街上。

酒吧是非常美式的裝修風格,門面做成了金庫大門的樣子,很酷。

快到正門口,發小打電話來催,問她到哪裏了。

聞樨回,馬上到。

挂斷電話,她急忙加快腳步。

前面有人進去,聞樨下意識快跑幾步伸手去擋将要合上的門。

她沒想到阻力會這麽大,手剛放上去就聽“砰”的一聲響,那扇門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小指上,緊接着又被反作用力彈開。

聞樨驚呼一聲,縮回手,疼痛使得她本能地捂住小指,攥緊。

有人站到她面前問:“抱歉,我沒看見……你沒事吧?”

聞樨低頭皺着臉,腦子嗡嗡的,好比一片鐵釺硬挺挺地削進了指甲縫裏,将指甲整片掀開,她全身的感官都在叫嚣着疼,外界的一切都聽不見也顧不上了。

“我看看。”

那人拉開她的手腕,只見她小指的指甲上有一道血痕,此刻沒有了按壓,一瞬間,血痕迅速擴大。

隔着指甲,血出不來,全淤在了指甲內。

充血的速度太快,聞樨都沒來得及反應,淤血就占據了整個指甲蓋。

好像也感覺不到疼了,只隐隐有腫脹感,下一瞬,她眼前突然一黑,耳邊的聲音也盡數消失。

聞樨意識朦朦胧胧的,只知道有人把自己抱了起來。

她腦袋貼着的似乎是一個寬闊堅硬的胸膛,似乎是個男人。

直到被放進車裏,聞樨的意識才漸漸清晰,小指的劇痛感再次襲來,她輕嘶出聲,下一秒,就發現有個黑影覆在自己身前。

她心下一驚,也顧不上手指疼了,猛地用力推他:“你幹什麽!”

霎那眼神聚焦,她驀地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駕駛位上。

男人一身黑,即使坐着,也不難看出修長挺拔的身型,戴着帽子和口罩,顯得尤為冷峻且具壓迫感。

路邊的車燈光影流轉,映亮他露出的眼睛。

那雙眉眼很深邃,尤其鋒利,透着股冷酷桀骜的味道。

這時,男人開口道:“只是幫你系安全帶。別緊張。”

聲音冰冰涼涼的,卻低沉溫和,很好聽的音色。

清醒過來的聞樨立馬警惕起來。

大晚上的,酒吧門口,一個陌生男人把意識不清醒的她抱上車。

不緊張才離譜吧?!

而且,他這身裝扮一看就不像正常人。

雖說以貌取人不太好,但她也不能抱着僥幸心理拿自己的安危去賭。

打不過,只能智取。

聞樨轉身背對車門,面向他,聲音平和地說:“我們認識嗎?你要帶我去哪?我朋友們都在酒吧,已經出來接我了。”

她說着話,左手悄悄背到身後去摸車鎖扣,同時右手伸進包裏摸手機。

殊不知,小動作被人盡收眼底。

就像一只在獵人眼皮子底下卻還想着悄悄逃跑的毛茸小動物。

笨拙得可憐。

男人輕扯了下唇角,摘掉帽子和口罩:“帶你去醫院。”

路邊掉頭的車燈晃過來,他的臉被照亮一瞬,一閃而過只能看見他面容慘白,唯獨眼底投着一層暗影,透着股邪性。

聞樨忽然想到電影中那種陰冷暴戾的變态狂魔,腦內瞬間冒出各種“酒吧撿屍”、“黑色産業鏈”的新聞片段。

再聽到“去醫院”三個字,她只覺得對方是想噶她腰子。

驚慌失措間,車內燈忽然亮了。

正常的燈光下,他的五官清晰而分明的呈現出來,聞樨遲疑一瞬。

這張臉……?這好像是,沈朝隽?

見她似乎是認出了自己,沈朝隽問:“現在還怕嗎?”

聞樨:“……”

怕。

明星咋了,誰知道他本質上是好人還是壞種。

誰知道他有沒有什麽變态的癖好,喜歡酒吧“撿屍”之類的,對他有濾鏡的人才會無條件的信任他,她又沒有濾鏡。

娛樂圈法制咖層出不窮,什麽奇葩事都有,他做出什麽事來她都不覺得奇怪。

這時,很輕微的一聲“嘭”,車門被她摳開了。

他大約也聽到了聲響,輕挑了下眉梢,顯得更邪氣了。

聞樨心裏一慌,整個人像一只毛全豎起來的小雞崽,往後一縮,不慎抵開車門摔了下去。

沈朝隽微頓了一下,剛準備下車查看,就見她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撒腿就跑,好像身後追着洪水猛獸似的。

“……”

越過車窗玻璃,望着那道仿佛是從獵人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脫的小身影,男人靜默幾秒,忽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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